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

  黑田兵卫夹着一份文件走出警视厅大楼,两分钟后踏入警察厅内部。避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他大踏步走向最右侧通道,随手拿出一份证件在扫描闸机上一晃,专属通道应声而开。

  电梯稳稳停在顶层,在人影寥落的顶楼廊道最深处,黑田兵卫利用某种磁卡刷开了某扇防窥玻璃门。

  大门向两侧缓缓拉开,一个声音传出来:“黑田终于到了?快进来,看看这份搜查报告。”

  说这话的人头也不抬,胳膊肘撑在办公椅上举着文件潦草翻了几页,另一只手夹着烟蒂向桌上的玻璃缸不断摸索。

  黑田兵卫落座时,那人的手终于碰着了烟灰缸,那只烟头被死命摁下去,来来回回摁了好几下。

  “这是特别搜查本部最新出炉的报告,一个晚上过去,涉嫌非法政治献金的政客变成了四个。这些人,都是‘年轻有为’的政客,是被富士原奏挑选出来的好门生。”

  那人把报告往桌上一扔,“啪”一声,他顺势躺倒在了转椅上,散漫说到:“点到为止,再查下去,疯狗急了要咬人了。”

  现任特别搜查本部的检察官为人处世十分活络,平时常把“留得青山在”挂在嘴边,最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受益于这种八面玲珑的处世方式,他在现今遍地结党的政坛里逆流而上,无派别无姻亲,终于在五十出头的年纪做到了“检察官”的位置。

  抛开表象不谈,另一方面,他反而是在座所有人当中,以最激进的方式坚守清廉和正义的人。前人经验表明,做“司法和判事”工作的人最忌讳被人抓住血亲软肋。他估摸是有点神经质,为了这个理由居然起誓一辈子不成家,在为自己的母亲赡养送终后,他总算如自己所愿,成了一个不会受人威胁的“孤家寡人”。

  特搜部检察官旁边,警察厅厅长正襟危坐。听了这番话,他别有意味地朝坐在圆桌首位的土门康辉看了一眼。

  对面那个表情温和的议员可是现成的教训——土门康辉当年参与竞选,言辞激烈地宣布要大力打击犯罪活动。因这一番宣言,他先是在政治党争上被明里暗里地搞小动作,后续又遭遇了组织的暗杀,最终父亲的婚外情轶闻被传得沸沸扬扬,他由此暂缓参选,组织也停止了暗杀活动。

  土门康辉转头,和黑田兵卫对视了一眼。黑田兵卫一颔首,抽出一纸文件,推向圆桌中央。

  黑田兵卫沉默寡言,倒是警视总监端着红茶杯笑道:“我们刑事部的警察在竹内真嗣一案中偶然所得了一些线索,经过解密,她得到了组织暗地里运营的那个俱乐部的部分会员名单。”

  “当然,还有我们零组的功劳。”警察厅厅长矜持地倾身,目光扫过那页名单,“唔,倒是和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见众人都阅览过那份名单,黑田兵卫轻咳一声,把活页夹往右边递了递,“我此次过来,是因为一项计划部署。这项计划针对isle俱乐部,由我的直属下线及协理人提出。”

  他顿了顿,独眼扫视过圆桌旁的每一个合作者,“他们打算进入isle俱乐部内部。”

  室内一时静穆,烟蒂白屑飘落,红茶静置渐冷,几人沉肃神色,挨个传阅过那份详尽清晰的计划提案。

  圆桌周围的松弛氛围一扫而光,有将近十分钟,这座房间内只剩纸页翻动的脆响。

  最后,土门康辉将活页夹认真合拢放于桌上,皱眉问:“执行人毕竟不是警察,不具备警察该有的素养,这样的计划,失败的可能性是不是大了些?”

