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明发来的是一张微博热搜截图, 关键词是孟余天餐厅，已经被顶上首页了。
【林阳，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光看视频封面, 林阳就已经是确定那是他和孟余天刚刚离开的餐厅, 他回复完周子明后立刻切出微信，打开了微博。
几乎是漫长的开屏广告等待时间，林阳点开了微博热搜榜单, 刷新了三四遍，刚刚还是热度爆炸的词条已经无影无踪, 搜索关键词也是一片空白。
“哥哥, 你在看什么？”林宁坐在林阳左手边, 倚着他的胳膊, 好奇地探头张望。
副驾驶上的高助理闻言放下手机, 扭过头发现林阳果然在看手机, 他悄悄瞄了一眼冷着脸一言不发的顾屿霆，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你在看热搜吗？”高助理装作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林阳停下翻看微博的手指, 抬脸震惊道：“高助理, 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林阳瞬间反应过来,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撤掉热搜, 并且清理的这么干净的人就只能是顾屿霆了。
“顾总, ”林阳笑着，刚想跟顾屿霆道谢。
却不料车停了下来, 顾屿霆直接跟林阳说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 他推开车门带着林宁下车进去了隐蔽在园林里的餐厅。
顾屿霆带着林宁走在前面, 高助理和林阳走在后面，身旁还有四五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林阳看了眼顾屿霆的背影, 悄声问身旁的高助理，“我怎么觉得顾总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高助理望着林阳单纯如傻子一般的神情，心想顾绍的眼光怎么差成这样了，选那个叫顾清泽的接近顾屿霆，也比这个看起来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要强的多啊。
“没出什么大事，你知道的，顾总最近心情不好，”高助理的用词很是谨慎，在顾屿霆没确定自己心意之前，他绝对不会跟林阳乱嚼舌根，做秘书那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他接着问林阳，“不是让你乖乖呆在修复室吗？你怎么跟孟余天跑出去了？前段时间发生了枪战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阳想着孟余天要请自己吃饭也是好意，要是把事全推他头上倒是显得太没义气了，“我有点饿了，正好他来找我吃饭，我想着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就没打招呼。”
走在前面鹅卵石路上的顾屿霆突然停下脚步，显然，他刚刚听到了林阳说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在维护孟余天。
但碍于林宁在旁边，顾屿霆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继续带着林宁往前走。
林阳和孟余天出去玩倒是高兴了，烂摊子全是顾屿霆收拾，不过顾屿霆转念一想这也怨不着林阳，自己又没告诉他现在有一伙人在暗处盯着他，只能让人尽快除掉这个隐患才行了。
身后的林阳一脸茫然，看了高助理一眼继续问：“高助理，压一条热搜得花多少钱啊？”
高助理：“一般是两百万。”
两百万，林阳心想把自己卖了也不值两百万，等事情结束，他要想抽身出来，光是到处坑蒙拐骗的钱都能把他压垮，之前他还同情秦明川负债累累，现在看来，他日后的处境怕是比秦明川还要艰难。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椅子？”高助理边走边问，“之前秘书处的椅子都可以自己挑选，公司给报销，但是因为最近在审查，改成由后勤部门统一购买了。”
“秘书处？”林阳有些吃惊，之前赵河山告诉过他，分公司调去总部跟直接通过秋招的实习生不同，林阳需要先去集团直属的公司轮值一个月，之后才会重新分配，而且参加入职培训的时候就已经办好手续了，“我不是该去新雅影视参加一个月的项目吗？”
“你之前不是被借调去新雅了吗，那段时间抵了，可以不用再去了。”
林阳心想总部的就是不一样，那个赵河山费劲巴拉才给他塞进去，结果高助理一句话他就不用去轮值了。
但是秘书处可不是个好地方，小说里顾清泽从进入天雅集团一直到离职都是在秘书处工作，高助理让林阳也去秘书处，那不就意味着他要每天都见到那个要把他送进局子里坐三四十年牢的人。
想想都觉得恐怖。
林阳紧急拉住高助理的胳膊，“高助理，我能不能不去秘书处啊？”
“为什么？”高助理一脸震惊，他真的想看看林阳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身为一个间谍，有这么好的接近目标人物的机会，不感恩戴德地接受，居然还开口拒绝，这不就相当于是老天爷把饭都喂嘴里了，结果林阳还要吐出来。
“我在临河学院读的是金融学，而且我大学三年成绩垫底，对秘书处的那些工作更是一窍不通，把我调进去只会给顾总，给公司添乱。”林阳苦笑着解释。
进去走廊，高助理拍了下林阳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顾总早就想到了这些，你进去秘书处之后就负责端茶倒水，别的不用你管。”
另一边，天雅集团大楼C2电梯口。
饿得饥肠辘辘的顾清泽正站在墙边，手里提着装有自己在陶艺店做好的白瓷花瓶的袋子。
他准备来一场精心设计的碰瓷。
为此，他今天没吃早饭，起了个大早，专门预约了一个艺人造型师给自己做了发型。
本来的计划是想着把白瓷花瓶送给顾屿霆做中秋节礼物的，但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林阳，打乱了他的计划。
目前看来，顾屿霆似乎对他还没有产生好感，一见钟情失败了，那就换一个手段。
顾清泽打算等着顾屿霆下楼，然后装作不小心被顾屿霆撞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一定会引起顾屿霆的注意，顾清泽已经想好说这个白瓷瓶是他奶奶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了，既然撞碎了人家这么宝贵的东西，肯定要补偿的，然后顾清泽会开口拒绝，这么半推半就，一来二去，不怕顾屿霆不对他动心。
计划非常完美，但计划似乎赶不上变化。
一直等到下午1点钟，陆陆续续有吃完午饭的员工经过C2电梯口，顾清泽始终没有等到顾屿霆下楼。
上辈子，这是顾清泽与顾屿霆的人生初见，因为那时候顾清泽是新来的，在天雅集团迷了路，又着急去见秦明川，结果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在了刚刚从电梯出来的顾屿霆身上。
