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笑,冷漠平静毫无情绪,令人心悸,仅仅在一瞬间,任西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本能的侧身将口袋避开,看向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的余游,配合的打了个寒颤,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这话的口吻,带着些亲昵的抱怨。
男人抱歉一笑,礼貌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他音调一转,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不过,你刚刚是藏了什么?”
气压因为情绪的紧绷而变低,昏暗的车库下,显得阴暗和危险,两人目光相对许久。
任西突然笑出了声,扯出一点塑料手套出来,“你说这个?我有轻微洁癖,习惯用一次性手套。”
气氛突然瓦解,细细的金边将男人晦暗的眼神框住,让人看不清眼底,余游微微眯起,笑的善意,“是我又冒犯了,王老爷子说想见见你。”
“见我?”任西从车上下来,疑惑的看向男人。
余游推了下眼镜,“说是有事要找你。”
任西点点头,走了一会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扭头看向一动不动的男人,“你不去?”
余游微笑,“律所还有事,我得先回去。”
任西哦了一声,便晃着一串钥匙走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的男人始终盯着他的背影,笑容未变,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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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被人左拐右拐领进了书房,还未等他感叹,便发现宋宁颖跪在地上。
这是?
房门被佣人关上,房间内女人的抽泣声哀怨幽幽。
他的视线不由看向主座上气定神闲还在喝茶的王老爷子。
“姨母,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宋宁颖提前说好了,进了王家要称呼他姨母,避免麻烦。
宋宁颖没吭声,还在垂头哭。
倒是上座的王老爷子,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冷冷开口,“你叫任西?”
任西嗯了一声,不明白他准备说什么,也不确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会儿没见人都跪地了,他只能在王老爷子和宋宁颖两人之间目光流转。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不用看她,我全都知道了。”
“这个蠢货,真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她手下的公司哪个不是王家的,我虽然老了但有些事情还不至于被蒙在鼓里。至于你,开始算我眼拙,怎么?季家那小子派你来的?”
任西听完这番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宁颖是蠢,但王老爷子不蠢,他和季家交往密切,更何况季闻青和王宇从小一块长大,豪门秘辛那点事,这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老家伙恐怕比谁都清楚。
估计宋宁颖婚前有个儿子的事,他也一清二楚,不过是把对方当个宠物,只要他们这种蝼蚁藏好不出来,那就相安无事,但现在他冒出来了,还牵扯到季家和杜家的事。
看来今天是好进不好出啊。
任西明知还故作疑惑,“您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王老爷子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重重的将茶盏摔向地面,直吓的宋宁颖发出一声凄厉尖叫。
随着尖叫声响起的还有一队黑衣男子迈进书房的脚步声。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握着把手枪,而六个枪口笔直的对准了任西的脑袋。
“您这是什么意思。”任西目光一沉,心如擂鼓,偏偏脸上毫无波澜。
老爷子起身,缓缓背手走过来,冷冷道:“你刚才去了车库。”
听到车库这两个字,跪在地上缩成鹌鹑的宋宁颖立刻将视线射向任西,那其中蕴含的意味在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正是害怕。
她害怕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王老爷子,推开了离任西脑袋最近的一根枪管,“发现了什么?血还是其他的?”
任西脑中轰鸣,倏地看向王老爷子。
原来他知道王宇是被王嘉泽害死的,他什么都知道!
对方突然一笑,摇摇头,“你不用这样看我,这没什么稀奇的,如果我想保下小宇,那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就被嘉泽带走。”
“那是你的儿子。”任西目眦欲裂。
老爷子在他身边转了两圈,“儿子?我儿子多的是,别说是小宇亖了,就算今天亖的是嘉泽又如何。”
听到这儿宋宁颖突然爬着过来,抓着王老爷子的腿,哭诉道:“老爷,你不能这样,你得救救嘉泽,他还在牢里呢,从小娇生惯养肯定吃不了那苦,您救救他。”
王老爷子看都没看直接一脚将人踢远,哪有外界传闻的宠爱模样。
任西稳住心神,豆大的汗珠冒出,“那你为什么还救王嘉泽。”
“你的问题很多,不过你也走不出这所院子了,告诉你也没事。”
老爷子转回主位坐下,眼皮一垂,似笑非笑道:“杀一个人有原因,那救一个人自然也有原因,这人在世上,无非就为了两个字,钱和权。”
“我能坐在今天这个位子,那放弃的东西数不胜数,多一个也不少。”
他话音一转,与任西的目光撞上,“所以,你找到了什么,最好赶紧交出来。”
说了这么多,竟然是为了让他交出东西,那也就说明了他在忌惮这样东西,是害怕王嘉泽会坐牢,还是害怕季闻青会得知真相。
不管是哪种,只要他有所求,自己就是安全的。
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这死老头看样子死了心要噶掉他。
任西干脆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想要,有本事找啊。不过你要是以为杀了我就能一了百了,那可就错了。”
“装腔作势?”王老爷子拿过保镖手里的枪,抵在了任西的脑门上。
冰冷的触感险些让任西腿软跪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早知道不来这王家了,太危险了。
他喉咙上下滚动,强装镇定,“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早就藏好了地方,定时发给季闻青,只要我死了,他那边就会收到信息。”
王老爷子脸色一变,信了八分,片刻后,阴恻恻的说:
“只要不死那折磨人的方法可太多了,总会打到你想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