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鲜花也没有做成鲜花饼, 因为我猛然发现,没有谁神经病会买可食用的玫瑰当做哄老婆的礼物的。我当然不是神经病,所以……花做不了饼。
但比起鲜花饼做不了, 更要命的事情摆在我的面前。
舒见佳回复消息了。
舒见佳:有事?
我的手机没有静音,响起来的第一时间,周易便将目光落在了上面。我点开和舒见佳的聊天框, 思索着应该怎么回复她。顿了顿,回复:“明天有时间吗,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消息刚发过去, 舒见佳秒回:挂号帮不了。
可真是个人啊。
同周易认为的我和她离婚后才认识舒见佳不同, 我和舒见佳是在18年就认识了的,那会我爷爷生病入院, 去的医院正好是她所在的185医院。老人嘛,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毛病的, 我常年不在国内,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知道我爹肯定不好意思要医生的微信, 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老人,正好我那时候因为公事回了国,就主动要了舒见佳的微信。问问她我爷爷后续生活需要注意的情况,但说实话, 我并不是一个爱和人聊天的个性,加上工作性质摆在那,我们的联络并不多, 等到我爷爷彻底康复, 更是就在朋友列表里面躺尸了。
之所以后来和她在一起了,原因还挺奇妙的。刚离婚的那阵子, 我状态很不好,声带又出了毛病。休养了一阵子,入职JPM后一大堆项目扑上来,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在申城封闭酒店发烧了。封闭酒店挨着185医院,虽然我老早国籍就换了,但因为毛病不大,还是收治了。
国内越来越少会有吊水了,然而我当时的情况,何耀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反正我是在输液室见到舒见佳的。
这时候的舒见佳已经不是18年的那个住院医生了,据说是已经成了主治,医院里面职级晋升的弯弯绕绕我搞不明白。对我俩相见彼此都还挺诧异的,她和我寒暄了几句,也就没有什么了。后来我吊完水,就回了酒店,继续开要了死命的会议,根本就没把和她见面当回事。
就在会议结束后,我收到了舒见佳的微信。
她约我。
我本来没打算赴约,可到底曾经是爷爷的医生,就答应了。那会我甚至想着赴约后要是她没有分寸多说什么,就一定要骂人。可她没有,她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万平安路,申城精神卫生中心。
就他妈说了两三句话,她就猜测我精神状态不好。
也就她曾是我爷爷的医生,要不然我绝对当场暴走。
现在,几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常规在她这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翻了个白眼,靠在周易的身上,回复她:“让你帮忙看一份血液报告,全英文的,你可以吗?”
对,我没有说,舒见佳博士学位都拿了,但是一直说自己英文不好。我真心觉得她有点大毛病,当我是不知道她们博士毕业需要刊登全英论文的吗?
舒见佳:我不行,这样,我给你找个人。明天在哪,几点。
我抬眸,询问周易的意见。
“怎么?要我去?”周易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我抬眼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微微抬起头,我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轻声责怪她。
周易怎么能不去,她不去我还有命活吗?
没有的。
“大宁国际吧就,14:00。”周易轻轻叹了口气,轻笑着回我。
依照周易说的,我回复了舒见佳,没看她的回复。我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侧身看着周易。
室内好安静,周易噙着笑静静地看着我。因为下班还算早,现在她整个人都在橘黄色的夕阳中,细而软的发丝散落在空气中,我同样静静地回望着她,抚上她的发丝,贴近她:“不会吃醋吗?”
周易没有说话,仅是抬眸瞥着我。
我的苍天,我相信美杜莎的阴谋了。谁能抵得住啊,啊?!
她同样贴近我,我清晰地看到她的唇在我的嘴边,堪堪碰触却未落到实处,我垂眸看着,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周易却低声笑了起来,她的头一歪,靠在了我的肩头,手也揽着我的腰,温热的鼻息洒在我的脖颈之间。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
等到夕阳完全落下,这才动了动身子。
就在我去厨房做饭时,周易忽然在我身后叫住了我:“简臻。”
“嗯?”我回眸看向她。
周易微微扬起了头,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洋溢与骄傲的语气,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吃醋是正常的,但我更嫉妒的,是那几年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过去从来不是不可正视的,同温柔而成熟的人恋爱,最好的一点就是,不会沉溺于过去的遗憾走不出来,也不会沉浸在现在的幸福而毫无顾忌,比起过去,对现在的我和周易来说,更为重要的是未来。
属于我们的未来。
说过很多次,破镜不会重圆。而分开的这几年,时光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坚定选择彼此的心意,更多的是一次次的反思与复盘,清晰地知道过去究竟会为何产生那样的结果,以及现在要怎样才能解决好根本原因,走向未来。
真好,能够和我继续走下去的人,还是周易。
*
大宁国际算是申城比较大的购物中心了,平平无奇,人很多。
“这咖啡店是景晨的私产。”周易一边停车,一边指着指示牌上的某家网红咖啡店和我说道。
私产这个词很有意思,倒是准确。景氏、精达、中泰茂业看着都是景晨的产业,可实际上她不过也只是占股而已,用闲钱开个网红咖啡厅,在这种地方,不愧是资本家。
“景晨这边有给你提供了什么有利的信息吗?”电梯上,我问周易。
周易摇头。
这消息共享了个寂寞,干活的还是周易。
我们一前一后下了电梯,走到咖啡厅。周易刚一露面,原本在店门口的店员就去叫了人过来。我和周易对视,觉得很奇怪。
就在我俩还莫名其妙的时候,穿着很像店长的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周总您好,这是我们老板令我交给您的。”
这景晨属什么的?她怎么知道我和周易会在今天来这里?
