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知府想要去看儿子, 但是陈修玦说:“正好本殿闲来无事,不如和大人一起。”

  陈修玦根本就没有询问扬州知府。

  他用了陈述句,摆明了不管对方想不想带他, 他都要去。

  扬州知府确实是关心儿子的,也着急看儿子。

  三皇子这么说, 他虽然心中不快, 觉得对方是块狗皮膏药, 但是还是没有阻止, 到底是顾忌这位的身份。

  陈修玦跟着扬州知府去了衙门。

  然后就看见了司礼监的人。

  不怪陈修玦一眼就能认出来,对方实在是样貌出色,看一眼就能记住。

  这人正是那天到他马车里, 对着他请罪的司礼监内官。

  他还没有张口,就看见被人摁着在地上的, 一身华服的知府公子叫嚷说道:“爹, 你要为儿子做主,这人竟然敢掰断我的胳膊。”

  扬州知府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定眼一看,儿子的胳膊都变形了。

  周安康的胳膊形状怪异,像是被人转了圈似的,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角度弯着。

  周知府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呢, 大夫在哪里?”

  府衙的人知道是知府公子,早在就给人找了大夫, 没想到大夫还没有来,知府大人就来了。

  周康安胳膊是元池下令拧的。

  她下令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直接给邓六使了个眼色, 邓六就折了对方的胳膊。

  周安康胳膊欠, 她就要折了对方的胳膊。

  周安康疼得直叫,元池就笑眯眯的说道:“你若是再叫,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陈画屏在她身后听着这些。

  听到元池要拔了周安康舌头之后,还觉得有些惊奇,元池竟然会拔别人舌头。

  陈画屏看着元池,邓六几个人则是悄悄的看着公主。

  他们可是听说了,公主平时惯爱拔人舌头。

  元池说了要拔了对方舌头的时候,他们也不惊讶,心里还想着,肯定是公主授意的。

  要不然元池公公怎么突然想要拔人舌头。

  元池的声音里能听出来不快,周康安就算疼,也只敢哼哼,而不是大喊大叫。

  毕竟对方能够眼睛都不眨的就折了他胳膊,说不定也能眼睛都不眨的拔了他舌头。

  他疼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叫,只能咬着牙忍着,想着他爹什么时候来。

  周安康直到看见了他爹的时候,才敢大声的喊叫。

  衙门的同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但是也不敢出面,对方有禁卫军的牌子,他即便是有心也是没有这个力。

  周知府来了,看见这一幕,心都要跳出来。

  陈修玦没有看见妹妹只是看见元池。

  他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明显熟络,周知府看见两个人相识,一时间也不敢颐指气使了。

  只说道:“这这位是?”

  “爹,你快救我啊,这就是一对狗男女,不知打从哪里来了我们扬州城,还伤了我,我看这一对就不是什么好人!”

  陈修玦还没有出声,就被人打断了。

  他皱了皱眉,然后说道:“什么狗男女?”

  陈修玦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修玦知道这是司礼监的人,还是宫内父皇派出来的,是个太监,既然是太监怎么又有一对狗男女。

  元池给陈画屏找了椅子坐着,在人群之后,不容易被人看见。

  陈画屏这个时候起身,说道:“皇兄,你怎么也来了?”

  三皇子转头就看见妹妹,说道:“说来也巧,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见画屏。”

  三皇子含糊其辞,不想让这个妹妹知道自己拉拢官员。

  周安康和众人一样,闻言转头看着陈画屏。

  他先是愣了一下,觉得这美人实在是美,就是冷着脸,也是让人舍不得眨眼。

  但是胳膊上的疼痛让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他说道:“什么黄兄,黄妹?”他以为对方姓黄。

  毕竟两个人身上实在是素静,没有能让人看出来身份的服饰。

  周安康昨日宿在烟柳阁,并不知道家里来了什么皇子,也不知道皇子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皇帝最喜欢的公主。

  元池看都没有看周康安一眼,她不卑不亢的站在扬州知府和三皇子面前,对着扬州知府说道:“知府大人,令公子当街调戏康平公主,不知你是如何教导的?”

  知府闻言,心里忙道不好,他还以为儿子惹了什么地痞流氓,原来是公主。

  一旁是公主,一边是儿子。

  三皇子他是知道没什么出息后台的,但是康平公主就不一样了,昌平帝宠妃的女儿,最受宠的公主。

  知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既不舍得儿子,也不能怪罪公主

  元池看他说不出来什么,也不管他。

  周安康手里的那把扇子,不知道何时到了元池手里。

  其实是邓六捡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邓六说这把扇子是那公子哥的,是名家手笔,要是卖了能够有不少银子。

  邓六这是说给手下听的,但是元池耳朵好使,听个一清二楚。

  她将扇子拿了回来,并且承诺一会儿再还给邓六。

  反正早晚都会到自己手里,邓六知道他们大人看不上这个,也就不担心,痛快的给了元池。

  这把扇子调戏过自己,元池拿着扇子,不顾忌着三皇子,也不管知府大人。

  直接在周安康的身边蹲了下去。

  知府大人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看着三皇子不出一言的样子,也不敢出声,只以为对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全然不知道,能让三皇子忍着不出声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对方是司礼监的人。

  一个皇子,因为畏惧司礼监的名声,而畏惧一个太监,要是让周知府知道恐怕会吐血。

  周知府不敢轻举妄动,三皇子知道司礼监的人都是父皇身边的人。

  他不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得罪父皇身边的人,所以也不出声,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跟着周知府来了。

  他要是过后知道这件事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让知府对他变了想法。

  两个人都不出声,一旁刚赶过来的大夫也不敢上前。

  还是元池眼睛余光看见了一脸雾水,拿着药箱不知所措的大夫。

  她招手示意对方上前。

  大夫治病救人,人家让他上前,她自然会上前。

  元池拦住了大夫,说道:“我听说医者看病有着望闻问切,是不是?”

