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下朝以后, 贺炫联合兵部的友党一同上书出兵征讨蛮夷。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若不早日平定,怕是蛮夷会有入主中原之心。

  贺炫为了攻打蛮夷, 连日都住在书房里看兵书,白日则是在军场训练贺家那群精兵。蛮夷地形复杂,且气候也和燕国不同。贺炫为了更了解对手, 派了密探实地探查。

  探子的情报加上兵法阵形的演练,贺炫认为此次出兵并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上书出征的频率更甚。

  而魏鸢则是暗中联络了魏洪, 想着复国之计。

  作为公主一走了之, 魏国此时什么境况光靠密报是全然不够用的。为了更好的了解到魏国现今的情况,魏鸢用了系统的上帝视角。

  魏国虽然暂时臣服于燕国, 但当朝臣子还是治国有方,再加上燕王派去的督官人还不错, 魏国子民的生活倒是安逸。

  眼下燕国愁着蛮夷之事,也没空瓦解魏国旧势,若是贺炫真能出兵打上这一仗, 趁着燕王疏忽,也就能重新安排魏国蓄力,到时有一战之力。

  复国这仗要打,但……不一定真的要打。

  魏鸢可做不出伤害贺炫的事情。

  为了进一步推动复国势力, 魏鸢想着办法要让魏洪回到魏国。

  回国路途遥远,且路上到处是眼线,要光明正大地让魏洪回去不太可能。坐在茶楼上议事的兄妹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解决这个事情, 面向而坐不知何解。

  “此事困难, 路上多眼线……唐突去魏国,必然会被盘查。”魏洪捏着茶盏, 眉头紧蹙。

  魏鸢放下茶盏,“皇兄,德全楼的掌柜人如何?”

  “皇妹问此事是……”

  “皇兄,做事胆子要大。在燕王眼里,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在他眼里你就是德全楼掌柜的养子三季。”

  魏洪豁然开朗,“兵行险着,皇妹当真是有远见。”

  “去魏国采茶取货,可是个好由头。”魏鸢道。

  就在事情有眉目的时候,茶楼门口突然喧闹起来。店小二拦着不让人进来,坐在旁边的客人都好奇着闹事。

  “让开,本宫要进去抓人!”

  这声音听着属实有些耳熟。

  魏鸢回头就看到了丽硕公主带着侍卫进了茶楼,眼睛狠狠地盯着魏鸢这处。

  “皇兄,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向燕国人透露出你的身份。”魏鸢提醒道。

  魏洪看了眼门口闯进来的女人衣着华贵,瞬间就明白了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真像是捉.奸的。魏洪扫了眼丽硕公主的相貌,长得倒是水灵,虽不如自己皇妹,但也算的上样貌别致,只是人看着愚钝了些。

  “本宫今日就是来抓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的!”丽硕公主玉指朝魏鸢脸上挥去,谁知被魏鸢身边的男人治住了手腕,根本不能动弹。

  丽硕公主急得眼睛瞪得滚圆,“大胆刁民,敢抓本宫?”

  “草民叩见公主,不知公主适才之言是何意?”魏洪饶有兴致地挑逗这个蠢笨的丽硕,“公主,我也不是驸马,何必说我们是狗男女呢?草民不过是与这位小姐谈吐欢愉,毫无私情。”

  丽硕公主的手腕还被紧紧抓着,她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也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她脸颊憋得通红,甩开手,“休得无礼,本宫岂能看上你这种刁民,除了有几分姿色,配得上本宫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魏洪眸子里的笑意不动声色地褪去了,他悄悄握紧拳头。从魏国皇子流落到质子,从质子又变成掌柜的养子。身份对他而言,是不可提起的羞辱。

  “是吗?”魏洪皮笑肉不笑地回以问句。

  魏鸢能感觉到魏洪不悦,她走到丽硕公主面前,“公主何故让侍卫一同来,大动干戈有扰百姓吧。”

  “哼……”丽硕公主气急败坏,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来人,将这两个大胆刁民抓回公主府,本宫要亲自处置他们!”

