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恐惧隐隐带着对自我的怀疑,因为第一次标记夏之凛的时候,他被信息素迷昏了头……
他不记得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时只是源源不断释放性信息素。
他们算是互相勾引……
翟钰看着周紫岚摇头,“老师我没有……我没有……”
听到翟钰的狡辩,周紫岚简直气得抓狂,“你敢说没有?!”
“我喜欢他,我怎么会对他进行信息素压制……”
周紫岚手里捏紧那根高尔夫球杆,再次举起砸向翟钰。
翟钰不敢反击,只凭着本能下意识用手臂去挡。
“之凛亲口跟我说的,你还敢否认!!”
周紫岚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同时在翟钰、翟云峰和苏冕的脑袋炸开。
翟钰惊愕地看着周紫岚,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刚才所有的辩解都成了罪加一等。
夏之凛亲口说的。
不会有假。
翟钰颓然失色,无助地看向苏冕,眼神带着浓浓的质疑。
他在质疑自己。
却又在内心深处肯定了这个事实。
肯定是的。
因为自己用了信息素压制,夏之凛才那么在意身上的临时标记。
才会那么执着要清洗标记。
翟云峰气愤又羞恼,仿佛蒙受了奇耻大辱。使用信息素压制强行标记,这种行为无异于……
不等周紫岚继续扬起棍子教训,翟云峰抢过周紫岚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毫不留情狠狠抡向翟钰。
又重又硬的球杆砸在翟钰的后背,力道惊人,翟钰被一棍子打得踉跄几步,单膝跪在地上。
苏冕被翟云峰的怒火和狠戾吓了一跳,硬棍砸进皮肉的声音让他心惊肉跳。
可他没有去阻挠,在他看来,翟钰是该打。
该狠狠教训。
翟云峰愤恨怒骂道:“有没有这种事,你说!”
他厉声质问,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翟钰现在这种的表情,就说明周紫岚说的是事实。
翟钰的神色还在游离,失魂落魄想着夏之凛,喉咙发出的声音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对事实的难以接受,“夏之凛说的吗,是他亲口说的吗……”
“他是这样说的吗?”
翟云峰已经被气昏了头,球杆一棍接着一棍往翟钰身上砸……
简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边打一边骂:
“混账东西,你了不起是吗?你的信息素厉害是吗?”
“你现在倒是用信息素来压制你老子啊!”
“还抱怨人家看不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翟钰低敛的眸色满是内疚和不安,跪在地上认命地挨打受虐,一言不发。
周紫岚看着翟云峰疯狂的一幕,震惊之余心中的怒火也下去了不少,激愤的心情恢复了镇静。
默不作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翟钰脑子一片空白,额头和脖子全是因为剧痛而渗出的冷汗,他咬着牙忍着不吭声。
身上的疼痛只会一次次提醒他:
他对夏之凛进行了信息素压制。
夏之凛不会原谅他了。
他起初是单膝跪着,后背承受着翟云峰一记记狠狠的殴打,最后痛得熬不住了,跌倒在地上四肢无力,翟云峰的球杆仍在疯狂乱砸……
翟钰除了脑袋和其他要害部位,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
苏冕一开始不干涉翟云峰对翟钰的殴打。后面看到翟钰已经被打得神智不清,心里担心起来,忙不迭在一旁劝说,“翟云峰你住手,你要打死他吗?!”
翟云峰的盛怒难以平息,反驳道:“你别管我!我就是要打死他!”
他恨铁不成钢地一棍子重重打在翟钰的胸口上,愤愤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翟钰闷哼一声,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不敢喘气。
剧痛蔓延到全身,眼前开始模糊不清了,但他还是不敢吭声,死死咬牙坚持。
意识昏聩之际他无助地看向苏冕,衰颓绝望地喃喃自语,“怎么办?他不会要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他不要我了……”
苏冕心疼地看着翟钰,不管不顾去拉翟云峰的手,焦急怒吼道:“翟云峰你混蛋!你住手!”
“你要我的命吗!”
他抱住翟云峰施暴的手臂,眼眶含泪看着他,“够了!再打下去会没命的……”
看到苏冕的眼泪,翟云峰愣了一下,压着怒火将手中沾血的高尔夫球杆扔下。
翟钰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冕想扶他起来,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心急慌乱之际他还保留了一丝镇定,快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翟钰艰难地抬眼看了苏冕一下,颓然凄楚的眼眸满是血丝,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而后翟钰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翟云峰!”
“翟云峰!!”
——
躺在手术台上,夏之凛已经意识涣散。
腺体清洗手术需要全身麻醉。
他睁着眼睛迷糊间只看到一片昏暗的地板,他是趴着躺在手术床上的。半睡半醒之中身体似乎感受到了冰凉的手术刀……
不痛,只是金属冰冷的触感和消毒水混杂钛金属散发的特殊气味,似乎特别清晰。
……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手术结束后四个小时。
夏之凛脑袋混沌,仍然没有痛感。
脖子被特殊的护颈固定着,动弹不得。
周紫岚和周轩守着他。
见到夏之凛睁眼了,周紫岚走到床边,柔声问道:“感觉怎么样?疼吗?”
夏之凛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不疼。”
他神色复杂看了看病房门口,眼睛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期待翟钰能够出现,但又觉得自己不该期待。
翟钰不来,才是正常的。
麻醉剂带来的混沌和沉重感再次侵袭夏之凛的意识。
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
夏之凛术后在医院住了一周,翟钰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夏之凛心里便更加确定——翟钰放弃他了。
这也正常,清除标记后他和翟钰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出院前一天,许久不见的江延突然出现。
夏之凛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江延有些无奈地看着夏之凛,视线落在夏之凛脖子上那个突兀的护具上。
夏之凛大概明白江延的那个眼神。
疑惑和无奈,还有点唏嘘的意味。
大概是觉得自己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做了这个手术。
江延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说是出国参加了一个骨科相关医学交流会,最近一周才回来。
“翟钰住院了,你要去看看他吗?”他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查房的时候听到翟钰的父亲和宋意说,翟钰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夏之凛。
但嘴长在他身上,他想说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