紧闭的门扉前,白发女孩轻缓的声音响起。

  “不要在意啊甚尔,我只是出于正义感才救下他而已,把他负责到底也是因为有始有终,没有其他意思的。”

  禅院甚尔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声音还闷闷的:“这种时候来抱我……你才是在犯规。”

  委委屈屈的控诉她。

  “那救我呢?”

  虽然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是忍不住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确认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沸腾不安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难道和他一样吗?”他说,“你说过你想当律师或者警察,只是在提前行使责任而已吗?”

  “当然不是。”弥生幸叶又拍了拍他。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梦想了,这辈子她一直都有很努力的在做一只米虫呀。

  所以哪有那么多责任要承担。

  她拍着他后背的速度渐缓,慢慢斟酌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当初遇到你,靠近你,想要跟你做朋友,包括后来的救下你……全都是因为我想保护你而已。甚尔,或许你不理解,但你在我心里,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独一无二。

  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词语啊,为什么听到耳朵里会有一种眼睛发酸的感觉。

  禅院甚尔垂在两侧的拳头微微蜷缩起来,虽然还是因为她突然的拥抱而使不上力气,但他确实有很好的被安抚到了。

  “你说……爱的抱抱?”

  弥生幸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是的哦,爱的抱抱,也是安抚的抱抱。甚尔,现在头皮还有要炸开的感觉吗?”

  “没有了。”反而心脏像是要炸开了。

  他舔了舔嘴角,伤疤凸起的异物感很不舒服,让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想让她松手,想贪心的想让她再多抱一会儿,可是喉咙堵堵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走廊的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带着轻浅笑意,表情略微有些疲惫的小男孩儿从黑暗中走出来,一直在揉搓着手指,看起来很难受的感觉。

  弥生幸叶一开始确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还在甚尔怀里哆嗦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太宰治。

  她倒是不觉得害羞啦。

  而且被发现和幼驯染贴贴又怎么了,很正常啊。

  只是甚尔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绿色的眼睛都要瞪圆了,看着他一脸愤怒。

  弥生幸叶拍了拍甚尔僵硬的手臂,从他怀里钻出来,向着太宰治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向后看了一眼他出来的地方,那里没有灯,看起来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太宰治脸色有些苍白,他打了个哈欠,一脸不太在意的说道:“只是去地下室拿点东西罢了,没想到刚上来就遇到弥生酱了呢。”

  拿东西?

  明明手上空空的啊。

  弥生幸叶很识趣地没有多问,毕竟人家看起来就不想多说:“那你现在要回去睡觉了吗?”

  太宰治笑着点点头:“是的!我的房间在五楼,刚好可以和弥生酱一起回去呢!”

  他装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背后的那个黑发绿眼的男孩,对方死死地看着他,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这次竟然没有开口拒绝。

  哎?发生了什么?

  止咬器现在还升级成镇定剂了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地跟在两人后面一点点,从背后看起来像是在同一条线,实际上微微落后两步,距离和分寸都刚好合适。

  禅院甚尔原本想走在中间把他和弥生幸叶隔起来的,但是想了一下这样做的后果,还是忍痛放弃了。

  不想让她生气。

  所以只要在这里做好表面功夫就行了。

  他不会失礼的,但是也不能让那小鬼以为自己失宠了。

  所以特地扭头,很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突然手被拉住的弥生幸叶:“?”

  默默看好戏但还是被针对了的太宰治:“……”

  戏剧的另外两个人都一脸无语,不懂他突然昂扬的情绪,而且晚上折腾了那么久,都有些累了,更没有精力吵架。

  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宰治,这次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之间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电梯前,弥生幸叶看着那个站在门前,正一脸怒火朝着他们看来的奇怪老头,彻底清醒了。

  “甚尔?他为什么要这么瞪着我们?”

  这老爷爷谁啊,在这儿那么嚣张的干什么呢?而且表情太很难看了吧,一脸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哎?手握上了侧腰挂着的武士刀?

  弥生幸叶觉得他有点吓人,疑似不明杀人犯,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禅院甚尔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然后一脸平静地松开了她,还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抚她有点惊恐的情绪:“没什么,你待会儿先回去,我遇到了点事情,要先解决一下。”

  什么事?

