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个会, 您不参加了?”俞菲小跑两步,跟上老板的轮椅。
宴秋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参加了, 现在准备车子回去。”
俞菲看了一眼全是人的会议室,叹气说,
“如果夫人知道你没有好好工作, 怕是会伤心的。”
宴秋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
宴秋的轮椅停在落地窗前,这是一栋非常高的楼,可以直接看到远处城市的天际线。
如果能望得再远一点,就能看到隔壁城市。
和林晚晴所在的大学。
两座城市相邻, 中间一条奔涌的江水穿过成为分界线。
宴秋双腿骨头缝里传出刺痛神经的疼痛, 她用力紧紧握住轮椅的把手,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流淌下。
她极目远眺, 想要穿透层层的烟雾和云层, 看望林晚晴的方向。
这几日她思念兔子小姐太痛苦了, 每日晚上只能靠一颗佩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来缓解思念。
俞菲:“老板, 外头在卖山茶花。”
秘书指着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 一个老婆婆坐在绿化带旁边叫卖着自行车上满满的山茶花。
耀眼的红色花朵如烈火绽放, 中间是一片小小的黄色花蕊。
宴秋收回目光,“家里宅子里有种”
俞菲摇着兰花指,恨铁不成钢的暗示了一句,“老板大老远来开会, 怎能一样伴手都不带回去?”
宴秋坐在轮椅上, 目光沉思。
她左手拿着一份刚签完名的文件, 右手拿着公文包。
伴手礼……不存在的。
一向镇定自若的宴秋,少有在脸上显露出慌张, “山茶花太便宜了……”
她手指紧紧握在钻戒上,连呼吸间都带着某种滚烫的意味。
她话音未落,俞菲已经跑到老婆婆面前耐心挑选。
她笑眯眯的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
宴秋:“……”
俞菲精挑细选了一株开的最茂盛的山茶花,火红的颜色比天边的朝霞还热烈。
一把热热闹闹的花,直接塞在宴秋怀里。
宴秋脸色稍红。
坐在昂贵的轿车里面,宴秋紧紧盯着花树上挂着的十块钱的标价牌,她把它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她的兔子小姐真的会喜欢吗?
宴秋凑进去闻山茶花浓郁的香味,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没有昂贵的礼品,没有精巧的点心,只有一束花。
一束花,解相思忧愁。
车子奔驰在国道上,越靠近宅子,宴秋的心跳越快。
直到最后她不得不吞下两颗药物来抑制跳动镇痛的心。
俞菲回头担忧,“老板?”
宴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俞菲干笑了两声,“总不可能夫人和别人在一起鬼混,被咱们撞破?”
宴秋冷冷的看她一眼,拿出一团纸扔在她头上,“看路,不要看我。”
俞菲耸了耸肩,把目光重新聚集在方向盘上。
两秒之后她又回过头,“夫人若知道您带着一束花来见她,一定会感动到哭。”
宴秋呵斥,“看路!”
前方一个大坑,车子用力颠簸了一下,发出底盘被碰撞的恐怖声音。
好在车子可以正常行驶,俞菲惊吓未定地擦擦汗。
……
随着周边的国道慢慢被城市铺装马路取代,周围的绿化树变成了高高的樟树,别墅区的位置越来越近。
一道惊雷闪过天际线,比黄豆还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
一瞬间大雨倾盆而下,带着汽车的鸣笛声和远光灯,让刚刚的晚霞美景突然一场空。
宴秋心头沉甸甸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用力抓住了花束。
山茶花娇弱的花瓣随着轿车的颠簸颤动着。
一片花瓣落在黑色的皮椅上,宴秋心头猛然一跳。
在视线尽头,是她那座沉浸在烟雨中的老宅子,宴秋打着长柄雨伞扶在车门上走下来,宅子里的人没有发现一辆车停在门口。
宴于妍手里捧着一束鲜艳如火的山茶花,“晴晴妹妹,你何苦一个人在这守着宴秋,她在外头忙得很呢,没空理你。”
林晚晴站在屋檐下,表情看不真切。
宴于妍把鲜花捧在她面前,“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宴秋心脏猛然一抽,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鲜血淋漓的心脏。
在这一瞬间宴秋几乎站不稳。
随即,她戴着手套的手撑在墙上,冷汗正从额头上渗出来。
宴于妍上前一步,把林晚晴困在门上,”宴秋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你跟我和跟她对你而言没有区别。”
林晚晴用力把她推开,宴于妍不止不恼,笑了一笑,
“我比宴秋的身体更健康,不用像个药罐子似的一天吃七八种药,我双腿健全完好可以带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宴于妍如同一条恶劣的毒蛇,在林晚晴耳边吐着信子。
“宴秋人送给你的宝石钻戒,给你的公司股份,给你的品牌投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她给的更慷慨。”
宴于妍一只手摸过林晚晴无名指上的钻戒。
粉钻确实昂贵,她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林晚晴抬头冷漠看着她,“我对你不感兴趣,请你自重。”