  他这一说话,特搜部的检察官转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别太相信我们的警察。”

  警察厅厅长和警视总监当即假咳,咳得惊天动地。

  警察厅厅长端起冷红茶缓解窘迫,“卧底的范围已经被围缩到十三个人以内了。”

  警视总监立即接上话:“卧底大概率在警察厅内部。”

  两个部门的领头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纷纷转过目光。警视总监说:“这份计划的主要提案人之一身份仍有疑虑,不过你们算是亲身经历了两次对她的考察,是否通过这份提案,全看你们的考虑。”

  第一次考察是在皆河圭的扣押审讯期间,这个房间里的人通过审讯室里的摄像头,审视宫纪的能力和魄力。

  审讯事后,为防宫纪的职业生涯中被留下什么可供指摘的把柄,警视总监还动用权限删除了那份暴力审讯的录像。

  第二次,出于对宫纪身份和立场的怀疑,警察厅厅长指派矢川明在破获“沉尸案”的过程中监视宫纪。

  “除了执行人选有待商榷外,总体来说,这份计划收益大于风险。”黑田兵卫也开口,把话题拉到正经事上来。

  在场众人都明白,他最忌讳的,还是直属下线的身份暴露风险。

  警察厅厅长再度浏览了这份提案的关键部分:这份计划,几乎把深受自己器重的零组组长完全摘了出去——他将不会受到任何利益损害。

  不难看出,这是那个和自己的下属搞另类职场恋爱的协理人的手笔。

  他松开活页夹,温声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没什么问题。”

  “看来黑田很信任那两个后辈的能力。”特搜部检察官单臂撑在圆桌上,懒散地举手,“我比较信任黑田。更何况,这份计划即使失败,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

  “那就放任年轻人去做吧。”警视总监也颔首赞同。

  宫纪毕竟是他格外看重的后辈。

  “好吧。”土门康辉无奈地笑笑,“这毕竟是你们的专业领域,希望年轻人们能够指日成功吧。”

  京都,鸭川边的某处露天餐厅。

  此时是下午七点,最后一丝苍白的太阳光隐去,鬼瓦屋脊浸泡在暮色里。庭院萧深寒肃,穿玉青色和服的服务人员燃起悬挂在古朴廊道上的壁灯。

  一位年轻的巫女踏过木质廊道,白衣绯袴如流云般飘掠,一路铃声微响悦耳,引得服务人员的目光不住地往那边探。

  津川优子掀开靛青色的门帘,俯身走了进来。

  宫纪回头,目光细致地描摹过这个身穿白衣、襦袢和绯袴的十八岁女孩。

  她生来就是一副哀弱圣母的皮相,如今做了巫女,眉毛被削拢得细垂,在幽微灯火的照耀下,那张面容比佛龛里的观音还要显得悲悯美丽。

  津川优子一整衣裾,端坐在宫纪对面。

  她一抬眼睫,露出那双少见的纯黑瞳仁。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仇恨和野心的灼火,在这个瞬间,无心无性的观音撕开了假面,浮世绘里青面獠牙的天照命从干瘪的皮蜕中抽脱出来。

  高野秀树死亡后,她拒绝了来自警方的大部分援助。曾经梦想成为便利店老板的女孩只身一人踏上复仇的路途,现如今,她把自己装进了一种新的身份,也算是得到了一份足以补贴家庭的新工作。

  津川优子现在是福井县若狭湾人鱼岛神社的巫女,而这份新工作带给她的意义远不止于养家糊口。

  半年多来,为了探访某个秘密,她从日本东北走到关西一带,最终在福井县驻留了三个月之久。

  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安静垂首,为两位客人添茶。

  人鱼岛的神社属于宗族神社,连宫纪也不知道,津川优子作为一个外来人,如何成为了备受岛内人尊崇的神社巫女。

  “和人鱼岛的居民互利互惠罢了。”津川优子柔声回答:“他们需要一个巫女运营起神社祈祷、驱邪、祭祀的业务,延续人鱼岛‘长生不老’的神话,而我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非常感激宫小姐对我的帮助。”顿了一下,她这样说着,微微低头颔首。