  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

  弥生幸叶惊恐地看着那个老头走到他们面前,扎着一个小辫子,离得近了把他的脸看得更清楚,真的有些恐怖啊,干瘪的就像是僵尸一样。

  “你这个……”禅院扇本来想说废物渣滓的,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言灵师和异能者,知道他们是各自家族的继承人,就碍于微妙的对比心理,不想在他们面前丢禅院的脸,于是很艰难的咽下去了那句话。

  但还是皱着眉,一脸嫌恶的模样。

  “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族里有人说见到了你我还不相信,结果你竟真不知羞耻的跟到了这儿?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快跟我回去!”

  他上来就要拽禅院甚尔,弥生幸叶还没从他那一箩筐的废话中回神,只以为他是要伤害甚尔,下意识的就准备阻止。

  结果甚尔把她向后拽了一步,挡在她面前冷冷地开了口:“如果你不想在这儿丢人的话,最好不要碰我,不然我大吵大闹起来,被别人笑话的还是你们。”

  禅院扇脸色铁青:“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警告你。”禅院甚尔也憎恶地看了他一眼,“我会主动和你走的,先让我说两句话,不然我就疯给你们看。”

  禅院扇脸色变来变去,听着附近窃窃私语的声音,一脸狠狠的甩袖走到了一边。

  禅院甚尔也没理他,转过身摸了摸弥生幸叶的头发:“他是我的叔父,你不要担心,我和他说几句话就回去。”

  弥生幸叶拽着他的袖子,表情非常抗拒:“那家伙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他肯定会伤害你的,而且也没有什么话可好说啊,反正他们也没把你放在心上过。甚尔,我们现在就回去,他要是敢动手,我就让我爸妈来揍他!”

  她自己揍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对方身上的咒力很沉厚,一看就很强大,她这小身板莽上去就是去送菜的。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甚尔他被带走呀!

  她急死了:“你不要冲动,也不要想着连累我什么的,这个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啊!”

  禅院甚尔看着她都要急哭了的表情,内心扭曲地窃喜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当当的心疼。

  “没有冲动,我早都想过会有遇到他的时候,所以应对的方法早在心里想过千百遍了。”他低下头,眼神很认真,“相信我一次啊,我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没用的。”

  弥生幸叶瘪着嘴,忍不住反驳:“谁说你没用了?甚尔明明就很厉害。”

  “嗯,我很厉害,所以对我再放心一点吧。”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很快的,你回去先洗澡,说不定你还没洗完,我就已经回到房间了。”

  哪有那么快。

  而且翻车了怎么办?

  他才九岁,就算是天与咒缚,反抗起来也很吃力呀。

  弥生幸叶一点点都不想让他去,但是甚尔的眼神很坚定,丝毫没有胆怯退却的意思。

  “你都这么坚持了,我要是再不让你去,岂不是很任性?”她有点生气,“今天晚上不回来的话,你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看来真的气坏了。

  都说出了那么严重的话。

  那肯定要放在心里呀,就算爬也要爬回去见她一眼。

  她还在放着狠话:“不但不见你,我还要找其他的幼驯染,天天和他们一起玩。”

  禅院甚尔:“……”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本来没有太在意禅院扇的,现在看来,不得不百分之一千的认真了。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渐渐从大厅内消失。

  弥生幸叶怏怏地转身,也不想去坐电梯了,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好多,她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想像猴子一样的被看着。

  反正就住在三楼而已。

  “抱歉啊哒宰,我要去走楼梯了,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太宰治脸上笑眯眯的:“哎?没有关系呀,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一个人离开呢,当然是要陪在弥生酱的身边了。”

  弥生幸叶朝他感激的笑笑,看起来特别勉强,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蒲公英,湿漉漉的倒在地上,又蔫又可怜。

  “我没打算多问什么,毕竟那是你们的隐私,但是弥生酱不用太在意啦。”太宰治步伐轻盈地踩着楼梯,偏着头看她,“禅院他既然那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在,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可以再多给他一点点信任哦。”

  “不是啦,哒宰根本不明白。”

  她并不是不信任。

  只是担心,控制不住的担心。

  弥生幸叶抿着嘴:“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嘛。”

  禅院家的小孩子都能把他扔到咒灵群里,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明明是那么残忍的做法,他们却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真的很让人胆寒。

  而且她可不觉得这种事只有小孩子在做。

  刚才那个别着武士刀的干瘪老头,看起来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所以很担心他一个生气,就把甚尔给宰了。

  被说不明白……太宰治笑了一下:“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了,但现在看到你这副表情,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嫉妒呀。”

  他声音太小了,弥生幸叶没听清,下意识歪了歪头:“哒宰,你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哦,说很羡慕你们两个呢。”太宰治元气满满地跳上了三层台阶,低下头表情模糊地看她,“幼驯染都是这样的吗?像你们两个那样?”