  兄妹二人都是冷静精明的人,他们也没在茶楼闹事,顺着丽硕公主的脾气,跟着侍卫去了公主府。

  进府后,魏鸢被侍卫捆在了柱子上,丽硕公主以此来羞辱她。

  魏洪则是被两个侍卫押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来人,去请贺将军来府里,说是本宫……请她喝茶。”丽硕公主吩咐下去,便坐在正座上品尝,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没多久,出去请人的小厮就回来,面色不佳地回道:“将军说,没有空来公主府,以后无事不要打扰她。”

  要是其他官员敢这么拂公主面子,那不然是要生祸事了,可贺炫不一样,论家世背景身份价值,根本不会畏惧公主。

  丽硕公主生不起气,但心里多少是难受、不服气的,她索性让小厮重新去请,“告诉贺将军,魏国质子和她的情郎在本宫这呢,若是不来,本宫直接禀报父皇了。”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小厮就领着贺炫进府了。

  贺炫刚练完兵,身上穿着盔甲,额上冒着汗,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那种强大的美。

  “臣参加公主。”贺炫语气不善,抱拳弯腰,没有行大礼。她进门看到魏鸢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火气就已经上来了。

  竟然敢这么对她视若珍宝的人,怎能再纵容这个丽硕胡闹下去。

  “将军,奸夫就在你面前,你这回可信了?”丽硕公主趾高气昂地叉着腰。

  贺炫根本不搭理她,一个箭步就到魏鸢身边,心疼地胸口直抽抽,拿出防身的小匕首将麻绳割断。

  “手腕上磨疼了没?给我看看。”贺炫握着魏鸢的手,为她检查身上有没有破皮。

  魏鸢活动了一下四肢,用能够让贺炫冷静下来的温柔语气说道:“没有。”

  两人的气氛明眼人都知道绝不简单,正常的质子和将军再怎么客气都不会这么心心相惜,她们的关系应当不简单。

  魏洪看在眼里,他流落民间早听坊间说过磨镜之好。他看得多了,除了复国大事这些都不算什么。而且魏鸢要是能通过贺炫得到燕国内情,那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丽硕公主蠢钝也没有蠢到看不出贺炫对魏鸢的意思,她更加急眼了,“贺将军,这个贱人根本就不是善类,你……”

  “啪”的一声,丽硕公主脸上就留下了红色的掌印。她捂住脸,双眼滚圆地看着贺炫,而后嘴唇轻颤,一张嘴就哭了。

  贺炫那一掌收着力道,听着声音很响,但根本算不上疼。她收回手掌,极力忍住内心横冲直撞的火气,“公主,臣念在你是君,一度退让,一度容忍。可是公主近来的事情已经不是皇室之人该做的了,臣当替皇上点醒公主。这位是德全楼掌柜之子三季,臣与这位公子拜过把子,当称他一声兄长。昭华公主与臣一样,和公子投缘,当以兄妹相称,何来奸.情一说?”

  丽硕公主从未被人这么打过,可能是出于自尊心过不去,她转过身捂着脸就跑了。因为公主没有降罪,旁边的下人也只顾看戏,没敢出声。

  毕竟贺将军威名在外,连皇上都要敬三分。

  贺炫带着魏鸢兄妹出去了,没再逗留公主府。

  在西街十字口与魏洪分别后,贺炫便将魏鸢抱上马,翻身坐在魏鸢身后,大喝一声“驾”,策马回将军府。

  马程颠簸,魏鸢有些不适应。贺炫感觉到怀里的人坐不住,单手执鞭,另一只手紧紧搂住魏鸢的腰。

  “吁——”

  这匹马乖巧地停下,在将军府门口走了两步就站稳了。

  贺炫抱着魏鸢飞身下马,而后将人放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沉闷。

  在魏鸢的理解里,这是贺炫生闷气的表情。

  “怎么了?”魏鸢问。

  贺炫不语,迈进府邸里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往嘴里灌水,而后脱下身上的盔甲,举起茶壶让凉透的茶水从头上浇灌而下。

  她这才感觉到火气下去,正想举起衣袖把脸上的水擦掉。

  “别动,我来。”魏鸢jsg知道贺炫这是在因为她私逃出府而生气,她只能率先示弱,用自己的衣袖为贺炫擦去脸上的水。

  魏鸢衣服上的熏香很别致,有些淡雅的花香又有点檀香,总之闻了让人很舒心。

  脸上的水擦干后,贺炫抬起凤眸凝视魏鸢,沉声问道:“可知错?”

  “你可知错?”魏鸢反问。

  贺炫有些没明白,怔愣了半天都不知道魏鸢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鸢理直气壮,“我私自出府是有错,但……没你的错大。”

  “我……咳,本将军有什么错?”贺炫捏着魏鸢的脸,两指揉捏这脸颊上软乎乎的肉。

  魏鸢气得嘴巴都撅起,“你还不知道?”

  “夫人因何事动气?末将不知。”贺炫见她气得有理有据,心下就怂了,立马做出一副赔礼道歉的模样。

  魏鸢看到贺炫这般不计较她的事情了,便大着胆子继续装,“将军的错,很大,自己想。”

  贺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夫人不如直说吧,末将不知,还请夫人提点。”

  “你……你哪里惹的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