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要被气死。
尤其在我花了好大一笔钱找了个代驾把车开回家的那一刻，一进家门，我气的更是心口都在疼。人在发疯的时候经常会做出失了智的事情，比如，我掏出手机看到周易的来电的那一刻，手比脑子快，删掉了周易的微信。
呵呵，怎么没先拉黑再删掉呢？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深呼吸，不让自己被气死。
等到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自己神经病。周易身上多了个刀口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翻了个身，我侧身看着外面对面楼的灯光，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条刀口所在的位置。
靠！周易不会背着我生了个孩子吧！
不对，不对，周易说没有。那应该就是没有的。
可那个刀口是怎么回事？
没有不意味着没孩子，可能是试管婴儿？周易33了，有孩子好像也挺正常的。她妈掌控欲那么强，之前给她的规划就是要在32岁把孩子生下来，还有那个和郑志新的照片，也不是不可能。
靠，周易不会真的背着我生了个孩子吧！
眼看着自己的思路发散到了天边，我猛地坐起身，踩上拖鞋，推开卧室的门，往书房去。
这些年我是不太关注咨询的事情了，但并不意味着咨询那边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何况，这行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很多消息就算不是我主动打听，也会传到我的耳朵里面来。如果真的是生了娃，那迹象可就太明显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周易是生了个孩子，那刀口的位置在腹部偏下一点，抛宫产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别的缘故。我一边看着自己的私人邮箱之前有人发过来的邮件，一边拧眉思索。
啊，我知道了。
这种潜意识的以为就是周易她妈给洗的脑，她妈经常给周易念叨着，要她生孩子要她生孩子要她生孩子。什么过了33岁生孩子不好，什么周易八字和我不和，什么周易生来就是水命，什么没有孩子老了都没人收尸，什么感情早有消散的一天，血缘才是永恒。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算得上是企业家的女士，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我奶奶都没有的陈腔滥调。不愧是能给孩子起名叫易经的神经病。
我撇了撇嘴，看了眼公开的行程表，李航同志现在正在同我有12个小时时差的A国。李航在做狗仔方面的天赋是优于我的，而且这种活他也擅长。
李航那边给的回复很快，也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Leo】：你要周易这几年工作动向干什么？
【Leo】：你们复合了？
【Leo】：凌晨两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又睡不着了？安眠药吃了吗？
李航真的很有做人妈妈的天赋。
他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发消息，想来应该是没在工作的，我也懒得打字，直接语音：“问问而已，复合个几把，我把她删掉了都。睡不着觉，没吃安眠药，明天和Elizabeth见面。”
赵壹笙是属猫的，几乎不用睡觉的类型。和她出去，我要是吃了安眠药能一觉睡到下午去，要是那样，赵壹笙能立刻冲进我家砍掉我的头。想了想自己刚还完的房贷，我还是不要作这个死比较好。
【Leo】：行，等我消息。
得到他的回复，我索性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显示器。领英是个好东西，上面有一些周易的简单的职业生涯。正如之前周易说的，2019年我们离婚那年她去了新加坡，随后就一直在新加坡工作，20年年尾她辞职了。随后就来了BGC。
不对？20年年尾？bonus不要了？
财大气粗的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众所周知，做咨询的满世界飞，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鸟一样，燃烧生命换钱，换的就是年尾的bonus，周易居然在年尾辞职了？
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
【Jane】：你仔细看一下周易2020年年底的动向，我感觉有点奇怪。
李航的回复很快：“她休息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然后入职的BGC。”
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管是做手术还是生娃，休息的时间都很紧迫了。我想到那天周易跟在我身后，没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的样子，总感觉周易这事可能和她不愿意说的出轨事情有联系。
到底是什么？
