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刚刚新婚的两人带着不同的心思聊着边境的战事,一个企图用怀柔政策将人带回房间,而另一个依旧冷面相对低头看着司徒荃茗特意送来的奏折。
“驸马,先回房休息吧,本宫还有事要做”
“殿下,我在这陪你”
若这话是另一个人说的,司徒娅的笑意或许不会显得那么假,她要演戏演到吴彦君拿到兵符,带兵离开羽弦城。
郝梁发现这几日公主对他的微笑比之前多上许多,他只以为新婚后公主也会入他一般,两人携手与共,只是他沉浸在那美人面庞中无法自拔。
脑海里竟也回忆起了当晚两人在床上旖旎的画面,虽然有些朦胧,却让他有些沉沦,他想要更多,让那个画面更加真实。
“驸马先回去吧,本宫明早就要将这些奏折交给母皇”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郝梁有些失望,但是想到以后还有机会,便只好讪笑着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书房。
郝梁作为吏部尚书,手上事情也不少,但现在他要做的是尽快为三公主将朝中羽翼丰满起来,想到此,他也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转身出公主府,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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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李泽微正在书房与秦悦及穆毅商量恢复然泉州的事情,窗门却猛然作响,三声响动后,李泽微压下穆毅已然出鞘的宝剑“进”
一黑衣男子推窗而入单膝跪于李泽微身前行礼“王爷,羽弦城有线报”
“说”
“司徒荃茗封了吴彦君为镇西大将军,让其带五万兵马来此”
“吴彦君?”秦悦在一旁低声重复,她似乎未听过此人,不过穆毅倒是了解“她是尊蓝兵部吴尚书的独女,无论武功还是智谋,在尊蓝都是数一数二,而且...她还是司徒娅的玩伴,两人一同长大”
“哦?”李泽微扶在膝盖上的左手无意识的舒展着“可知那吴彦君的军队何时出发?”
黑衣男人起身站在一旁,很是恭敬“司徒荃茗所言明日便会启程,后天一早便会到,不过.....吴彦君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恐怕明晚就能到”
“呵,这是谁的主意?”
“吴彦君接旨后,宣旨女官多留了半刻钟,而且司徒娅可能还不知道此事,那女官走后,吴彦君就从尚书府后门离开去了军营”
李泽微觉得有些可笑“她连自己女儿都不信”
“她若不是身体疾病难愈,恐怕根本不会有太女的出现”穆毅低声说着,这司徒荃茗弄这一出就是为了开疆拓土,但是她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听说她亲手杀了她的大姐与三妹”秦悦还是下午路过一客栈时听小二说的,如今看来并不虚假。
李泽微昂头看向黑衣人,应该是想寻个答案。
“殿下,却有此事,当初大堇与尊蓝国世代邦交,那司徒燕与先皇更是好友,若不是尊蓝国没有公主和亲一事,两国或许还会有联姻的关”
“司徒燕待人十分亲厚,却也一眼看出司徒荃茗的野心,当时还立了长女司徒丹为太女,只是司徒燕在秋猎时马匹被惊扰,坠地而亡,司徒丹还未继位就病逝在公主府。”
“司徒荃茗登位后,寻了个由头将司徒红软禁在府中,可没多久就听说司徒红在府中疯了。司徒荃茗下旨找了无数名医治疗,却没什么用,最后司徒红撞墙自尽而亡”
“据说司徒红撞墙当日,司徒荃茗曾去于她见过面,至于说了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是从那日之后司徒荃茗突发恶疾,身体每况愈下”
李泽微听罢只觉得唏嘘,为了一个皇位弄的骨肉相残,为了开疆拓土不顾百姓安危,这是何其悲哀之事。
那呼吸声若重若浅的在房间中回荡着,桌面上响起轻微带有频率的敲击声,直到声音渐缓“去三公主府找司徒娅,将此事告知”
“诺”
见李泽微摆手,黑衣男子转身要走“留两个人日夜保护司徒娅的安全”
“诺”
待窗户紧闭,秦悦方才开口“王爷是担心此事败露,司徒荃茗会杀三公主?”
“嗯,这步棋很险,司徒荃茗老奸巨猾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眼线,那郝梁或许是一个,可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穆毅垂眸想了片刻“王爷,那我们.....”
“明日在军中找一小将,带人去边境挑衅,记住绝不开打,惹恼了他们便可”
“这是要拖延边境的兵马?”