  她的双手端正垂落在膝盖处,而右臂更加紧绷。往上偏移四寸,一把随时都能够拔出的枪藏在腰侧。

  一把枪和一条交易枪支弹药的渠道,这是宫纪能够赠与这个女孩最有力的武器。津川优子手握这把枪,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在黑暗世界里行走。

  同时,宫纪动了一些手段,将津川优子过往的履历洗的干干净净。

  七年前,妹妹作为组织的实验体死亡后,津川优子选择回到良善的社会秩序中,并发誓自己将在世界的光明面好好生活下去,不再背弃平凡的人生。作为长姐,她也这样教育自己的弟弟妹妹;半年前,高野秀树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死在组织的庞然布局下,津川优子安顿好了辙平和理穗,孤身一人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命运似乎不曾对她开恩,她朝一条更极端的道路转身,对着命运开出了微不足道的一枪。

  津川优子抬眼,挑出一个笑:“所以我应邀来到了这里,还为宫小姐带来一则情报。”

  宫纪把茶盏叩在茶盘里,温声问:“和七年前那桩人口拐卖案有关吗?”

  半年前,宫纪告知津川优子,自己找不到七年前那起人口拐卖案的卷宗。随后,津川优子前往鸟取县,在当地逗留半个月后又动身去往日本东北部。

  “七年前,那辆装载着我们的卡车被警车截停,我逃了出来,在鸟取县一带流浪。来到东京后,为了维持安稳的生活,我一直极力避免回想起那段经历。后来我重赴鸟取县进行调查,重新梳理那段记忆,得到了几条更加清晰的线索。”

  “我曾以为让我能够出逃的契机是一场激烈的混战,或许,当时只是我被吓到了而已。”

  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浮现在津川优子的面颊上,“仔细一想,一辆装载着一群孩子的卡车,只要两个成年人监管运送就够了,所以,当时只有两个组织成员坐在驾驶室里。另外,性质这么严重的案件,没有任何卷宗记载也就算了,甚至连一则新闻报道都没有出现——”

  她垂着眼睛喃喃:“就在那时,我想起来了,根本没有大范围的交战,那时候发生的一切都是短暂的,荒山野岭中,只有微弱的警笛声、激烈的枪声和男人的吼声。当时只出现了一辆警车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是一个警察,单枪匹马地对上了两个组织成员。”

  宫纪听着,某种令她格外不安的猜测浮上心头。数据里的文字一行行掠过脑海,她难以抑制地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那个警察是谁?”

  津川优子猛地抬头,吐出了一个名字:“仲屋和荣。”

  话音刚落,她便忙不迭地向前倾身,着急地看着宫纪:“他祖母是鸟取县人,他是宫城县的警察,我听说他进了监狱……”

  津川优子的话音倏地停住了,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中,倒映着宫纪的操作表情。

  宫纪缓缓呼出一口气,艰涩地闭了闭眼。

  “就在几天前,仲屋和荣自杀了。”宫纪别过视线,不去看优子愣怔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七年前,仲屋和荣因枪支使用不规范受到处分;四年前,他因连续三年心理测评不过关遭到开除;半年前,他策划了一场别墅杀人游戏,被警视厅逮捕归案。”

  纵然改变仲屋和荣和优子命运的关键事件都发生在“七年前”,但这两个人,一个远在日本东北部的宫城县,另一个人恰好出现在关西的鸟取县。谁也无法想到,仲屋和荣能够跨越半个国土,为11岁的津川优子创造一线生机。

  再一次,命运毫不留情地嵌合死循环。

  强风拂来,庭院冷绿修竹劲干歪斜倾倒,竹叶窸窣作响,碰撞击连出一首哀寒的乐。

  津川优子半仰着头,眼神不知虚拢在何处。

  半晌,她的嘴唇无声开合:

  “原来是这样啊。”

  被逮捕后,经过医生诊断,仲屋和荣身患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臆想症,并且具有严重的自毁倾向,为了抵御精神疾病带来的痛苦,他只能靠酗酒度日。

