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亲眼目送着龙山搀扶着宇文伊坐上出租车后,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随后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他坐在后驾驶位,车窗微微往下摇,迎面吹来的冷风扑打在他脸上。
望着手机上的时间,因为这些事耽搁了许久,马上已经10点多了,沈奕心里格外清楚,傅廷敬指不定在家等候自己许久。
沈奕倒吸了口凉气,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耳边萦绕着的风声中,他仿佛听到傅廷敬愤怒地质问自己。
“叮咚”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则消息。
沈奕定睛一看,是傅廷敬给他发来的。
他心咯噔一跳,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点开消息之后,沈奕看到联系列表冒出的几个红点,除了傅廷敬刚才发来的消息,另外一则就是老早之前龙山给他发来的。
【傅廷敬:这么晚还不回家?】
仅是这写一句话,沈奕当场汗流浃背了。
他在脑海中已经幻想出傅廷敬给自己发消息时,强行压抑着愤怒的模样,耳边又听到傅廷敬冰冷的声音,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
一瞬间,沈奕不知道如何回应傅廷敬。
他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同时也清楚自己的定位,肯定是被傅廷敬看得清清楚楚。
大晚上的一个人出现在酒吧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且傅廷敬也明令禁止,在没有取得他同意的情况下,不能擅自去往其它地方,更何况还是大半夜跑出去。
沈奕口腔中的唾液不停地分泌着,他的指尖停留在输入框,脑海里一片空白。
要是看不到的话那还好,但他现在看到了就必须回复傅廷敬,不然内心多多少少过意不下去。
整整10分钟过后,沈奕脑海中依旧憋不出半句话来,默默地在输入框打出了三个字“对不起”后,他双眼紧闭。
他害怕到将手机调制为静音模式,同时还将手机屏幕反扣,生怕再次看到傅廷敬发来的消息。
好比于从阴曹地府出来的阴差,来催自己命一样。
周边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只剩下车的引擎和耳边的风声。
沈奕眺望着窗外的夜景,不知不觉间他也很快马上抵达目的地了。
也许是他想逃避,所以内心无数次期盼着车能慢一点,路能走的长一些,但越是这样想,越是感受到时间短暂。
下车后,沈奕忐忑不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他即将进入小区门口时,便看到保安室外熟悉的身影,双手叉着兜站在原地。
沈奕愈发感到外面的温度越来越冷,内心的不安感蔓延至全身,他缓慢地靠近时,男人的身影就愈发清晰。
傅廷敬站在保安室外不知等候了沈奕许久,他只知道自己给沈奕发完消息,过了一阵子才收到沈奕的回复,冬季又给沈奕发了消息,结果对面便没有了任何回复。
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傅廷敬也不例外。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恨不得一个电话给沈奕打过去,可又看到沈奕所在的位置,他慢慢地朝自己靠近,这没有打电话给沈奕。
当沈奕靠近傅廷敬的时候,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直埋着头,不敢正面与傅廷敬直视,他也清楚今天是在逃难劫,无论面对任何惩罚,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还未等沈奕开口说话时,傅廷敬率先打破了平静,他语气波澜不惊,神情阴冷地说道:“先回家。”
“好的,先生……”
明明是简单的三个字,沈奕仿佛在末尾听到了“等回家再收拾你”的话。
在强大的压迫感和恐惧下,冷汗已然浸透他的后背,沈奕像是犯了重大事的兔子默默地跟在傅廷敬的身后。
回家的路途中,傅廷敬一言不发,沈奕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歉了,“对不起,先生…又让您为我担心了。”
话音落下,回应的沈奕是一片沉默。
一个人越是没有表现出愤怒,是最可怕的。
这堪比与暴风雨前的平静。
傅廷敬好像在等时机将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沈奕依稀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回顾之前自己的种种行为,从龙山告诉自己宇文伊受伤了。
当时傅廷敬也在,他没有阻止沈奕去,还顺口问了句是不是要自己开车送沈奕去。
沈奕清楚傅廷敬在自己身上所花费的情感,只是建立在自己像他白月光的基础上,即便是替身,但也不能百分百代表傅廷敬没有真实的情感付出。
回到家后,傅廷敬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别墅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奕站在傅廷敬的面前,双手紧贴在裤腿两侧,紧张到手心泛出汗来。
桌上泡了杯咖啡,然而杯中的咖啡早已彻底凉透,傅廷敬的指尖轻轻地扣在桌上,敲击着桌面。
那具有节奏性的敲击声,不知不觉和沈奕的心跳保持在同一频率,傅廷敬的每次敲击声沈奕的心脏就咯噔一跳。
周边的气氛变得尤为沉重,空气也瞬间凝住了。
沈奕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久而久之站久了他感到腰间特别酸痛,包括脖子那一处。
在等待傅廷敬开口的时间内,沈奕堪比自己度过了一个世纪,而额间上冒出的冷汗将他的发丝打湿。
良久,傅廷敬沉声问道:“我不主动开口,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沈奕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愕,身子忍不住抖了下,慌张地解释道:“不、不是的,先生…我只是像等待您的惩罚。”
“我的惩罚?”
沈奕又继续说道:“我大半夜跑出去,先生肯定是知道我去了哪儿,所以这一点…我知道是我的错,应该及时向先生报备的,哪怕是先生不同意,我也不应该去的……”
“我知道自己犯了错,所、所以我接受先生的惩罚。”
“你就这么喜欢被虐吗?”傅廷敬眉峰轻挑,“来,你说说我要怎么给你惩罚?”
沈奕咽了咽唾沫,“不、不清楚…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是让我——”
话说到一半,沈奕又活生生将后半句咽回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