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乔装打扮过的嘉蓄把帽子脱了下来。

  长发如瀑布般散开在身后,干净澄澈的眼睛,漂亮张扬的笑容引得一旁的粉裙小女孩呆愣愣的。

  她走到嘉蓄面前,嘴巴张的圆圆的,“你是公主吗?”

  “是啊,我是公主。”被错认性别的嘉蓄一点都不生气,他蹲下身,将帽子反扣在她圆滚滚的脑袋上,“等待王子出现的公主。”

  “你骗人。”女孩瞪大眼睛,“爸爸说王子是假的,不让我和方方一起玩。”

  方方,应该是个男孩子。这么早就开始深谋远虑,嘉蓄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小跑过来,责怪道:“圆圆,你怎么到处乱跑!”

  “妈妈,”圆圆嘟起嘴巴,嚷嚷道:“公主。”

  什么公主?圆圆妈妈抬起头来,公主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人走在科技感十足的道路上,夜晚的游乐园充斥着现实与虚幻的交错,嘉蓄穿梭其中,来到乐园的中心湖。

  这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演出,再过两小时,湖面上还有一场绚烂的烟花。

  他想看,想和程储一起看。

  手眼通天的哥哥,一定会在两个小时内把他找出来的。

  玩了几个游乐设施,嘉蓄有些无聊,他在安静的湖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凝望着平静的湖面。

  湖面的倒影里有好几颗星星,亮得出奇。

  嘉蓄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

  远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还有女人的娇嗔,男人的迫切。

  “等会儿就要上台了,你还这个死样。”

  “不管,让他们等着,”年轻的男人猴急道:“谁想参加这劳什子的公益活动,小孩子,大鼓小鼓,好赖听不来的,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耳朵被污染了,嘉蓄有点不高兴,他撇撇嘴,毫不尴尬地走到两人面前。

  莫名出现的人影吓得女人钻进男人的胸膛。

  男人如临大敌地看着嘉蓄。

  嘉蓄没有动手,只是绷直了小腿,一脚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踢进湖里。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就走,路过周边的商铺,买了一杯冰凉凉的可乐。时间不知不觉地在走着,莫名其妙被人潮挤进了观众席的前端。

  灯光亮了起来,演出即将开始。嘉蓄又看了看表,给程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说道:“哥,还有五分钟。”

  那头没有回应,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嘉蓄抿了抿唇,又说:“不准迟到。”

  程储沉默了一下,陈述道:“人很多。”

  “不管,”嘉蓄哼哼唧唧,不依不饶,“哥哥,别折磨我,我太想见你了,我想你。”

  面对嘉蓄的无理取闹和人山人海的乐园,程储把身边的黑衣保镖都派了出去。

  游乐园里,什么都是合理的,黑压压的一群保镖被认成NPC,酷酷的模样引来不少人的摄像。

  当然了,程储的模样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隽秀的眉眼里带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浑身散发的上位者气息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不苟言笑王子。

  有些女生按捺不住,冲上起来,讨要合影。

  程储眉头紧蹙,不过,比他更为焦躁的是电话那头的人。

  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咪,嘉蓄咬牙道:“程储,别忘记你的目标——是我!你是来找我的,路边的花花草草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不容易走到偏僻的角落,程储说:“我找不到你。

  “你真笨。”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嘉蓄四处望了望,目光突然落在舞台上无人问津的架子鼓上,“哥哥你可以的,来,到耀眼的地方找我,找到我。”

  单手撑着栏杆,嘉蓄一个跃身就翻越了过去,他跳上舞台,对着台上的乐队成员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慌乱,特别像是主办方请来的救兵,乐队的人心领神会。

  紧接着,嘉蓄冲着台下的观众招了招手,信步走到架子鼓前。

  观众先是一愣,看清模样的下一秒,现场的尖叫声震得电话那头的程储耳朵开始发麻。

  “这谁啊?”

  “不知道,管他是谁,好看就完事了。”

  叼起手腕上的小皮筋,嘉蓄将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

  漂亮的脸蛋搭配慵懒的动作,台下瞬间爆发出沸腾的惊呼。

  鼓棒在空中转了几圈,嘉蓄调整好袖子的高度,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等鼓棒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叮——”的一声,节奏感极强的金属敲击声混入主唱的嗓音。

  饱满又深沉、高亢又尖锐,每一次敲击都是野性和力量的爆发。

  电话没有挂,嘉蓄兴奋地说道:“哥哥,你听到了吗?”

  程储已经站在台下,他的耳朵麻麻的,眼睛却情不自禁地注视着舞台一侧的嘉蓄。

  耀眼、夺目,人群里一眼就会被发现。

  “看到你了。”嘉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来抱抱我。”

  程储自然不会做这个,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滚下来。”

  “还没结束。”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静静地凝望着程储,嘉蓄说: “结束的时候我想要花,哥,给我买束花。”

  程储听着,却闭上了眼睛。

  “好过分。”嘉蓄委屈地说道:“都不爱我了。”

  “从来没有爱过。”

  嘴角的笑容越变越深,却隐隐有一丝危险,嘉蓄眨着眼睛:“哥,再说这种话,我就会跳下来,当众亲你,说到做到哦。”

  程储睁开了眼睛,开口骂道:“不害臊。”

  “就对你不害臊。” 嘉蓄甜蜜地说道:“况且,我又没有麦,无论说什么,都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一曲终了,嘉蓄把鼓棒放回原位,一蹦一跳地跑到程储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往人少的地方开始跑。

  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程储停下了脚步,反手攥紧嘉蓄的手腕,将他摁在坚实的桥墩上。

  粗糙的水泥表面硌得嘉蓄后背发疼,他疼得直皱眉,看上去极其委屈。

  “照片呢?”