周易接过,眉头微挑。我知道,她是对景晨这个人感兴趣了,果不其然,周易和我低声:“你的问筝姐有点搞头哦,不愧是景家人。”
我翻了个白眼,找寻舒见佳的身影,在窗边看到了舒见佳二人,我拉上周易的手,走到那边。
这两个人坐在窗户边,面前是已经吃了一些的甜点,我抬腕看了下时间,我们并没有晚啊。还真是够不见外的,我拉着周易,给这二人介绍:“这是我……我未婚妻,Zoe Chou。”
甚少在外面称呼周易的英文名,周易听说我这样说,眉头再次挑了一下,主动用英文和二人问好。
舒见佳歪了歪头,冲着周易温和地笑了下后,问我:“你未婚妻是外国人啊?”
额,这话问的我有点尴尬。一定程度上来讲,周易的确是外国人,我生硬地点头。引来了周易在我身侧的轻笑,我偏头看她,她冲我眨了眨眼。
“啊,这是海颐鹤,我师妹。”舒见佳忽然给我介绍身边女生的身份。
没什么兴趣的我本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要给我看什么?”刚刚落座,我点了两杯美式,服务生还没走,舒见佳就问我。
我看了眼周易,周易很懂的从包里把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舒见佳。我在一旁解释:“是这样,我未婚妻和一个姐姐,在三番的时候,忽然失去意识了,甚至有断片的情况,但我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怀疑是禁药,这是她的血液报告,麻烦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药物影响。”
我说的含糊,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知道的。
舒见佳拿过报告,翻开第一页就开始皱眉,她将报告往一边推了推,给向自己的学妹:“你看看,我看英文脑袋疼。”
海颐鹤没有拒绝,接过报告,细细地看着。舒见佳趁机同我解释:“小鹤是野战出来的,她本科学的是什么特种病毒学,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比我擅长,让她看吧。”
周易正在看景晨交给她的小盒子,里面是一罐药剂,不知道是什么。
还是海颐鹤,看完报告,抬眸看到了小盒子里的东西,伸手,将小盒子拽到了自己的面前。这时,她才说了第一句话:“这是?”
“我不知道。”我耸肩,真的不知道嘛。
海颐鹤没说什么,她将报告其中一页拿手机拍了下来,随后又将报告抵还给了我,正色地看着我:“周小姐的血药浓度有些问题,就是说是应该有被用药的。但具体是什么药物,还需要进一步分析,但依据你刚才说的,失去意识还伴随失去记忆的症状,不排除是麻醉剂或者是一二类精神药品的影响。”
这是个好人,说的通俗易懂,我听明白了。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吸入了某些气体,从吸入到发作中间没有超过三分钟,同车厢的我和司机因为通风的原因没有中招。以及后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表现出来。如果是麻醉剂的话,不应该有些反应什么的吗?”我询问这个情况。当年赵壹笙做开胸手术,全麻恢复的时候,那叫一个痛苦。可周易完全没有这个症状。
“吸入性麻醉剂的话,异氟烷和七氟烷麻醉作用快,苏醒也很快,不参与代谢并发症也少。当然这与计量也有关系的。”舒见佳插话解释。
很好,是我的盲区。
周易在一旁碰了碰我,我会意,将小盒子推给了两个人,说:“这是姐姐交给我们的,你们看看或许有用,可以带回去。”
海颐鹤和舒见佳对视,默默伸手将盒子拿了过去。
“有结果我第一时间告诉你。算了,我拉个群吧。”舒见佳的手机响了起来,海颐鹤的手机也是,她们这行忙忙碌碌,我清楚,见她们已经起身我也没说什么。
大恩得言谢!但至于谢礼,还是周易去想吧。
回程路上,舒见佳忽然甩了一个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