“对,司徒娅这几日便会有行动,那吴彦君一定在羽弦城外等着,就等三公主的信号冲入城中,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李泽微说完便站起身嘱咐两人“你们在此处好生守着,本王去一趟羽弦城”
“王爷”穆毅大着胆子拦住李泽微“皇上的手信上写明,要保证殿下安全,您孤身离开,若有何意外,臣万死难辞其咎,更愧对皇上的栽培”
这个乔姝,还会以公谋私了,轻声笑着“放心,本王不会有事,而且你也知道就算你想拦也拦不住我”
坐着的秦悦明白他的心思,司徒娅兵变在即,李泽微不可能放心,拉过穆毅的衣袖“请王爷小心行事,我与穆大人的脑袋磕都在您手上”
在秦悦胳膊上拍了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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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微一身黑衣骑在马上,右手紧紧握着缰绳,左手拿着一柄长剑,时不时拍打在马上,紧赶慢赶在次日午时进了羽弦城,这次她没有画上惨烈的伤疤,而是以真面目示人。
落脚于一个普通的客栈之中,直到晚上潜入了三公主府。
直到她趴在屋顶之上,看着郝梁与司徒娅并肩走进卧房时,才苦笑一声,在心里嘲讽自己到底有多傻。
隔着黑面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个吻或许只是美人计的一环吧。
见那房中烛火熄灭,李泽微没有停留飞身而走时,没有注意到那卧房的烛火灭了又亮。
“公主,你没烫到吧”郝梁连忙握住司徒娅的手看着,他无暇顾及刚刚公主的躲避是有意还是无意,见那手背上一抹红色“宣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司徒娅自然的收回双手“驸马,若无事,本宫还要回书房为母皇批阅奏折”
“公主,自从大婚之后,我们几日未在一起,回头传到母皇耳中,怕是不好”
司徒娅抬眸看去,心里恨不得杀了他,可面上却毫无波澜“本宫是在为母皇分忧,她不会过多怪罪,你且放心”
见司徒娅双手扶在门框上,郝梁上了些脾气“公主是还忘不掉那个死人吗?”
“驸马早日休息”司徒娅刚顿下动作,又恢复如常,继续拉开房门。
“那人被公主一刀杀死,又被野狗咬的尸体上没有一处好地,在明□□人送尸体回宣泰前,我还让他将其鞭尸,他动过你的地方,都被刀割成碎片”
郝梁无法忘记那日司徒娅给李泽微的那一个吻,他拦不住,更忘不掉,这几日司徒娅给他的冷淡,让他有些气极,疯狂的说着狠话,企图找出司徒娅对李泽微是否旧情难了。
“还有他的那玩意,更被明左切下来喂了狗,不过可惜了,公主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这一刀倒是错怪了他”
司徒娅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拳,即使她知道李泽微没有死,那个尸体也不过是他人。可那面上却依然如旧,语气清冷“你想如何处置他是你的事,不必与本宫说道,即使你将他大卸八块又如何,本宫要去书房了,驸马早些休息”
月色下,司徒娅的背影孤独却高贵,郝梁在那处望着试图想从那背影中分析出司徒娅心中所想。
回到书房里,司徒娅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那只玉笛,紧紧抱在怀里“我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再等我两日。不要忘记你还欠我的两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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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了好几日的羽弦城,在午后突然黑云压进,大雨瓢泼而下,似乎要洗尽羽弦城所有的污秽才肯罢休。
藏在城外的吴彦君已经和三公主早早埋下的兵马汇合,当晚,看见城门大开的信号,袁福江带着兵马围住了羽弦城,另一边的吴彦君则带人先去几位高官家中,带走了几位大人,绑了他们的家眷,然后往三公主府去,一进府才不见公主与驸马。
随手抓住侍女一问才知,晚饭时两人被司徒荃茗叫进了宫中用膳,吴彦君心中顿觉不妙,大手一挥往皇宫而去。
此时李泽微和他的三个暗卫已经跟着司徒娅,站在华庭宫主殿的屋顶之上,瓢泼大雨之中李泽微无法掀开瓦片,只好望着下面巡逻的侍卫,找了个机会,打晕两名侍卫。
两个暗卫将躺在地上的侍卫拖到别处藏好,而李泽微与另外一名换了侍卫服在主殿门口晃悠,企图寻找时机靠近几分。
而此时殿中,三人围坐在圆桌之上,司徒荃茗状似无意的为司徒娅夹了菜“娅儿可知那吴彦君并未带兵前去边境”
“儿臣不知”司徒娅低声应着,可那饭菜却不敢动上一口,心中盘算着吴彦君此时的位置,能否知道自己早已经了皇宫。
“儿臣也不知”
司徒荃茗也不着急,一口口吃着饭桌上的家常小菜“当年母皇意外摔马,所有人都说是朕做的,被人在身后指责议论,可朕不怕。”
“朕知道大姐不会信,可谁又能想到...她却来当面质问朕”
“呵..”将碗筷放下,双眼望着司徒娅的面庞。
“当年三妹是唯一一个信朕的人...直到....她问朕大姐的病,直到她知道那日是因为朕失手将大姐推下台阶,她推开朕时那憎恶的眼神,朕很心痛”
“可是朕最痛的是她早早的便在那饭菜中下了毒。”
“娅儿,你太让母皇失望了”司徒荃茗曾想试试再相信一人,可如今呢,这人又一次毁了自己的信任。
此时,一工人慌忙的走近殿内“皇上,吴将军带人围住了皇宫,宫门即将失守”
郝梁听罢直接起身,想着司徒荃茗行了一礼“儿臣这就去找禁卫军”
见司徒荃茗点头,郝梁才转过身,只是那眼睛在司徒娅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意识到这一切恐怕都是司徒娅的局,而他也是她的棋子罢了。
只是他作为司徒娅的驸马,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没了那司徒荃茗,这夫妻关系还能保持多久?大步走出华庭宫的郝梁只庆幸,李泽微已死,即使自己得不到司徒娅的心,但在皇夫也不会轻易换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