她这有苦难言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看着屏幕上周易的公式照，她笑的妥帖，如同我印象里的那般自信洋溢的模样。我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zoe和刚才那个哭唧唧的周易对上号，周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隐瞒呢，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呢？
我不懂。
回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想那时候周易的神情，将自己的手举起，看着这只一点点掰开周易手指的手。
我对周易，是不是太刻薄了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正如不知道赵壹笙什么时候进了我的家门的。
睁开眼看到赵壹笙那双不笑的时候就很冷漠的眼睛，我宣布，我被吓醒了。我忽地坐起身，她看到我醒了，退后了几步，坐到了我靠近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手上拿着我的平板。
“unbelievable”
我听着平板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垃圾，居然一大早跑我这里来玩开心消消乐？什么王八蛋啊！
“来多久了？”我也懒得和她吵架，赵壹笙这人，平常看起来又懒又丧的，工作的时候秒变超级赛亚人，吵起架来更是奥特之母上身，我吵架向来不是她的对手。
至于说她为啥进得来我家，这得益于，我们之前的和平之约。14年的时候，赵壹笙在家里肺栓塞抽过去了，恰好那时候我的一个项目和赵壹笙的项目有耦合，给她发消息她一直不回复，我就去了她在塔桥市的家。这才发现她已经昏过去了，也是赵壹笙命好，刚抽过去没到5分钟我就抓着她助理来了，要不然以肺栓塞这个毛病，她非得死在塔桥不可。
自那以后，她回了邺城，我怕她再出个什么破事，就找她要了家里的备用钥匙。同理，在我回了邺城后，我也将自己的钥匙给了赵壹笙一把。
“半个多小时吧。”赵壹笙倚在卫生间的门上，看着我刷牙，“你咋回事，昨天熬夜了？”
“嗯，凌晨一点多才回来。”我挤了牙膏，点头。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哈欠，睡眠不够真的好要命。
赵壹笙没说什么，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我洗漱好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赵壹笙已经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两杯咖啡。
赵壹笙本来是周易的室友，我去到塔桥的时候，正好周易已经开始满世界飞了，加上她家里给她在塔桥买了个公寓，于是赵壹笙就变成了我的室友。实习和研究生期间，我都是和赵壹笙住在一起的，虽然因为课程忙碌和实习要命以及周易在塔桥我都睡她那边，平常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沟通，但大体的生活习惯还是相似的。
比如，此刻的这杯咖啡。
“你的是什么？”我摸了摸杯子的温度，问赵壹笙。
“冰美式。”赵壹笙一把将自己的杯子护在怀里，不让我抢，“你胃不好，喝点拿铁得了。”
“身体比我还差的人没资格教训我。”我顶嘴翻白眼，我这两年的身体不要太好，根本就不会生病。
赵壹笙“啧”了一声，没说话。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在家还有老婆，悻悻地将咖啡放下了。
我抬头瞥了眼时间，10:34，还是挺早的。我和赵壹笙的关系算的上亲近，虽然因为职业性质，我们不太能讨论太多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公开见面也不能太熟稔，但是在私下里，很多事情还是可以互相透露一些的。比如现在。
和赵壹笙的定期聚一聚已经成了习惯，昨天我晚上去和庄亦清吃饭了，后来又去见了周易，自然是没准备这位大仙的吃食。好在赵壹笙也熟悉了我，所以她来了就看了我的空空荡荡的冰箱。等我们收拾完没多久，她定好的餐也来了。
满满当当的清淡的粤菜摆满了一桌子。
我一边夹起一个鸡爪子一边问她：“最近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地产那边的动静最近有点大。”赵壹笙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她叼着吸管，一边说着一边喝着让人睡不着觉的鸳鸯奶茶，“你不是做TMT的，怎么，也关注上这个了？”
我吸了一口气，摇头。地产当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和赵壹笙有关系都和我没关系，不过多听点消息总是没错的。
“VREa那个公司，我觉得你慎重。做这种公司的保荐，小心自己的职业生涯。”赵壹笙装似无意地和我念叨，我们曾是同行，她最是知道上市前IPO那群弯弯绕绕，而又那么恰好的，VREa的战略咨询是卓舒清做的。
送上门来的肉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肉。
位置坐到我们这样，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我本就因为VREa背后的商业模式奇奇怪怪不太想做这个案子，加上赵壹笙这句话，我想，或许王总更愿意做这样的案子。只是不知道李航这个狗东西要是知道，我把他争了那么就的案子给了旁人，会不会气到立刻从A国回来砍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