  大夫点头说是,元池嘴角微微一扬,然后将扇子手柄毫不犹豫的,戳到了周安康断了的那只胳膊上。

  她敲敲打打,仿佛是在找什么位置。

  周安康顿时传来杀猪一般的疼痛,他想挣扎,但是身后有人摁着他。

  大夫想要拦着,元池说道:“我帮着你问问这位是哪里疼,不用谢我。”

  大夫:“……”

  知府大人想要拦着,但是又怕对方是个什么大人物而不敢上手。

  元池找人固定着周安康,自己用扇子试探了他是哪里疼。

  看着周安康喊的声音最大的位置,直接看好了位置,起身一连踹了好几脚,专挑骨头断裂的地方。

  等着对方叫的喊破了嗓子,哭的满脸是泪,元池才将扇子扔到了邓六的怀里。

  邓六连忙笑着接着了。

  踹完人,元池对着知府说道:“大人,令公子若是不好好管教,下次可就不是断了个胳膊那么简单的了。”

  说完,转身又对着三皇子说道:“殿下,奴才带着公主回客栈了。”

  陈画屏也不愿意在这逗留。

  她想和元池去客栈。

  等着他们走了,周知府才一脸心疼的跑过去。

  看了看儿子,听着大夫说儿子要重新接骨头,一时间心如刀绞,只觉得飞来横祸,这公主皇子怎么就跑到了自己的地界了。

  三皇子在一旁马后炮安慰道:“我这妹妹一向任性,大人勿怪,幸好令公子也没有什么大碍。”

  要不是顾忌着对方是皇子,知府都想喷到对方脸上。

  什么叫没有什么大碍?

  感情受伤的不是他!

  /

  两个人回到了客栈。

  陈画屏没有开口留人,她今天着实是心情不好,即便是后来元池说对她关心则乱,也不过是高兴了一点点。

  元池知道公主不开心。

  也知道不开心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自己。

  她鼓起勇气说道:“这个玉簪,公主能帮我束上吗?”

  陈画屏看着她。

  彩月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见元池的话,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她偷偷捂住了嘴,然后想,元池公公是不是太大胆子了点。

  即便是公主有心亲近,她也不该这般的主动。

  她这般主动,公主能否答应?要是不答应,怪罪下来怎么办?

  所幸陈画屏让元池进了她的屋子。

  陈画屏将她带到了梳妆台前。

  不是没有用过公主的梳妆台,明明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元池依旧觉得有些紧张。

  元池坐在了铜镜前面,

  陈画屏似乎看出了元池的紧张,站在元池身后,两只手放在了元池的肩上,然后说:“我为你上簪。

  元池闻言一愣。

  随后就听见公主又说:“簪子呢?”

  元池从左手拿出两只玉簪子。

  她的手都红了,因为拿着玉簪,所以不得不小心。

  又因为抓着紧,所以手都红了。

  元池的手掌也很好看,不似一般男子的粗糙,但是又不是黑瘦的样子。

  骨节分明,颜色如白色的羊脂玉,虽然不是十分细腻,但是很是修长好看。

  陈画屏看着她的食指比手掌还红,她一边将簪子放在一边,一边说道:“你的手指怎么了?”

  陈画屏并不避讳男女大防,她喜欢元池,不是因为元池是个男子。

  也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太监。

  只是因为对方是元池。

  所以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陈画屏伸手将元池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两个人手手相贴,元池觉得相贴的地方的好热。

  陈画屏的手,被元池自己的盖住了,元池只能看见陈画屏的手腕。

  元池看着公主那比自己精细了不少的手腕,上面还有着玉镯。

  上好的暖玉,整个皇宫里就那么一块暖玉,皇帝给了赵妃,赵妃给了女儿打了独一无二的镯子。

  此时此刻,那暖玉正在陈画屏手腕上戴着,也搭在自己的手下。

  暖玉虽然暖但是不及公主手暖。

  元池这次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回避,她道:“我用用手指隔着两个簪子,怕两个互相碰撞坏了。

  两个簪子挤压着手指,所以手指红了。”

  簪子不粗,因为有些细,所以易碎不说,受力面积还小,夹着手不疼是假的,但是也不至于疼到忍受不了。

  元池重新放在手心的时候,还以为只是酸疼,要不是公主说,她还没有发现竟然红了。

  她心里感叹,公主实在是细心。

  陈画屏去看簪子,此时两个簪子都在梳妆台上。

  随后又收回视线,翻过手,用自己手揉了下元池的食指,然后低声问道:“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