  她没太懂:“我们两个怎么了?”

  太宰治一步一步后退着,目光始终在她脸上:“就是像半身一样啊,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紧紧的贴着,生命力也会变得旺盛起来。但是分开了就会很灰暗,身上像是开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向外泄露着思念,看起来就要枯萎了一样。”

  听得一眼蚊香圈的弥生幸叶:“……哪有那么夸张,哒宰你是诗人吗?说的好深奥啊。”

  不过被他乱七八糟的说了这么一顿之后,心情却是好很多了。

  果然有什么事不能憋在心里,适当的发泄一下会更好。

  弥生幸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门,有些气喘地和哒宰告别:“多谢你和我聊天啊,我现在舒服很多了,至于你刚才问的幼驯染是不是都像我们一样,我有些回答不出来。”

  毕竟她也没有过多少朋友,只是在上辈子艰难生活喘息的空隙间,看到动漫里好多的友情很让人羡慕,所以这辈子也有很认真的学着去做。

  不知道自己做的够不够格,但是很努力了。

  “毕竟友情是很私人的一件事情,有些人很少会表现出来,就会给别人一种他或许也没那么在意的感觉。但说不定遇到危险了,最在意的也是那个冷漠的人呢。”

  弥生幸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至于我嘛,我就是很喜欢表现出来的那种人。不想藏在心里,想让对方知道我有多在乎他,给他满满的安全感……唔,所以刚开始遇到甚尔的时候,我的热情还吓到他了。”

  这就是幼驯染啊?

  他不理解,也没有拥有过。

  太宰治站在楼梯间里面,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打量她,目光毫无温度,在她过于清澈,毫无阴霾的笑容上顿了顿。

  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走廊上的事情。

  当时他躲在地下室的门后,身上满满的都是尸体腐烂夹杂着血液的古怪味道,很恶心,每次上完课都会想吐。

  所以背靠着墙壁,像阴暗角落里生出的腐烂蘑菇,心里面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厌恶。

  然后就听到了那些话。

  【有没有好受一点?】

  哈。

  只是和别人接触了一下而已,太矫情了吧。

  可是偏偏这么矫情的话,就是被人在意了,还很认真的安抚了回去。

  【独一无二的存在。】

  太肉麻了吧,听的他都要吐了。

  能不能考虑一下无辜路人的感受啊。

  所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故意打断了他们。

  活该啊。

  谁让你们不顾别人死活的开心呢?

  当时的心情是什么?好像是觉得很痛快的。

  太宰治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好一会儿之后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开了口。

  “我好像明白了。”其实不明白。

  “他肯定会回来的。”不回来又关他什么事?

  弥生幸叶苦笑了一下,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借你吉言吧,反正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我就杀去禅院找他!”

  “哎?弥生酱突然好可靠啊。”

  “那是当然的,毕竟甚尔只有我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太宰治:“……”

  他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弥生酱,我刚才去地下室,身上沾了很难闻的味道,你有闻到吗?”

  弥生幸叶愣了一下,歪着脑袋回想:“……有吗?我没有注意到诶,不过哒宰觉得不舒服的话,就赶快回去洗个澡吧。”

  “……好啊,谢谢弥生酱,你也赶快回去睡觉吧。”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不变,伸出手很可爱地摇了摇,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才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今天晚上的事情果然闹得很大,已经那么晚了,还是有一些穿戴整齐的人进进出出。

  禅院扇烦躁地准备带他去一个偏僻的角落,好好教训一下这上不得台面的渣滓,结果刚出门没一会儿,就被他叫停了。

  “叔父,有话就在这儿说吧。”禅院甚尔站在喷泉旁边,抱着手臂看他,“我等着回去呐,没有心情陪你散步。”

  禅院扇额角青筋直跳,按着武士刀的手咯嘣咯嘣响,这渣滓,毫无尊卑的说什么呢?