宴于妍刚一蹙眉,还没等她话音开口,双腿用力被抽了一下——
猛烈的疼痛让刚刚还体面游刃有余的宴于妍突然狼狈的跪在地上,随即后背出现猛烈疼痛。
“啊——”
宴于妍咬牙怨恨地抬起头,只见宴秋站在雨幕中,身上的衣物往下滴着水。
衣料潮湿,变的厚重。
让本就性格阴沉的宴秋更加气势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宴总……”
刚刚敲打在宴于妍腿和后背的乌木手杖,被宴秋轻轻握在手里,宛如把玩一件艺术品。
冰冷的雨水砸在乌木手杖上,给这件古董增添了一层不可言明的优雅。
宴于妍:“宴总你听我解释,我,我……”
宴于妍没什么可解释的,她的花瓣洒落在地上,而宴秋手里也捧着一束娇艳的山茶花。
就连两束花的颜色都没什么不同。
宴秋后悔没有在俞菲执意要去买花的时候阻止。
她把目光挪在靠在墙上的林晚晴身上,兔子小姐害怕极了,当即用力抱住宴秋。
“秋秋姐!”林晚晴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让我当个小寡妇。”
宴秋刚刚严肃的表情,出现了一条裂缝。
小……小寡妇?
林晚晴呜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看!你刚出差一两天,就被你那恶毒的亲戚找上门了。”
宴秋抚摸她颤动的后背,“你不是寡妇,我……还没死呢。”
宴于妍疼的在地上起不来,被看似柔弱的俞菲一只手提溜起来扔出去。
俞菲撑着一把长柄透明雨伞冷漠的看着她,“夫人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
她这种人?她是什么人?她不比宴秋好??
面对宴于妍质问的眼眸,俞菲冷笑,“小姐怕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年宴家这亲戚是怎么死的。”
宴于妍脸色瞬间煞白。
她在法治社会待久了,突然没有意识到宴秋不是个好惹的人。
她阴差阳错站对了,被划分到宴秋的阵营里,借着宴秋的手,把她的对手全部铲除,在公司里站稳脚跟。
下意识忽视了来自宴秋的危险。
猛烈的大雨让伤口一阵一阵发疼冲刷在脸上,让眼睛睁不开。
宴于妍喉咙发苦,“宴总……你应该听听夫人的意思。”
宴秋冰凉的手指触碰在林晚晴温暖的脸颊上,“甜甜的意思是?”
宴秋语气柔和,动作也很轻,但林晚晴却在她幽暗的模子里看到了危险。
林晚晴如同被揪起耳朵的兔子,她害怕的耸了一下肩,随即又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用力亲在宴秋双唇上。
宴秋在床上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林晚晴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同样不好过。
一个带有雨水潮湿气的吻,带有掠夺意味的吻,带着浓烈山茶花香味的吻——
林晚晴搂过宴秋的腰,很贴心地把她抵在柱子上面,分担她腿脚上的力道。
宴秋满腔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别,甜甜停下来。”
她没有兴趣在别人面前展示两个人有多恩爱。
可这已经不是宴秋说了算了。
俞菲立刻捂住宴于妍的眼睛把人交给保安拖走。
啧啧啧,小两口多亲密。
老板花了不计其数的金钱和时间,才获得夫人一丝半点的偏心,哪是别人能够轻易夺走?
随着外面的雨哗啦啦下个不停,猛烈的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
林晚晴加深了那个吻。
直到宴秋气喘不上来才意犹未尽停止。
宴秋被亲的双眼泛红,双眸几乎无法聚焦,她狼狈地扶着脸上挂着的眼镜,“你把我舌头咬破了。”
林晚晴:“口水能消毒,你太过娇气了。”
宴秋第一次被人说娇气……
她认了,她确实是个娇气的人,娇气到只有扶着妻子才能多站立一会。
宴秋怯怯地捧着山茶花递到林晚晴面前,
“我开完会后在路边买的,都是俞菲自作主张,说这个时节山茶花开的最好,她强塞到我手上,让我送给你,我本是不想……”
宴秋的声音越说越低,眼角撇到了宴于妍留在庭院石板上的山茶花。
开到极致的花朵已经开始掉花瓣了,在雨水的打击下不成样子。
林晚晴可能不喜欢山茶花。
“我很喜欢!”林晚晴双手捧着花束,“很红很喜庆,也很香。”
她的手臂搂着宴秋的腰,把人搀扶着走进房子里,
帮她一颗颗解开纽扣。
身上盖着柔软干燥的毛巾。
她获得了林晚晴一个温柔的吻,“难得姐姐出门在外还想着我,哦不对,是俞菲秘书想着我。”
林晚晴把山茶花放在花瓶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宴秋矢口反驳,“不是俞菲,是我想送给甜甜。”
林晚晴挑眉,她刚刚还说是俞菲强塞在她手里。
一个秘书怎么可能把老板拒绝的东西强塞在老板手里,还让老板一路捧回家。
林晚晴回头看她,宴秋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把毛巾放在宴秋滴着水的头发上,一顿揉搓。
黑色大猫想抵抗抵抗她,结果被用力拍了一下脑袋,瞬间安稳下来,垂着眸子敢怒不敢言。
猫猫不喜欢,毛发上沾着水。
也不喜欢被人搓来搓搓去。
林晚晴搂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要擦干净,不然会头疼。”
她以强势的姿态把宴秋困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这几日夜夜思念姐姐,姐姐也有思念我?”
