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征愣过后,美滋滋地去办结账手续,房间里只剩下嘉蓄和程储两人。

  被这句“由他”宠到了的嘉蓄心情很不错,他走到程储身旁,坐在他身边,用脑袋贴近,趁机把手机拱掉。

  “你有点像我记忆里的程储哥哥了。”

  程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是。”

  “你是。”嘉蓄皱了皱眉,孩子气地说道:“你就是,穿上我为你挑的衣服,你就是我记忆里的程储哥哥。”

  各式各样的衣服被大包小包装进精致的购物袋里,程储瞥了一眼,如果一天一套,他应该一个月都有新衣服穿。

  他推开嘉蓄的脑袋,站了起来,“你靠衣服认人?”

  “脑子疼,记忆力不好用了。”嘉蓄懊恼地敲了敲额头,“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记人。”

  程储没有听他的鬼话,用手扒拉开一个购物袋,“看样子他在你的心目中也不是很重要,你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谁说的,我就记得他。”嘉蓄的表情有些无辜,“他穿过什么,喜欢穿什么,我都记得。”

  “那我在你面前有穿过袜夹吗?”

  正经的西装服饰里藏着两个皮质的防滑夹,程储不难想象这两个东西会如何强硬地套在自己的腿上,如何模拟出人的触感,如何代替嘉蓄进行一场明目张胆的归属性标记。

  他已经好久没有穿过衬衫夹,自从他在嘉蓄面前穿过一次,就好像被无休无止地惦记上了。

  当初嘉蓄看他的那种眼神,应该就是侵略,只可惜,当初没有看出来。

  最终把简简单单的着装礼仪,弄成不得体的情.趣.工.具。

  嘉蓄抢过东西,揣在兜里,“这是我的。”

  程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买的。”

  小嘴瞬间一扁,嘉蓄垂着眼睛,又想掉眼泪,“你果然不是程储,真的程储哥哥不会这么小气的,你骗我,冒牌货。”

  程储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结完账之后,他让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把嘉蓄连人带衣服扔进刚开好的客房里。

  光购物袋就铺满了半个空间,嘉蓄不满地来回踱步,“为什么没有零食?为什么是内舱房?为什么没有观景阳台?”

  “我都看不见美丽的大海了。”

  工作人员歉意道:“不好意思,程先生,除了套房外,其他的都已经满舱,您要升级成套房吗?”

  嘉蓄用极为期待的眼神看着程储。

  “不用。”程储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速之客就应该住在船底。”

  闻言,嘉蓄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

  “恢复正常,”程储说道:“我就让你住套房。”

  嘉蓄皱着眉头不解道:“什么正常?”

  当然是脑子,程储冷冷道:“那你就继续住这里,住到下船为止。”

  嘉蓄用力地咬着嘴唇,突然朝着程储鞠了一躬,“谢谢你。”

  工作人员被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

  还怪有礼貌的,现在说什么听什么,之前要是这么听话乖巧就好了。

  程储淡淡道:“不客气。”

  回到客房,程储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休息,他抽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他相信,嘉蓄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跑上来打搅他,用千奇八怪的理由。

  他等了很久。

  等到外面的月亮都困了,嘉蓄也还没有来。

  转了性?真的不认识?

  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程储扬了扬隽秀的眉。

  怎么可能这么快死心?没有观众的装疯卖傻行为才是真的空费心机。

  他站起来,打开了门。

  门后面站的竟然是来“告状”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冲着程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讲述嘉蓄在船上偷吃东西,偷喝老酒的经过。

  不是刚吃饱饭吗?这说的是嘉蓄吗?

  程储怀疑的同时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去往“案发地”。

  地上散落着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嘉蓄吃饱喝足地歪着脑袋耷拉在椅子上,柔软的头发垂在脸旁,漂亮的眼睛涣散着。

  即便做了错事,嘉蓄顶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身边的工作人员对他还是非常友善。

  好反常的一个画面,程储想,他骂过嘉蓄是一个只进不出的饕餮。

  可嘉蓄是贪心,不是贪吃。他刚走到嘉蓄面前,对方就瑟缩地把脸埋了起来。

  程储抬起他的脸,发现他的嘴巴里居然还是鼓囊囊的。

  还在吃东西!

  程储一脸平静地给嘉蓄的行为买了单。

  恢复自由的嘉蓄咽下食物,对着工作人员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脚步虚浮地开始追逐一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酒瓶子。

  程储扳过他的肩膀。

  嘉蓄转身直直地撞进了程储的怀里。

  程储下意识地抱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不要碰我。”嘉蓄挣扎着不要程储抱。

  程储皱眉问道:“为什么要偷东西?”

  似乎被言语中的严肃吓到酒醒,嘉蓄红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

  “不是吃饱了?”

  嘉蓄低着头不说话。.

  手上的力道加重,程储又问:“还想闹什么?”

  “你不管我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嘉蓄的声音在发抖,“我怕饿,明天醒来就没有饭吃,我不喜欢没饭吃的感觉,你不管我了,我会饿死的。”

  真的变小孩子思维?神志不清?