  他怒火上头,直接握住刀柄,想好好教教他礼仪,结果手指还没动呢,就见这渣滓讽刺一笑。

  “周围那么多咒术师和黑手党,你是想让禅院家在横滨彻底出名吗?”

  “……”这确实戳中了他的软肋,毕竟那可是他想要得到的禅院。

  禅院扇忍得心绞痛,才让自己的手从刀上放了下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在这边待了太久,京都那边除了大事,基本上也不会有人特地打扰他,更何况是这个被家族抛弃的渣滓,就是死了都没人在意。

  所以还真不知道这渣滓是怎么从京都跑到了横滨的,还认识了东京的言灵师和横滨的异能者,看他们当时的气氛,貌似相处的还很不错?

  没想到这渣滓还挺有本事,当不成咒术师,歪门邪道倒是干的不少。

  禅院扇轻蔑地看着他:“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认识到了那两位继承人,这几天又丢了多少家族的脸,但你后面别想再放肆,我会让人把你关在房间里,在我们离开之前不准出来。”

  哈。

  你在高高在上什么?

  禅院甚尔攥着拳头,脸上一瞬间闪过恨意,很快又压了下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他冷笑着,表情也很讽刺,“该回去的时候我自己会回去,在横滨的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打扰我。”

  毕竟某个人可是说过的,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旅行能玩得开心。

  所以怎么能沾染上垃圾呢?

  禅院甚尔:“你也可以用武力制服我,但在这之前,我的反抗能给你添上多少麻烦,那就是你需要在乎的事情了。”

  天与咒缚虽然没有咒力,但能做的事也很多了,最起码在他被带走之前,肯定能弄出一些动静。

  他看了眼旁边的喷泉:“你说我把它砸碎,横滨的异能者会是什么反应?”

  禅院扇:“……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什么令人作呕的家族名声关他什么事?

  禅院甚尔冷笑两声:“我的扇叔父,你听一听,旁边路过的人都在猜测我们在这干什么呢?你说他们要是知道御三家之一的禅院,里面竟然有一个完全没有咒力的野猴子,他们会不会觉得很有意思?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横滨所有异能者都会知道,都会在背地里把禅院当做笑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个已经被气到发抖的人:“当然,这一切也可以避免。我想要的只是你无视我而已,就像以前在禅院一样,这个应该很简单吧?”

  禅院扇咬着牙:“你是想死吗?”

  “在你们眼里我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吧。”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的疤痕,“不,应该说我死了你们才更开心吧。”

  “你知道就好,等回到禅院,你会为你今天所说的一切付出代价!”

  禅院甚尔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还故意阴阳怪气了回去:“那还真是抱歉啊,没有自知之明的活了那么多年,不过扇叔父你还是习惯一下吧,毕竟我肯定活得比你久,还能替你收尸呢。”

  也许是他们两个在这儿待的太久了,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把视线投了过来。

  禅院扇如芒在背,心里面窝着一口气也撒不出去,只能甩袖离开:“牙尖嘴利,渣滓就是渣滓,一无是处就只能靠嘴上来逞强了!”

  禅院甚尔:“……”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按捺住心里的负面情绪,赶在周围的人上来询问之前,带着一身凉意和水汽回去了。

  他没有坐电梯,虽然弥生幸叶之前教过他怎么用,但他还是不喜欢用,毕竟一想到要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走楼梯的话,正好可以平复一下心情,这样回去才不会吓到她。

  禅院甚尔一步一步走着,脑袋里一直在设想着待会儿要说什么,要怎么安抚她,让她不要太担心。

  他想了很多很多,却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温暖的灯光露出一条线,他轻轻推开门进去,没有在床上看到她。

  然而安安静静的空间内,再怎么迟钝,也能听到那道存在感很强的呼吸声。

  她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鞋还穿着,脏了的袜子也没有脱掉,眉毛时不时不安地抖动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就像是坐在这儿等人,等着等着睡过去了一样。

  “……笨蛋。”

  好久好久之后,禅院甚尔才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明天要上夹子,晚上十一点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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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猛了!76瓶,给我吓到了,多谢多谢,让甚尔和幸叶给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