时间、地点都没有任何改变，可顾清泽不知道为什么顾屿霆这次没有出现。
眼看着时间不断流逝，他下午还要继续参加入职培训，顾清泽越来越心焦，攥着袋子的手指也越来越紧。
他打开手机屏幕，已经是13点55分，距离上辈子他与顾屿霆的初遇已经过去了55分钟，顾清泽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顾屿霆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就在他垂头丧气地准备去吃顿简单午饭的时候，转身对上了一双冷厉的眼睛。
一群黑衣保镖围了一圈，那人站在中间，气质儒雅和善，但长着一张不好相处的脸，尤其是那双鹰隼似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顾清泽，是吧，”顾绍上前一步，嘴角挂着笑。
顾清泽看到了站在顾绍身边前两天刚刚被开除的周晴，脸色红润，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去聊聊？”顾绍笑着揽住顾清泽的肩膀，顾清泽一时紧张，手指松动，白瓷花瓶哐地一声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但顾绍和周晴似乎没听到一样，带着顾清泽进去电梯，到达了顾绍不常来的办公室。
即便办公室里的陈设都是顾绍亲自挑的，可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听说你跟霍臣曦交情不错？”顾绍把顾清泽按坐在沙发上，走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
顾清泽紧张地脊背发凉，他清楚地知道顾绍是个什么样的可怕人物，要说霍邱辰不择手段，顾绍则比他还要心机深重，“只是同学而已。”
“同学，”顾绍笑了笑，手指向不远处的周晴，“她跟你哥不也是同学吗？”
顾清泽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顾绍是来问罪的。
顾绍坐在沙发边，拿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挥了挥，“清泽啊，公关部最近那么多人被下放到分公司，你觉得是为什么？”
“公关部？”顾清泽不知所谓，他只知道秘书处的周晴是顾绍的人，至于什么公关部，他根本听不懂顾绍在说什么。
“说吧，谁告诉你的，”顾绍嘴角扬起弧度，眼神却阴森地很，他起身站在顾清泽对面，就像是一只马上要吃人的老虎，只要顾清泽说错一句话，就是万丈深渊。
顾清泽着急道：“顾总，我真的不知道。”
顾绍盯着他的眼睛，“最后一遍，谁告诉你的？”
顾清泽被顾绍气势压迫地有些呼吸困难，他微微仰着脸，记起上一世那时候他已经嫁给了秦明川，有次聚会，他喝醉了酒，迷迷瞪瞪去了卫生间，结果意外瞧见顾绍拿酒瓶子砸碎了一个人的头，白花花的脑浆和血水淌了一地。
顾清泽意识到自己下一刻要说出口的话，关系着他的生死，他在记忆里飞速找着替死鬼，终于，“吴添越。”
吴添越是顾绍的心腹之一，这次针对顾屿霆的计划，他是完全知情的，至于顾清泽为什么选择他，那是因为吴添越已经死了。
那是顾清泽重生之后设计死的第一个人。
“哈哈哈，”顾绍放下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清泽，“周晴，他交给你处理了。”
顾清泽看了眼周晴，那女人的脸上对他满是厌恶，落到她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他慌忙跪到地上向顾绍求情，“顾总，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对您还有用！”
顾绍不为所动，直到顾清泽说出那句，“我能帮您扳倒顾屿霆！”
顾屿霆收到顾绍去集团总部消息的时候，他们的饭才刚刚吃到一半。
“说是小顾总很隐秘地带上去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高助理拿着手机轻声道。
顾屿霆依旧拿着刀叉在切牛排，漫不经心问，“谁？”
坐在旁边的林阳觉得现在自己好像不适合再呆在房间里，老话说得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于是他准备带着林宁出去。
结果被顾屿霆察觉到，急忙喊住林阳，“她饭还没吃完呢，你要把她拽去哪？”
林阳扭头，只见林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因为林阳才不小心溅到的浓褐色酱汁。
顾屿霆发了话，林阳也只能乖乖坐回座位上，硬着头皮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低头拿叉子扒拉盘子里的蟹粉面，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高助理看了看顾屿霆的眼色，“是顾清泽。”
“顾清泽？”林阳的反应比顾屿霆还要大，引得顾屿霆和高助理都看向他。
林阳盯着顾屿霆看了三秒，见他还没有起身去救顾清泽的意思，林阳有些着急，尴尬地问，“顾，顾总，你不回公司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林阳反应这么大，但顾森*晚*整*理屿霆还是幽幽地说：“饭还没吃完，这会儿不回去。”
不回去？那可是顾清泽啊！他被顾绍带去办公室了，顾绍那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啊？林阳甚至要替顾屿霆急得转圈子了。
但顾屿霆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西兰花。
高助理继续在旁边报告，“说是小顾总带着周晴回去的总部，一直进去办公室没再出来，猜测大约是因为公关部的那些人的事。”
林阳听到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顾绍公关部的那些人是自己透漏给顾屿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绍找上了顾清泽，结果就是顾清泽现在替林阳背了黑锅。
弄明白其中的关窍后，林阳看向顾屿霆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已经可以想象等顾屿霆爱上顾清泽后，开始清算之前旧账的模样了，顾清泽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到时候一旦得知了这件事，只要在顾屿霆面前轻飘飘说上一句话，林阳肯定就会完蛋了。
现在摆在林阳面前只有一条路，在顾屿霆面前疯狂刷好感，然后在顾屿霆对顾清泽情根深种之前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顾屿霆递给林宁一张纸巾，抬眸看向林阳，“听说你不想进秘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