  在这片沉重的阒静中,宫纪回忆着仲屋和荣的半生,缓缓开口:“他无亲无故,遗体不日火化,如果你愿意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替他收敛遗骨。”

  “这段时间过去,我会申请对仲屋和荣的处分记录进行复查。”

  “接下来的几天,你有时间吗?”宫纪轻声问。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他才沦落到这个结局。无论如何,我都会腾出时间的。”

  几个呼吸后,津川优子飘忽的声音重新响起:“我曾发誓自己会亲手为妹妹和秀树报仇。我人微言轻、势单力薄,轻易就能被那个恐怖组织踩烂在泥地里,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血肉来。”

  “这一次,我一定会向他们开枪。”津川优子直视宫纪,瞳孔深处闪着磷火冷焰,“宫小姐,你邀我过来,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对你们有用,是吗?”

  “听说你和袖川家的那位女士交情匪浅。”宫纪手按一份文件,缓缓推向她:“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完成一项计划。”

  晚上十点,宫纪从京都回来,匆匆赶往听证会现场。

  往常的听证会都会提前三天公示,此次警察厅、警视厅协同特别搜查本部进行突袭行动,听证会也办得匆忙。堪堪十八个小时前,东京各大电视台、新闻报等得到消息,纷纷闻风而动,提前几个小时将会场外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十多名大型电视台新闻台的代表人员挂上通行名牌,鱼贯而入。挂着日卖电视台工作牌的女记者马马虎虎,在进门时被纠结在一起的粗重电线绊了一跤。

  “小姐,没事吧。”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警察快步走过去,扶起跌倒在地的水无怜奈。

  “抱歉抱歉。”水无怜奈手忙脚乱地拍着自己的套裙,抬头接过摄像机时,她一眼瞥到面前警察的名牌和警衔,下意识捂嘴惊叫,“啊,您是警察厅次长?!”^

  宫纪抱着记录本倚靠在侧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宫警视,你在看什么?”

  柯南拽了拽宫纪的大衣,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在两个人注视中,警察厅次长对座位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在他身前,是撑着拐杖闭目养神的富士原奏。

  “我在看警察厅次长。”宫纪的笔帽朝向那个方向,自言自语:“在升任警察厅次长之前,他是宫城县警署的本部长。”

  “他是不是有问题?你们是不是得到了新的线索?听说你今天去了京都,是有什么发现吗?”柯南目光灼灼地盯着警察厅次长,连珠炮弹般问出一大串问题。

  “我是成熟的大人,不做亏本的交易,你可以用自己的秘密来和我换情报。”宫纪心不在焉地应付柯南。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低头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目光冷肃,四下环顾:“冲矢昴呢?他是不是也混进来了?”

  人脉遍布全球的小学生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并且拒不指认FBI的具体位置。

  黑田兵卫敲了敲木槌,听证会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新闻记者们默不作声,纷纷调整摄像机角度。一时间,摄像头如长枪短炮对准了面前长桌和显示屏,镁光灯曝出的白光不断闪起。

  这是一起环环相扣、又牵连甚广的政治案件,其调查过程跌宕起伏,堪称近几年最吸引眼球的大事件。这一切的起因是一桩微不足道的沉尸案,在这起刑事案件的破获过程中,警方‘偶然’发现涉案相关人蜷川龙华违反了外汇管理法、证券交易法等数种法规。在对蜷川龙华开展调查时,“政治黑金”的新案又浮出水面。

  特别搜查本部的检察官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调陈述特别搜查本部的调查结果,作为左证,工作人员甚至当众播放了几个录音带。

  柯南双手插兜,插话道:“今晚的舆论会爆炸吧。”

  宫纪低头调整手机摄像:“意料之中。要不是听证会召开得猝不及防,舆论根本不会知晓这起政治黑金案。你知道政府内部的主流观点是什么吗?大部分人认为:对公众开放的听证会有碍政府的公信力。”

