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人偶技术早已失传。与其说是人偶，倒不如说是造人……”
散兵静静听着星空之力所说，心思完全沉了进去。
他们这是在讨论我？
散兵通过空的视线看着当时的自己。
每个关节连接处非常明显，却感应灵敏，丝毫看不出这是个人偶构造。
或许是太过明显的原因，所以记忆中的自己才会戴上手套，遮盖关节。
似乎是……怕吓到别人。
散兵突然被自己的小心思温暖到了。
没想到以前的自己也不是很冷漠。倒不如说，去掉冷漠的外壳后和现在的我有些相似？
星空之力的回答还没结束。
“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有个老家伙会痴迷这项技术……”
散兵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老家伙？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星空之力口中的老家伙他应该认识，只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认识的老家伙……
越是往深处想，记忆中的人越模糊，好像有无数种可能性在他的脑袋里打转。
有些时候越想找到某件东西或者有关记忆就越找不到，可正打算放弃的时候，脑子里就会灵光一闪。
如果可以，散兵宁愿自己别这么好奇，现在想起来了，什么都晚了。
“斯卡拉姆齐，你很有用。”
依旧是那低沉的声音。哪怕是只听到了一个字，他都会紧张得发抖。
这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实验体零号……”
关于实验体的那段记忆突然涌现在散兵脑海里，散兵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状态。
胃一阵痉挛，强烈的呕吐感顺着食管往上延伸，浓烈的酸意在舌根处翻涌。腹部的疼痛引起了身体的一连串反应，连带着四肢的肌肉都是紧绷状态。
人偶身体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审判并未将他的身体和意识完全切断，而是保留了一丝基本的感觉。
随着肌肉的过度紧绷，接踵而来的便是肌肉痉挛、抽搐。
这种疼痛状态对于散兵来说并不算难以承受，相较于躯体的状态，他比较在意精神和情绪上的变化。
心里有些恶心……厌恶？甚至讨厌，想将那个人彻底抹灭！
对于散兵现在的身体状况，空简直可以说是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知道散兵是人偶，这种程度应该不会死，但他无法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他对着纯水喊道：“我申请暂时中断审判！”但无人回应他。
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唤出了仅存一丝能量的星空之力，试图破开审判的禁制，但这只是徒劳。
星空之力处处碰壁，甚至打出的伤害都成倍反弹了回来，让空受到了一丝反噬的滋味。
一股威压突然降临，把空强行绑在了观众席上。
此时的空冷静了下来，却又刚好感受到了散兵的想法：心里有些恶心……厌恶？甚至讨厌，想将那个人彻底抹灭！
空被散兵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脑子可以说宕机得厉害，整个人呆愣在座位上，心中的慌张逐渐被放大。
他甚至都没有思考前因，就断定了散兵要离开他。
因为我干了那些事，所以散兵知道后就讨厌我了？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后，更加厌恶我了？
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散兵还……还恶心我？
空的眼睛里顿时被泪水抹得透亮，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掉了。
怎么办？被未来的老婆讨厌了……被未来的老婆厌恶了……要被未来的老婆抛弃了……
这一刻，空已经在脑袋里想出了几十种求原谅的方法，但细细感受着散兵心中那越来越负面的情绪，空得出的结果是——他所干的这些事都不能被散兵原谅。
空从未感觉到人生如此灰暗，永远也无法从这种情绪里逃离出去。
他和散兵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存在于对立面，这一刻的平静不过是他强行换来……
不过很快，空就把这些负面情绪清空了。
未来的老婆得自己争取！不能把好不容易养出情绪的散兵拱手让人！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配得上散兵！
这场暗藏的完美误会散兵毫不知情。
就在散兵思考着对话中信息的时候，他的躯体症状已经消失了。只要不想起那段有关实验体的回忆，他的情绪就不会有剧烈波动。
心情……似乎有些难以平静，身体也是。
这是情绪与躯体的联结性吗？
真奇妙，这种情绪竟然不会立即消失，依旧会残留在精神和身体上……
散兵在这一刻断定——空是比其他人类更加稀有的存在！
这是五百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奇妙，以及感情对他的珍贵性。
散兵并不在意空对他所做的一切，他现在好像能明白了空为何要这样做。
源于欲望的起始，对于人类来说这是底层且唯一的驱动力，而感情的建立也存在于某种欲望之上。
空对他美丽的窥视，甚至想将他夺走，藏起来的心情，他现在都可以理解。
因为他现在的想法，和空如出一辙，甚至多了一些扭曲的意味。
如果这场审判完成后，空要离开我……那我就行使我的权力，将他关进处理局内部的监牢里！
这个想法没出多久，散兵就被对话中的“神明”两字所吸引。
得知散兵刚才想法的空，忽然把眼里的泪全都收了回去。
散兵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上一刻还厌恶，恶心什么的，下一刻就原谅和理解，甚至不让他离开？
这种转变态度让空有些蒙了。
人偶的情绪转变都是这么快速自如吗？身为一个人类的他都自愧不如，简直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得知散兵不会离开，空可以说是很开心了。
与空不同，散兵对于“神明”二字陷入了沉思。
对于神明的存在，散兵也是一知半解，这种感觉好像是刻在他身体和灵魂当中。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但曾经有过神明。现存的神明已融入了规则之中，正在被黑暗侵蚀。
这是他潜藏在灵魂中的答案。
回忆中的对话还在继续……但和散兵自身的答案完全不相同。
“这样的神明究竟是充斥着所有美好的「神明」，还是世界创造出来维系自己的产物？”
“散兵的存在亦是如此。”
星空之力说完这句话后，散兵结合两个答案进行思考。
到底哪种答案是真实的？还是说这两个都是错误答案？
--------------------
注：开头具体的对话在第七章中部，斯卡拉姆齐那句话对应第1章（不过没啥相关内容可以选择忽视），零号那句话对应第14章末尾前
上一章在作话里加了一些剧情的对应章节，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自行翻阅对应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