  程储松开力道,“下次不准了,现在回去,不要闹了。”

  “不回去。“嘉蓄露出幽怨的神情,重新挽起程储的手臂,反问道:“你为什么凶我?为什么还骂我?”

  程储和他说不清楚,嘉蓄也没打算和他说清楚。

  俊美的帅哥和漂亮的帅哥站在一起,天生就是一部偶像剧,周围的人时不时就用眼神去瞟故事的进展,还有一些人隐隐嗅到八卦的味道,打开相机准备拍摄。

  程储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就往回走。

  他走一步,嘉蓄就跟着他走一步,一直跟到了套房的门口。

  还没等他开口赶人,嘉蓄又问:“我可以吃你明天的早饭吗?”

  程储看着嘉蓄,“可以,回去,我会叫你。”

  “你不会,你不喜欢我,不会叫的,我会活活饿死的。”嘉蓄一点都不讲究,直接坐在地上,倚靠在门边,“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睡醒了,我们就一起去。”

  “砰——”

  程储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扇门隔开了室内和室外,程储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把没有读完的书读完,才拿上干净的衣服,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洗完澡,微凉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淌,程储擦着头发,还是忍不住打开门去看嘉蓄那个笨蛋。

  嘉蓄冷得缩成一团,眼睛却意外明亮,“吃早饭了?”

  就知道吃,程储拽着嘉蓄的胳膊把他拉进有暖气的房间里。

  不要感冒,不要发疯,无论哪样,到最后都是他遭殃。

  程储指着会客厅里的沙发,让嘉蓄晚上待在这里,叮嘱道:“不准进卧室。”

  “不要乱吃东西。”

  嘉蓄听懂似的点了点头。

  水分慢慢蒸发,头发逐渐变干,吹风机的声音停止后,细细碎碎的“嘎嘣嘎嘣”声透过没有关好的卧室门传了进来。

  闻声,程储无奈透了,“滚进来。”

  嘉蓄捧着一包彩色的糖果畏手畏脚地不敢进去。

  “进来。”程储觉得就算对程逞,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耐心。

  嘉蓄把包装袋藏在背后。

  程储用哄孩子的口吻说道:“嘉蓄,拿出来,你不要再吃零食了。”

  “不吃零食,那我……”

  程储扔了一件浴袍在他身上,“去洗澡。”

  “哦。”

  嘉蓄不情不愿地把糖果往垃圾桶里一扔,拿着衣服去洗澡。

  听着浴室里响起的细微水声,程储沉默地靠在床头。

  这样下去,嘉蓄只会越来越疯,越来越不正常。

  对于这么个反复无常的神经病,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放任,坐视不理,像往常一样冷漠地对待不是很好吗?

  又是自己对嘉蓄的那种莫名其妙心软!

  今天白天,或许还可以甩掉嘉蓄,现在,嘉蓄摸着黑也能找到他的房间。

  程储认真头痛的时候,嘉蓄把吹风机送到他的手边。

  极为自然的动作,程储也懒得说什么,给嘉蓄吹了头发。

  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嘉蓄就掀开程储的被子,钻进他的被窝。

  “你究竟是真的笨蛋,还是假的笨蛋?”程储拍了拍被子中间鼓起来的小山包,“吹干了,再睡觉。”

  嘉蓄怯生生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正正好好把脸埋在程储的胸膛上,“你吹吧。”

  就着这个姿势,程储给他吹干了头发。

  嘉蓄伸长手臂准备关灯,电话突然响了,铃声吓得他缩回手,埋在程储的怀里一动不动。

  程储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嘉士泽打过来的。

  这父子俩真心有灵犀,程储看了一眼嘉蓄,接通了。

  简单的寒暄后,嘉士泽说自己联系不上嘉蓄,询问嘉蓄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程储把手机递给嘉蓄。

  嘉蓄不理不睬。

  一声叹息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嘉士泽担忧地说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程储捏着嘉蓄的脸,让他抬起头来。

  嘉蓄气鼓鼓地仰着脸。

  把手机贴在嘉蓄脸上,程储低声教导道:“叫爸爸。”

  嘉蓄摇了摇头。

  “叫。”

  嘉蓄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喊道:“爸爸。”

  “对着手机叫,别对着我。”

  嘉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电话里的沉默更为吓人,程储抿了抿嘴,拿回手机扯谎道:“嘉叔叔,他喝了酒,脑子不清楚。”

  “哦,和你在一起啊,那我就放心了。”嘉士泽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小储,你帮我照顾他,回来的时候,还我一个脑子清楚的就行。”

  挂了电话,程储推开了身上的烫手山芋,背对着嘉蓄躺下。

  昏昏欲睡之际,他听见嘉蓄喊道:“爸爸。”

  “不要乱叫。”

  “哥哥。”

  程储被这一声叫得身体一僵。

  “程储,我从小就被爸爸送给你,当作你的童养媳。”嘉蓄从背后环住了程储的腰,“所以,你让我叫你什么都可以。”

  胡言乱语也是有限度的,程储转过身,揪住了他的嘴,“睡觉。”

  作者有话说:

  嘉蓄:我没有偷东西,偷自己的东西不算偷

  日更做不到的,我还是放个三连响的大鞭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