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职场上的这些事其实说来说去就是那些，关乎晋升，我虽然对王忠和李航的争斗一直保持着看似中立的态度。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也是他俩的竞争对手。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的感情，大家出来混，自然是自我利益至上。那么，这次的VREa项目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流转到王忠手里呢？
“现成的借口你是有的啊。”赵壹笙啃着鸡爪，状似无意地提醒。
现成的借口？我有点没有理解赵壹笙说的意思。
如果说光明正大的项目竞争，我是不怕和赵壹笙打对台的。但一旦涉及一些弯弯绕绕，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赵壹笙的魄力和狠心的。我歪着头，满眼渴望地看着她。
“U&H这个case不是你老婆最后一个案子吗，你还在和庄亦清接触，闹出点什么岔子，延个期情有可原吧？”赵壹笙端起一旁的果汁，脸不红心不跳的出损招。
位置到我这块，其实大多数的案子具体已经不需要我亲自跟了，但我的大多数时间都还是跟客户接触的。这个快消公司是业内的龙头，这个案子也算得上重要，要不然不会让周易和我都露面的。赵壹笙说的，有道理但也很冒险。
见我有所顾忌，赵壹笙索性解放天性了，她一条腿搭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倚靠着椅背，语气懒散：“你老婆比猴都精明，她不会让你得罪大客户的。”
前妻，谢谢。
周易能让我全身而退这件事情我是不做怀疑的，但前提是周易知道我要做什么。VREa的case流转到我手里还没有一个礼拜，也就我手底下那群人知道。周易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现在就知道这个案子在我的手里的，我们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对于我们原来的默契，我并不确定现在还有。
“自己想想，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盛夏炙热的阳光透过客厅的大窗洒了进来，赵壹笙今天穿的是很普通的白色T恤，她歪歪扭扭地坐着，背对着阳光。那双不笑就很冻人的眼睛微微抬起，她直直地看着我，似是要看到我心底。于是，我听到她说：“说吧，看你纠结那样，你和周易怎么了？”
我和周易怎么了，我们能怎么呢？
“我把她删掉了，没怎么了啊。”我听到自己故作轻松的声音，以及赵壹笙的叹息。
她叹息个什么劲，她不也是那样就放过了宋乔！
“打住，情况不同。你知道的。”赵壹笙很快地就知道我要说什么，直接截住了我的话，“昨晚那么晚回来，你去见周易了？还是和庄亦清？”
我没说话。
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说了，赵壹笙get到了我的答案，她坐到了我的身旁，一脸八卦：“牛啊你，讲讲。”
“庄亦清是个好人。”我不知道该咋说，就先给庄亦清发了一张好人卡。“坦白讲，她的长相还有气质，完全在我的审美点上。虽然工作接触就那次开会，但我觉得她应该是我比较适应的那种咨询，私下里也很有趣，我能够get到她的点，她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她真的很好，李航不靠谱了三十多年，介绍那么多人，就这个比较靠谱，说实话。”
“不过……”我这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赵壹笙自觉地帮我补充。
赵壹笙明白我的意思，我自是不用多说。
“你家那位知道周易为什么从梅肯兹离职吗？周易和我说是想回国，但是梅肯兹让她留在新加坡。但我总感觉不太对。”周易的事情，我得承认，我想知道。就算周易不说，那我就自己查。希望周易能在我查出来之前告诉我到底了发生了什么，要不然……
这事可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赵壹笙摇头，我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种结果。但我也清楚，以赵壹笙的个性，我提了，她就会去做。我只要像等着李航的消息一样，等着赵壹笙的反馈就好。
工作每天都是一团乱麻，我这个岗位虽然出差少，却也不是完全不出差的。申城的一个案子出了点岔子，我作为VP的上司，是要出面的。等我处理完这个案子再回邺城，李航已经回来了。
这一天不是旁的时候，正是JPM每年都要搞得中秋晚宴。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觥筹交错，虚与委蛇。但不参加这种场合是不太可能的，今天的中秋晚宴，不只有JPM的人，还有常年合作的一些甲方，以及部分咨询公司的高管。可以说，唐纳德近乎是打算让整个邺城金融圈都来参加这个晚宴了，都要退休了，这个老头还是很不安分。