  被抵住了咽喉,嘴唇动了动,也无法发出声音。

  “别耍花样。”

  刚一挪开力道,程储感觉腰上一紧,嘉蓄用另外一只手环住了他。

  “刚刚人多,哥哥害羞,”嘉蓄变脸极快,没有丝毫犹豫地咬上程储的嘴唇,俏皮地眨着眼睛,“现在人少,程储,我可以尽情亲你。”

  没有血色的嘴唇因为碾压、摩擦逐渐变得红润。

  沉闷的钟声响起,嘉蓄突然仰起头,看向天空,“还有一秒。”

  什么?程储不解。

  紧接着,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升入天空,绚烂的光芒在漆黑的夜幕上空怒放,照亮了隐在暗处的两人 。

  嘉蓄趁程储失神的空隙,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你,程储,我想和你在一起。”

  毫不套路,不按常理,程储挣了一下,甩不开这颗牛皮糖。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告白的。”嘉蓄害羞地把脸蛋埋进程储的胸膛,“做完爱之后,哥哥,我们应该谈恋爱了。”

  “胡扯。”程储看着嘉蓄的头顶,再一次重复道:“照片。”

  烟花转瞬即逝,周遭的环境重回安静,他趴在程储的胸口能听见心脏滚烫的跳动声,他听了一会儿,才从程储的胸膛探出头来,真心地赞美道:“哥哥,你好坏,把我的心都弄化了,真的是......罪过。”

  伸手抓住了嘉蓄的头发,逼迫他头抬得更高,两人四目相对,程储道:“不要再让我重复。”

  面不改色,不露情绪,对方一向如此,嘉蓄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程储在生气,生很大的气。眼珠子转了转,他刚想开口哄,就听到一阵急促细微的脚步声。

  “小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棍子袭击,程储松开力道,拉着嘉蓄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裹着不合身大衣的年轻男人支着棍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阴暗处,“妈的,敢扔老子的衣服,敲老子的鼓。”

  程储抬眼望去,许是他和嘉蓄争吵得太投入,忽略了周围慢慢聚集的不少人,有几个人样子还挺面熟,好像是是舞台上乐队的成员。

  嘉蓄装作害怕躲在程储的背后,小鹿般的眼睛无辜地垂了下来,睫毛长长的,“老公,我害怕。”

  没有精力搭理嘉蓄这个称谓,程储的唇线绷紧,非常冷静地拿出手机。

  手背一疼,手机被棍子打开了,在空中呈现出一个抛物线,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屏幕四分五裂。

  “想摇人,门都没有。” 年轻男人面目狰狞地瞪着程储和嘉蓄, 紧接着,挥舞着手臂带动棍子朝嘉蓄的面门袭去。

  如果这样一个人都能欺负嘉蓄,那被嘉蓄欺负的他算什么?目光盯着它,程储的手比眼睛更快,稳稳地抓住了棍子。

  用力一扯,对方便脱了手,棍子应声倒地。

  嘉蓄急忙捧起程储发红的手背吹了吹, “疼不疼?”

  捏紧修长的手指,程储沉声道: “闭嘴,等会儿再收拾你。”

  “等老子先把你们收拾了再说。”

  年轻男人还想动手,嘉蓄抬腿就朝他的肚子踢去,两下就把他弄翻在地,嘉蓄踩在对方的后背上,恶狠狠地说道:“我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你算老几,嗯?敢碰他?”

  年轻男人痛得嘴唇直抖,其余一些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候,园区内的安保人员和程储的保镖黑压压的一群人及时赶到。

  顿时,乌合之众受到了惊吓,拉着地上哀嚎的人一起跑。

  嘉蓄快速地收起眼里的锋芒,变成一只乖巧的小鹌鹑,紧张兮兮地躲回主人的身后。

  园区负责人急忙道歉,程储严肃地说道:“我不希望再看见这种垃圾的乐队,活跃在任何有孩子的场所。”

  园区负责人连连点头,程储面无表情地抓住嘉蓄的后颈,往离开乐园的方向走去。

  路上,偶遇了圆圆,面对圆圆好奇的目光,嘉蓄满面笑容地眨着眼睛,轻声道:“王子来了。”

  哦,圆圆似懂非懂。

  出了乐园,程储将嘉蓄塞进车里,紧挨着坐了进来,吩咐司机开车。

  “谢谢哥哥保护我。”嘉蓄凑了过来,将程储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目光灼灼,“好帅,好爱你。”

  程储打开了他的手,“惹祸精。”

  作者有话说:

  回家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