“当然。”
兔子小姐的爪子按在宴秋的腿缝上,宴秋喉咙滚动,“那姐姐也有这般思念过你的白月光小姐?”
宴秋沉吟片刻,“唔,我闻到醋味了。”
她担心林晚晴心情不悦,抬头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见林晚晴眼尾弯着带着笑意,没有任何低沉的景象。
那就好。
“怀表……”
宴秋瞬间炸毛紧张,“我……”可以解释。
林晚晴:“你开会走的急,怀表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忘记带了。”
宴秋悄悄看了她一眼,“嗯。”
林晚晴:“下次记得带上。”
宴秋:“好。”
仅此而已?
林晚晴没发现怀表里她小时候的照片?
宴秋察觉林晚晴脸上没有别的表情,轻轻松了口气。
她会找机会和林晚晴坦白一切,不是现在,快了。
她会给兔子小姐一个完美的婚礼。
林晚晴从她身上离开,“时候不早了,我在厨房给秋秋姐热了党参鸡汤,来喝一点暖暖身子。”
外头的大雨中夹杂着雪,气温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房间里算是温暖,宴秋淋了雨的身子骨许久没有缓过温度来。
林晚晴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推到宴秋面前,“多喝一点。”
浓郁的鸡汤上,油脂被撇的很干净,清澈见底,喝起来鸡味很浓郁,却不觉得油腻。
“甜甜。”宴秋少有不自信小声询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宴于妍。”
林晚晴:“什么?”
宴秋低声:“她的条件算不错,虽没有我能给你的多,却胜在身体健康,为人……也还行。”
至少表现的还行。
林晚晴支着头给宴秋碗里夹了一块鸡腿和鸡翅。
“我曾经说过,我就喜欢腿瘸的。”
宴秋:“……啊?”
“我可以随时帮姐姐抱起来,你没法反抗,还能推着你的轮椅到处跑。”林晚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是个大号的洋娃娃。”
“我小时候没人给我买洋娃娃,现在长大了,有姐姐在我身边,算是弥补的遗憾。”
宴秋一阵恶寒。
还没离开的俞菲全身打了个哆嗦。
老板偏执又有病,老板娘也……不遑多让。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豪门密辛。
……
这几日。
俞菲一直没见到老板去公司的身影。
“宴总在忙?”秘书办的人悄悄探头问俞菲,“这两份文件需要宴总审核通过。”
俞菲意味深长,“宴总这几日没空。”
同事:“?”
俞菲慢悠悠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希望夫人能够怜惜老板一点。
老板双腿那么疼,现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站起来走几步路,万一被折腾瘸了……
新来的同事嘀咕一声,“谁不知道夫人是老板的金丝雀,夫人也太过分了,缠着老板不让她来公司,难不成是想打什么歪主意?”
俞菲用文件卷成的纸筒,用力往她头上一敲,“闭嘴吧你。”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谁是金丝雀还说不定呢。”
听清楚了的同事:???!
“你们在说什么。”轮椅声伴随着宴秋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同事浑身打了一层鸡皮疙瘩,立刻往门口看去。
“老板?!”
俞菲喃喃惊讶,“您不是被夫人关起来了……越狱了 ?”
同事看俞菲的眼神像见到鬼似的。
宴秋蹙眉,“别发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俞菲立刻迈着小碎步跟上,转过身把办公室的门给关好。
她目光上下打量在宴秋身上,发现老板没有添新伤,目光不由得失落。
宴秋:“……”
“樟城老城区的开发工作可还顺利,”宴秋翻看资料,“两年前投资的工厂目前都在盈利状态,但工人的离职率非常高。”
谈到工作,俞菲的表情正经了许多,“离职的大多是老员工,三个月前老城区的拆迁款到账,大约是诞生的一批有钱人吧。”
宴秋揉了揉太阳穴,“行,再追加一笔投资,把老城区好好建设一遍。”
“以及……”宴秋的目光停留在怀表上,“把那栋别墅再装修一遍,所有的细节我来定。”
说前那栋别墅,宴秋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樟城是林晚晴曾经生长的地方。
据秘书所知,在老板十六岁遇到绑架案时最后被发现的地点也是樟城。
“有别的问题?”
