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起了身,却发现男人起到一半帮他在拍膝盖上的灰。
单膝跪在软垫上。
任西开玩笑,“你这个姿势,我还以为要跟我求婚。”
季闻青抬头看他,“那你希望吗?”
他脸上明明带着笑,但任西着实看不出其中带有玩笑的意味。
任西想了想说:“挺希望的。”
说完又皱了皱鼻子,“不过不是在这里,在这里有点像冥婚。”
起码得漫天的人民币和铁链粗的黄金戒指,才能让他心甘情愿。
季闻青被他的回答取悦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起身搂在他肩上往外走,
“那我选个好地方再求。”
“最好在晴天。”
因为他喜欢在下雨天睡觉,起不来床。
“好。”
任西继续,“提前透露点消息,我害怕没洗头。”
男人依旧答好。
“让梁亮当花童。”
他在这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好兄弟,见证自己幸福没毛病。
任西还想说什么,屋外偷听的季老爷子憋不住了,“咳咳,快点出来去前厅了。”
任西偷笑,扯着季闻青走了出去。
屋外季老爷子见两人出来,踱步往前走,状若自然道:“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忌日,那天你回来看一下。”
季闻青冷脸,“看什么?看他坟头草长多高?”
“孽障!那是你父亲。”
季老爷子被气的咳嗽起来,身旁的梁管家忙扶着他劝道:“老爷,何必呢。”
任西小声插话,“没火化吗?”
老爷子咳嗽的更厉害了。
他顺气哑着声音,指向两人,“你,你们……”
季闻青道:“爷爷,你如果太闲可以再找一任,我不介意多个后奶。别把心思都用在这里。”
“你!!”
季老爷子被气的面容涨红,挥起拐杖就要招呼季闻青,偏偏男人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看样是要受下这一棍子。
任西急了,用力将人拉开,
“你傻啊,不会躲。”
季闻青梗住,“打了就消气了。”
每年总要来这么一出,一提起那个男人,爷孙俩就不痛快。
人是他搞没的,去看什么?那男人在地底下看到杀人凶手站在他坟前,估计都要急的猛灌孟婆汤消愁。
反正也就是一棍子的事,挨一下总比他把自己身子气坏强。
任西无语,“你可真是爷爷的好孙孙。”
对,没夸,全是骂。
他站在男人面前,对还在生气的老爷子好声好气道:
“不是我说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打孩子,你过分了啊,老季!”
没等老爷子说话,任西继续,
“爷俩一条心,黄土变黄金。听我的,别闹了。”老爷子脏话憋在嘴里,碍于颜面吐不出来。
任西直接打断施法,伸手制止,“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过去了。”
他拍了季闻青一下,跟教育孩子一样,
“你不会面上先答应啊,私底下在坟前尿尿也没人管得着你。”
转头又对老爷子扬起个笑,切实演绎了双面龟。
“……”
听见所有话的老爷子:不是咱说白了,你有啥实力啊。
你的面子,我的屁股垫子。
他冷哼一声,扭头便走了。
前厅早就准备好了饭菜,任西和季闻青悠悠走到餐桌边时,老爷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不见外。
季闻青拉开椅子,任西便坐了上去,打量起面前的菜色。
总结起来就是,财!大!气!粗!
基本饭桌礼仪,任西还是有的,乖乖的坐在那儿等长辈出来再动筷子。
没过多久,老爷子便和梁管家走了过来,其中梁管家手上还捧着一个乌木盒子。
人一入座,老爷子便又是一声咳嗽。
任西收起拿筷子的冲动看了过去。
老爷子猜到他想开口,鉴于之前的经验,他挥手制止。
马不停蹄的朝梁管家挥手,不给任西任何开口的可能。
任西有些可惜的闭上了嘴。
梁管家上前,将乌木盒子放在桌上,在场几人将目光移到上面。
老爷子挺直背,在众人期待下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银质戒指。
他拿了出来,目光变得温柔许多,
“这是我和你奶奶曾经在一位大师那儿求得的,保佑子孙昌盛,家族荣华,情系三世。说要留作传家宝。可惜你父母又是那个样子,现在交给你,也算是一种继承。”
“你们在这儿刚好带上。”
重新放进盒子里,梁管家拿到了季闻青和任西中间。
对戒一宽一窄,镂空花纹像是遥远东方的神秘符咒,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绿光,倒真有几分超脱凡世的感觉。
但任西看着有些怯怯。
那光让他想起了句歌词,
“爱是一道光,绿的你发慌。”
抛开这点,对戒无疑是精致昂贵的,但任西他抛不开。
因为刚吵过架,加上为了不辜负老人的一副好意,任西又是一阵彩虹屁,先是夸赞季老爷子和他夫人的感情,又夸这对戒指,只把人哄得忘记了刚才发生的矛盾笑的眉头褶子一层加一层。
给了季闻青一个眼神,对方利落的把乌木盒子拖到了桌子下,放到一旁。
季老爷笑停了,也就忘记让人戴戒指这回事,吩咐人把他存的酒窖里的好酒拿出来。
一顿饭这才开始动筷。
饭桌上爷俩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任西又担心他一不小心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扰人兴致,也跟着沉默起来。
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倒也不算冷场。
甚至到后面,老爷子喝的醉醺醺,大着舌头讲起他和亡妻的故事,梁管家拦都拦不住。
结束后,两人出老宅,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冷风嗖嗖,直吹人裤裆,任西往季闻青怀里钻了钻,身体这才回暖些。
安顿好老爷子的梁管家出来送人,见两人要走开口,
“少爷,你最近多回来几次吧,老爷他也很高兴。”
季闻青面无表情的点头,灯光下的眉眼冷峻淡然。
他又将目光移向任西,“任助理也是。”
任西可有可无的应了声嗯。
梁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化成一声叹息,站在老宅前目视两人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