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是由什么组成的呢?上课、考试与社团。
和夏季的闷热难耐不同, 这里的冬天寒风似刀,刮得人脸生疼。Q大的基础设施远不如国外的大学优越,这样的天气, 宿舍的暖气也不是很暖和。躺在近乎冰冷的被子里,周易抬眸看向外面已经光秃秃的樱花树林。
外面夜已深,就连朦胧冷白的月光都不见一丝, 令本来就难受的冬日更显得萧瑟寒冷,室内室外一片寂静,周易睁眼望着外面, 心里乱糟糟的, 却又有种说不来的烦闷。
是要来大姨妈了吗?
在睡着前,周易这样问自己。
事实上, 她没有来大姨妈,来的人是齐简臻。
临近年终, 父亲要她回家给爷爷奶奶表演钢琴曲,她是来辅导员办公室拿请假条的。在办公室,她看到了面色苍白趴在学工办主任桌子上的齐简臻。
齐简臻的眉眼有股子说不出来的英气,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闭着,露在外面的睫毛很长,许是因为喧闹, 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微微颤动。周易的记忆力很好,纵使上次和齐简臻说话已经是刚开学时, 但她仍记得她的眼眸。乌黑明亮的双眼, 似乎永远快乐的笑意徜徉在内,不似当下, 她的眉头蹙着。
痛经吗?还是生病了?
周易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瞥了瞥四周,看到了办公室门口的饮水机。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她放到了趴着的齐简臻跟前。
不管是什么,喝点温水,或许会缓解吧。
正如她焦躁的心情,或许回家看了更加糟心的人际关系,也能够缓解的吧。
*
身体健康当然是保障学习的前提,所以Q大有着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夏季的什么街舞社团比赛;而冬天则是校园歌唱大赛。Q大占地面积之恐怖,比一般的大学都要大一些。各种奇奇怪怪的社团活动,就算不参加,看到一群群人,周易也还是感到难受。不想让自己挤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更不想去闻那群人身上的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汗味,所以她果断选择逃掉,理由是,闹肚子。
这个理由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学工办主任对这个成绩还不错,校长亲自安排进来的转校生,早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一次又一次用肠胃不太好的理由翘掉各种必须活动。躲在教学楼深处的厕所隔间,周易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国,离开这个冬天冷夏天热的鬼地方。
“他妈的,你勾引人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说话啊!”
周易没有理会,正如在之前水房一样。
校园暴力这件事,就算再三令五申也不可能完全杜绝的。诚然录取分数线高到吓人的邺城几个大学,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就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
耳光声响起。
周易微微蹙眉,起身。要是闹出事情来,她还在这里就不好了,轻轻地打开厕所门,周易缓步往外面走去。打算如果真的闹得过分,自己就出面看一看,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告诉老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男生女生的厕所是挨着的,为了隐私,女厕所在外面有一块延展出来的空间。吵闹声就是在那里传出来的,而周易则是站在侧边,能够将外面的景象收入眼中,却也令外面看不到自己的位置上。
柔弱又漂亮的女生被几个女生团团围住,其中有个女生还伸手摸着被围住女生的脸颊,语气与动作,活像个猥琐的男人:“够嫩的啊,说说吧,都和谁上过了?”
周易抬起眼,冷冷地看着。
没有得到回应,几个女生更是过分,其中有一人竟然已经扯开了女生的外套。冬日教室内暖气充足,女生里面也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因为此刻的动作,漂亮的肩头和内里的白色内衣都露了出来。
眼见几个人还在继续,女生的反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周易脚步微动,还不等走出角落,便听到了旁人的声音,突兀地从外面响起:“嘛呢?!”
没人知道齐简臻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几个女生被她的呵斥弄得动作一怔,这个时间就给了齐简臻将女生拉到身后的机会。女生被齐简臻挡在身后,而她则是抿着唇,瞪着几个女生。
“齐简臻,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瞎掺和。”其中一个女生或许是认识齐简臻的,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侧着身看着齐简臻,周易靠在了墙上,饶有兴趣。
齐简臻略浅的眼眸看着有些冷淡,同她印象中的笑意满满大相径庭:“王婷,你也开始欺负人了是吗?”