俞菲立刻摇头,“没有,可需要和夫人说?”
“不用,之后我带她去看。”
俞菲临走之前突然想到,“宴于妍的父亲得知这畜生觊觎夫人,把人打了一顿关,在家里闭门思过。”
她叉着腰往地上啐了一口。
宴秋无奈挥手,“出去。”
她叉腰啐人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关上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俞菲探头探脑。
门口的几个高管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别问,问就是老板的私密事。
宴秋耐心告罄,“你把公司当什么,贼窝么,滚出去。”
俞菲狗狗祟祟,“私人医生劝您节制一点,开了些温补的药方,晚上会送到宅子。”
宴秋:“。”
……
在宅子里。
林晚晴靠在沙发上练习了一会儿贝斯,“宴总还没回来。”
管家端着赤豆元宵放在茶几上,“快到过年,宴总工作忙,怕是会晚一些回,夫人累了,先上楼休息。”
林晚晴把贝斯放下,窝在沙发上写香水配方。
一直到日暮西垂,都没见宴秋的影子。
她第一次在宴秋家里过年,瞧这空荡荡的房子,不禁觉得孤单的很。
“想来过年会有很多人拜访,我们可要做准备?”
林晚晴心想高门大户的讲究必然多,舍不得在人前假笑。
她不爱热闹,虽会应酬,却不热衷于此,只觉得吵闹的很。
管家:“宴总另有安排,夫人不用担心社交问题。”
林晚晴:“安排?”
管家笑容亲切,“以往过年除了老爷子过来,宴总一个都不见。”
管家伸出手比划,“想来拜访的人从门口这条街排到两个路口之外,交警都来疏通管理。”
“……”
不是很懂有钱人的世界。
林晚晴等到晚上依旧不见宴秋回来,她独自一人吃了晚饭,靠在床上打盹。
直到半梦半醒时,卧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进来的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林晚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甜甜睡着了。”
宴秋从轮椅上站起来,她刚洗过澡,除了酒味,身上还沾上了栀子花的沐浴露香。
很好闻,很想亲一口。
林晚晴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秋秋姐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魂了,不想理我这只金丝雀。”
宴秋走到床边,林晚晴也直起腰不满意的看着她。
“雀雀。”宴秋伸手摸摸兔子脑袋。
林晚晴:“……不是雀雀,你去外面找你的雀雀去,别回来了。”
刚洗好澡的宴秋无奈笑着看着她,把浴袍的系带解开。
一句完整的躯体,展现在林晚晴面前。
肩胛骨上,月匈口,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子弹穿过的痕迹,即使过了许多年,再看都会触目惊心。
手臂外侧是被绳索用力勒紧形成的伤疤,光看痕迹便知道当时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宴秋的双腿也不遑多让,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光看一眼就会让林晚晴心生恐惧。
宴秋拿着林晚晴的手贴在心口的伤痕。
“甜甜,”宴秋摘下眼镜,目光澄澈地看着她,“对不起,今日回来晚了。”
林晚晴赶紧吓得把手缩回去,被宴秋硬拿着手腕靠在伤疤上。
子弹穿过的痕迹,她不敢触碰。
身体美丽如同被摧毁的艺术品,林晚晴的目光离不开宴秋的躯体。
她心疼不想多看,却被宴秋硬逼着观察。
“我刚刚故意说气话,没有怪秋秋姐的意思。”
宴秋笑着说,“这几日比较忙,我想过年时多休息几天,好好陪我家小甜甜。”
“一定很疼,”林晚晴光看着宴秋身上的疤痕,双眸积蓄的泪水。
她颤颤巍巍地用食指触碰伤疤的边缘,“我以为你从小锦衣玉食,被无数人环绕,照顾着如掌上明珠,怎么会伤的如此严重。”
她第一次认真看宴秋的身体,心脏疼得像被一只手攥紧。
宴秋原本想说不疼,过去那么久早就没有感觉了。
话到嘴边打了一个圈,“确实很疼,下雨天尤为严重。”
林晚晴眼眸一震,吓得缩回手。
“我十六岁时被一起竞争的仇家绑架了,当即在我心□□了一木仓,来故意激怒父母,把我绑在仓库里。”
宴秋慢条斯理的把当时惊险的情形简单说出,就像在念童话故事般语气放松。
“当时特别疼,我以为我要死了,被关在一个充满长霉潮湿面粉的仓库里。”
宴秋的眼里充斥着林晚晴看不懂的情绪,“我运气好,被一个胆子大的小朋友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