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看了眼元池, 随后又看了看李则。

  李则被元池这个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崔正说了一句:“李随堂,看来你身边的人嘴巴不严。”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当做垫脚石了。

  李则闻言连忙跪地说道:“都督恕罪。”

  崔正没有搭理他,转而看向元池, 说道:“本督确实是要去永州, 你说你是永州人?”

  元池回道:“奴才自小在永州长大。”

  “知道永州的地势?”

  “奴才知道。”

  崔正轻飘飘的说道:“那就先跟着吧, 收拾收拾, 明天跟着本督一起去永州。”

  崔正确实不熟悉永州,上次去不过是调查安王,这次去永州则是和山匪, 官银有关,这么一来确实是需要对永州熟悉的人。

  去当地现找的人, 不如宫里的。崔正这段时间本来就身边缺人, 既然有人主动,崔正也不会吝啬给人一个机会。

  他不介意再提拔上来几个身边的亲信。

  司礼监人很多, 但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却少,能闯出来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崔正记得元池,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太监应当是个不错的, 所以没有挑走送到几个皇子身边,想着日后留在司礼监。

  后来事情太多, 崔正就将这个人给忘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是个聪明的,知道给自己找机会。

  崔正说完就走了, 他事情多, 自然不会耗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原地只留下李则和元池两个人, 李则看着元池,眯着眼,盯了她半响,直接甩了一巴掌。

  元池没有躲,反倒是老老实实的受了。

  她若是躲了,李则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但是若是老老实实的挨了,李则不说能不能消气,但是肯定是不至于恼羞成怒。

  这巴掌着实是结实。

  啪的一声,元池的脸直接被打偏了。

  李则看着她脸上一下子泛红了,才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则就是再看元池不顺眼,但是都督都发话了,他自然不能做什么过分的。

  给个教训是可以,但是要了人命是不敢的。

  元池捂着脸回去,脸上发热,外面冷,她的手比较凉,能缓解一下脸上的热痛的感觉。

  元池回去的时候杨召已经不见了,元池不去想杨召哪里去了,进了屋洗脸脸之后就去打开自己的抽屉,在里面取了些白银粉。

  这还是从小夏子那里买回来的那盒,上次就用了一点。银子买回来的东西,元池不舍得扔,就留着了,没想到现在又用了上。

  元池对着镜子往脸上糊了一层,觉得自己没有糊均匀,白得跟小鬼似的,又洗了脸重新弄了一次。

  脸上有点肿,但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毕竟元池最近瘦了不少。

  元池觉得公主应该看不出来吧。

  她叹了口气,想着要不等着回来再去见公主,但是又觉得自己万一,就那么真的万一回不来了,元池想了想自己的兔子灯是不是就白做了。

  元池到了御用监的时候,盈年还在屋子里面。

  看见元池之后,盈年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盈年前天刚看了元池,知道她最近瘦的厉害。

  所以不至于相信她能一下子胖了回去,再加上她脸上的白银粉,盈年在宫里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玩意是敷面的。

  知道元池性子,应该不是一时兴起开始敷这玩意,可能是被人打了,然后用这玩意遮伤痕的。

  元池说道:“犯了错,挨了一下子。”

  盈年道:“不会是跟你同屋的那个给你打的吧?”

  元池被欺负的事情,盈年也是知道的,他还提议让元池去和公主告状。但是让元池拒绝了,她总不可能有什么事情都麻烦公主,所以也就忍着。

  元池想到杨召,轻笑下道:“我总不会那么没用吧。”

  这笑容着实是有些意味深长,盈年想到了什么,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看着元池。

  元池这回真的忍不住,笑出声道:“哈,我是半夜的阎罗吗,说要谁的命谁就没命了?”

  盈年听了她的话,砸吧着嘴说道:“你别说,池阎罗这个名号还挺好听的。”

  元池翻了个白眼,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去了,反正这人应当不会回司礼监了。”

  元池在李则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是杨召那样的贴身伺候,但是也能摸清他的脾气。

  这种人,最忌讳被人冒犯。

  也就是小南看她在司礼监混的太惨了,私下里偷摸的告诉她说,他在皇帝那里听见了崔都督手里缺人手,走之前可能还要在司礼监挑上几个人去永州,她才能冒险,要不然元池也不敢踩着杨召的脖子往上爬。

  得罪了杨召事小,要是得罪了李则,都督那里还没有成事,元池估计自己可能都断了脖子。

  现在她既然好好的,那么遭殃的就是杨召。

  元池每一步都算的明白,崔正缺人,李则掌事,杨召和李则有关系,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踩着杨召的脖子,借着他的名头,通过李则去见崔正。

  李则即便是当时马上能想明白自己被当做垫脚石了,但是只要崔都督要了人,他就暂时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李则没有办法对自己做什么,那么倒霉的只能是杨召,杨召如何,这就和元池无关了。

  盈年听到元池的话,似乎明白了一点,然后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元池公公。”

  元池谦虚:“哪里哪里。”

  “所以你找我来事干什么?”