被她说出名字的女生愣住了,步子稍稍往后退了退。可其他的人却没有,有那么一个暴躁的,立刻就要上前,看样子好像连齐简臻也不打算放过。
齐简臻没有动,甚至没有躲避。她侧着脸,眼神冰冷,看到有女生打算和自己挑事,眉毛轻挑。她的眉眼本就是有些男相,现在做出这样的神情,更让她多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是我太久不掺和这些事情,让你们忘了我是谁吗?”齐简臻面无表情盯着对面的王婷,过了会,突然笑了起来。也不能说是笑起来,毕竟,那笑意实在是过于淡了一些,若非周易在的位置巧妙,根本无法看清,“老虎不在家,猩猩称大王?当我是死了?”
齐简臻的话说的不客气,直骂对面女生是猩猩。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股气,当下就要发作。
还是王婷拽住了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这几个女生才撂下狠话,悻悻离开。
女生离开,厕所内仅剩她们三个人。
阳光洒下来,周易眼看着齐简臻对着那个姑娘笑的温柔,同刚才冷冷淡淡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主动伸出了手,拉着女生离开。
周易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歪头。
齐简臻很厉害吗?她也打架?参与这种事情吗?
这个疑问横亘在周易的心头,始终没有个人能够为她解答。有那么一瞬间,她生出了想要亲近一下这个女生的念头。不过,也就一瞬间,因为有人解答了她的疑问。
郑歆,常常和齐简臻呆在一起的一个女生。
她和同宿舍的一个人关系很好,在一个夜晚,下了晚自习后,郑歆来了宿舍,来借吉他。
“怎么最近不见你和简臻一起玩了?”舍友一边找着吉他,一边询问郑歆。
郑歆倚靠在舍友的柜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对面宿舍。那是齐简臻的宿舍,明明表情看着还在乎,语气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圆圆不喜欢我俩在一块。”
“简臻前几天触了李欣霉头,让她当点心。”
李欣?是厕所那个凶巴巴的女生吗?
舍友好心提醒,郑歆听后却嗤笑了起来,她拎着吉他,瞥了眼刚回到宿舍,还在喝水,露出漂亮的下颌线与颈子的齐简臻,说道:“李欣要是敢动简臻,简臻能弄死她。你是忘了我俩在高中有多凶悍了吗?”
“你俩就是成绩好有人护着。不过现在想想,大一简臻就和高三那个叫啥来着的男的打架,也是够凶的。”
“郭晓东。”
“这家伙也是够惨的,被简臻揍了就算了,还被记过,听说高考完去了邺城交通诶,去那基本上就废了吧。”
“谁让他没挑好人欺负,你是没看到简臻被他踹了那一脚青了多久,要不是她拦着不让我和明荣插手,我们非和丫没完。瞎欺负人的畜生就不该上学好吧。”郑歆翻了个白眼,看到齐简臻已经看到了她,和舍友挥了挥手,“不和你说,我和简臻聊两句。拜拜。”
所以……自己也被欺负过吗?
周易抬眸,看着正在和郑歆说话的齐简臻,眼睛缓缓地眨了眨。随后,移开了视线。
*
Q大考试的政策被无数学生暴骂,但周易却觉得还好。
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周易刻意少做了几道大题,以求能够将名次往后靠一靠。然而看到成绩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皱眉。
“诶,小易,你这次考的不错啊。”胡梦雪将胳膊搭在她的肩头,顺着她的肩膀,看到了成绩单。
周易这次考试综合成绩拿到了系前十,更是没控制好分数,几何与对称直接冲上了第一名。除了这门科目,其他科目像是什么数学分析、高等线性代数的第一名都是齐简臻
以这种程度来看,她很有可能会和齐简臻被抓去参加数学竞赛。
Q大名义上说不是那么在乎竞赛成绩,但是实际上,还是会将个别所谓尖子生,集中在某个特训班。正如周易猜测的那样,在王若云的安排下,她被迫来参加这个竞赛的冬令营了。
同周易猜测的一样,在开营前,她在王若云手上的名册上,找到了齐简臻的名字。
周易很好奇,齐简臻的几何究竟差成什么样子,而她的数学成绩,究竟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