“我的礼服你看着给我安排吧。”李航的电话打来，我一边上车一边和助理说道。
助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是了，我虽然长得是一副亚洲人的样子，但国籍和架构都在总部，整个人的工作风格也和没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很少会让助理在非工作时间去做非工作的事情。他也根本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唐突。
但，是我要做的。
助理愣了片刻，随即答应了下来。
我没说什么，坐在车里，同往常一样闭上了眼睛，助理也是近乎下意识地坐在我的身侧，拿着平板同我汇报工作。
助理是个直男，他毕业的院校不是很好，也不能说是不好，只不过不是我们的target。但他显然还是有点能耐的，也是经过了层层面试才来到了我的面前。他面试的情况咋说呢？很不套路，但合我心意。我对于那些油嘴滑舌的男的没有太大的好感，近乎公式化的回答很不感冒，眼前这位家庭状况只能算是中产，和动不动就说做金融这行家里条件必须好的要求，简直说是大相径庭。
胜在足够机灵，于是我挑选了他。
一开始的时候，我给他工作安排，他也会愣一下。但很快他就能找到工作的方式方法，就是我手底下那几个VP的个性是什么，他也能看得出来，替我挡了不少麻烦事。谁会不喜欢聪明人呢，更何况还是用着顺手的聪明人。
我到底是和赵壹笙的情况不一样的，我需要自己的人。用一些非主流的说法，就是嫡系。和李航的关系再好，我们也算得上是对手，很多东西我是不能告诉他的。亲力亲为好累，既然助理足够机灵，那就给他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接得住就好。
助理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刚回邺城两天，我中秋晚宴的礼服就已经选好了。
宝蓝色的露背长裙，不繁复也不暴露，对得起这个场合和我的职位。但这个颜色……
“还有黑色和香槟色，看您更喜欢哪一款。”助理似是看出来了我的犹豫，他很恰好地出现，和我说其他款式。他的手上还拿着平板，上面有礼服的图片。
我偏头看了眼他，还是选择了这件宝蓝色的长裙。其实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只是这个颜色，是周易喜欢穿的。我仍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周易在正式场合穿晚礼服的样子，就是她穿着一件露肩宝蓝色礼裙。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呢。
晚宴是在公司的高层dinning room举办的，我换好了衣服，几乎不用停顿刷卡上楼。
JPM是主办单位，我到的时间算不上晚，看着宴会厅这一水的人模狗样。没忍住轻笑，就在这时候，有人和我打招呼。我将自己的笑容摆到合适的弧度，转过了身，同来人寒暄。
这一晚上，不少的人和我打招呼。远超去年圣诞晚宴的人数，想到之前周易说的，我觉得，她说的那个消息或许已经开始传出来了。
“今天很漂亮。”王忠穿着黑色的西装笑着同我说。
我挑眉，上下打量王忠今天的穿扮。黑色的裁剪合适的吸烟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像个人了，人家已经夸了我，我当然不能不回：“今天很帅嘛，忠哥。”
他来可能就是等的就是我这句话，登时大笑。给人一种我们之间其乐融融的假象，我没办法，只能配合。和这样三十来岁，稍稍有一点点成就的男人说话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做金融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他们说话更是一种酷刑。
我一边应付着王忠，一边看着门口，想着李航那个王八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门口传来的骚动。
“Elizabeth来了。”
赵壹笙和卓舒清携手出现，而在她们的身后，还有个“大人物”——周易。
周易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真丝长裙，同样是露背的款式，将她后背上的那句纹身完整地露了出来。她本就因为多年学钢琴加上家里花大价钱培养，气质出众。此刻在宴会厅的灯光下，丝毫不输盛装出席的赵壹笙卓舒清妻妻。
气质出众，身份也优越，甫一步入宴会厅，这三人就被人簇拥住。我远远地看着周易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来由地有些感慨。
高贵优雅从来不只是周易的代名词，但在我的眼里，周易始终都是那个高贵典雅的女神的化身。
她很美，美到当她目光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我便听到了自己没出息的心跳声。
“咚咚咚 ”
心不会死，它永远都会为了周易而跳动。
我爱她，从18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