  盈年问道。

  元池道:“我的兔子灯呢?”她说话的时候,四处看,想看看自己的宝贝灯被盈年放哪里去了。

  元池和杨召住在一起,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宝贝灯露了出来。

  所以这宝贝灯就暂时被放在了盈年这里。

  盈年比较靠谱,元池还是相信他的。

  元池从盈年那里拿回来做了一半的兔子灯。

  杨召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屋子里面现在就剩下元池一个人。

  元池用了一下午将兔子灯做完了,做完了之后,撑着下巴半天。不知道想什么,半个时辰之后,等着天都快黑了,她终于下了决心。

  元池带着兔子灯出了门。

  陈画屏下午刚从赵妃那里回来,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彩云说道:“公主,元池公公找你。”

  陈画屏还没有问在哪里,就看见彩云身后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元池。

  元池手里拿了个食盒。

  陈画屏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了上次自己还让人叫自己做菜,然后将小厨房差点点着了的事情。

  陈画屏表面镇定,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着元池手里的饭盒,然后道:“这是什么?”

  元池将装饭的木盒放在地上,然后说道:“是奴才送给公主的。”

  元池说完,陈画屏突然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

  元池一愣,然后眼睛放光的说道:“奴才,不对,我知道了。”

  外面冷,陈画屏和元池一同进了殿内。

  彩月有眼色的叫走了彩云,还有一旁的太监时安和另外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元池和陈画屏。

  陈画屏道:“你这是专门给我做的菜肴?”

  元池:“什么菜肴?”

  陈画屏将目光放在了被放在桌子上的木头盒子上。

  元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脸蛋有点红。

  灯不好拿着,元池怕惹人眼,就用了食盒装。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争气,公主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容易就红了脸。

  元池道:“这是我送给公主的。”

  “这句话你说过了的。”

  “啊”元池捏了下手心,然后说道:“这是奴才送给公主的生辰礼。”

  陈画屏的生辰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元池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然后又说道:“也是上元节的礼。”

  陈画屏看着她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然后道:“元池,你可真够贪心的。一份礼,当做两个日子的送。”

  陈画屏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还是有点高兴的。

  她长这么大,收到过不少礼,但是似乎从来没有人亲自送给她的。父皇母妃的礼都是宫人送来的,其余的皇兄皇妹更不必说。

  陈画屏已经开始期待这里面是什么菜肴了,不知道元池的手艺怎么样。

  元池听了公主的话,想摇头,又觉得公主说的对,想要点点头,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她最后还是反应过来,说:“不是菜肴。”

  “那是什么?”

  陈画屏问道。

  她说完,元池给她拿出来里面的东西。

  是个花灯。

  花瓣状,上面坐着一直惟妙惟肖的纸兔子,兔子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虽然都是用纸折的,但是却是十分的逼真。

  陈画屏微微张着嘴,然后道:“像是真的一样。”

  真的很好看,小兔子的眼睛都被朱砂笔点了红的红色眼睛。陈画屏忍不住将这个小花灯拿了起来。

  冬日天黑的比较早,外面也暗了,屋子里面也有点暗,彩月敲了敲殿门,问道:“公主,要不要点灯?”

  陈画屏回过神道:“点上吧。”

  主要是陈画屏想看看点上灯看,会不会将这个小兔子灯看的更加的清楚。

  彩月亲自点的灯,没有用掌灯宫女。

  点了灯之后,殿内一亮。

  陈画屏抬头想和元池说话的时候,正好看见元池的脸上有点反着光,她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灯,上前一步,仔细的盯着元池的脸。

  元池正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小兔子呢,结果就发现公主正盯着她的脸看。

  眼睛眨都没眨,两个人离得太近,元池觉得她都看见公主瞳孔里面的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搞事业的同时也不能忘了谈恋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