  “哈?”柯南不屑地嗤笑。

  宫纪将手机藏在活页夹背后,摄像头露出,不断调整角度,对准坐在角落的富士原奏。

  检察官的发言完毕,新闻记者们纷纷打起精神,进入提问环节。越过几条高举的胳膊,宫纪将摄像机焦点对准了富士原奏的表情。

  她按下快门。

  隔着半个会议室,原本佝偻着脊背的老人猝然转头,遥遥对上了宫纪的目光。

  红方看上去带点黑,小动作好多(指指点点)

  对原作的剧情魔改出现了——

  人鱼岛的真相虽然被柯南等侦探知晓,但还没有被传到外界去——私设。

  外界流传着“人鱼岛”的不老传说,所以不断有商人政要前往岛上祈福——原着设定。

  二编:

  警察厅次长:警察厅另设警察厅次长1人,阶级为警视监。长官公干外出时,职务由次长代理。

  这一卷落幕啦。《魔女的自白》本想讲一个有关权力和欲望的故事,塑造一些可怕的、神经质的女性角色。但是越写到后面,人物又开始牵着作者走了(笑)。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这个故事还未和大家见面、还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我无时无刻都在幻想她们的命运。那些片段大部分都是血腥的、激烈的、悲剧的,这些片段构成了她们的人物内核。

  人物内核初具时,我也想好了她们的结局,但是我的故事输出能力好差,以至于这一卷的故事模型搭建完成,她们的结局落空,生命也被截停在了警察得知真相的那一刻。

  看上去变成被用完就丢的工具人,这让我有点难过,疯狂揪自己的头发——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把她们的故事合理缝合进红黑对决里面去。

  这一卷的最末尾也引出了一二卷两个主要人物的结局,优子也直面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她将孤身一人去冒险、被摔打、去成长。

  小纪也是一样的,不过她是最幸运的一个。

  当时我想到“暂且就让她们受苦受伤,经历风霜雨雪,成为一个强大的人,然后去拯救他人拯救世界。”

  这些角色自私、软弱、圆滑、行事不择手段,但我希望她们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英雄人物。

  (就不做完美的英雄了,完美的英雄太累了)

  一些年终总结碎碎念: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正是因为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这个写作新人才能磕磕绊绊地走到今天。

  刚开始构思的时候,我都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写这样一个基调压抑的故事,也一度很担心这样的故事会不会没有人喜欢,就这样,在自我怀疑中写到了四十万字。

  最开始写作手生,十个小时码字两千,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码字上面,吃饭睡觉时脑子里都在想情节,这样耗费精力地写作,一直靠热情撑着(喜欢写作没办法的!)

  后来写作事业步入正轨,手速没能好好提上来,倒是陷入了自我怀疑。用鱼仔的话说,就是数据变成了一条抽打在身上的鞭子,赶着我不断去填充这个故事——没想好也要填,不然会十分焦虑。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在很多方面的能力都很差,急于改正,但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怪圈。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不太想看到我笔下的主角(这是可以说的吗?),一度想在十万字内匆匆完结,摆脱这种束缚。有一天深夜码了上千字的砍纲道歉书,最后又一行一行删掉了。

  但是,一直写到现在,回顾过去,惊喜地发现这些问题居然被我慢慢熬过去了。(熬过去了,没解决掉,我的故事输出能力还是很差,但是,努力下去总会变好的!)

  现在的我be like:数据的鞭子你就抽吧抽吧,我眼里只有小纪和透子的冒险。

  余华老师说,写作唯一的快捷方式就是“写”,我这辈子就是余华老师的忠实拥护人!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大家来看我这个“总是写不好”的故事,每天翻评论都很快乐!

  啊怎么说,写作总归还是件幸福的事,遇到你们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生病可能会让人变得矫情,呜呜呜呜不知道这份连哭带喊的“碎碎念”会不会成为黑历史)

  2022年要结束啦,2023年继续努力!

  希望大家健健康康,每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