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槿继续喝着粥,他神色平淡,像是提到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倒也没多想....”
越岸神色堪堪缓和,正要开口。
“但是比起你,肯定更想看到他多一点。”燕南槿抬起眸,语气冷漠到像是挑衅。
越岸缓缓勾起唇瓣,明明笑了,但眼底却透着冰冷,但作为西海岸的绅士,他身上透露着的优雅气质却改不了。
“燕真调皮。”越岸亲密地说着,燕南槿却露出个嫌恶的表情,这让越岸心情更加愉悦。
“威廉你早就见过了,后期也会陪在你的身边。”越岸撑着下巴,笑吟吟地插着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在了燕南槿的盘子里。
牛排三分熟,有些血淋淋的。
见过了.....
燕南槿垂眸,眼睫遮着眸子划过的眸光,扫了眼还有血丝渗出的牛排。
“你每天早上都吃这种生的食物?”
燕南槿语气有些古怪地问着。
越岸正要回答,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拿着手机大步走了过来,停在了燕南槿的身旁。
“老大,燕先生。”
他弯下身,用着只有越岸能听到的声音道:“老板,我刚刚接到盛家打来的电话了。”
眼神倏然一冷,越岸垂下眼皮,看向男人手里的电话:“说了什么。”
男人低声道:“那头说要找燕南槿。”
“嗯,”越岸眯起眼睛,“你怎么说的。”
男人说:“我说我们这里没有姓燕的,他们找错人了。”
空气顿时一静。
男人看着越岸面无表情的脸,紧张地呼吸都乱了。
“老大,怎么了?”
越岸冷冷的看着他,“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另一头怀疑人生的燕南槿在思考了半天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昨天唬宣磬时说的鬼话。
他简直快要窒息,深吸一口气后,努力维持冷静道:“我有句话想说。”
越岸转头看他。
那边的黑衣男人也转头看向他。
燕南槿忍受着这片令人窒息的尴尬:“顾霖安找的我。”
男人顿时瞪大了眼:“???”
男人霎时后退一步,看看他,又惊悚的看看手机。
下一秒,他视线里如烫手山芋般的手机铃声陡然大作。
顷刻间划破餐厅安静的空气。
一串陌生来电显示其上。男人目光一滞,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修长苍白的大手便从他手中拿走手机,平淡的摁了接通。
电话那头,是一片无声的死寂。
这头,越岸听着电话里冰冷压抑的呼吸,从容不迫的问:“哪位。”
“——越岸。”
沙哑阴冷的声音缓缓顺着电流传了过来。
男人素来雍容沉稳的气势在这一刻变为困兽般森寒滔天的杀意,仿佛被夺走珍宝的凶兽,他一字一句中都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恐怖戾气:“——你在找死吗?”大厅内没有多余的声音。
燕南槿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他不想管这些事,也不想掺入这些破事,所以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没再看一眼越岸。
越岸想要站起身,但是却只得到燕南槿的一个冷眼。
有些不愉快。
燕南槿吃完饭后回了楼上,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多待。
这本应是一个格外普通的早上。
那些碍眼的人和事在昨天已经被他统统清理干净。
他应该趁着这明媚的天气,陪他身体不好的燕出去晒晒太阳。
只是有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格外令人厌恨的人,现在又出现了。
扰乱了他一切计划。
越岸坐回去,他嘴角还是挂着那丝习以为常的笑,但气压却明显冷了很多,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餐具,语气平静,再次重复了一遍:“哪位。”
电话里,嗓音沙哑的男人似是大病初愈,背景声中是清晰的仪器滴滴声,带着些医生急促的走动。
他失去了一切风度和雍容,阴冷的语调中是彻骨的寒意:“越岸,我不想和你废话,燕南槿怎么样?”
眯了眯眼,黑发黑眸的男人长腿慵懒交叠,漫不经心的道:“他刚吃完饭,现在回卧室了。”
那头倏然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如潮水般缓缓蔓延,似要淹没一切。
下一秒,是骤然一声巨响!“啪——!!!”
似是玻璃质地的东西被重重砸碎。
继而响起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惊慌大吼。
“先生……!”
“先生不要乱动,你的伤——”
“医生!医生,先生的伤口又撕裂了——”
电话里传来极其混乱的人声,越岸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压抑喑沉,如老旧磁带般干涩的声音:“……越岸,别这么对他。”
他似是强压着暴烈的情绪,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且克制:“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你如果想报复我,我随时在这等你。但燕南槿不行。”
电话里是两道呼吸声。
一道急促,一道冰冷。
下一秒,“嘟”的一声。
手机被挂断。
一切重归平静。
黑衣男人大气不敢喘的站在餐桌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椅子上面覆寒霜,眉眼幽冷的男人。
像被激怒的凶兽,他总是漠然凉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上出现生冷的阴鸷,黑沉沉的眸子犹如暗无天日的深渊,足足沉默了快有一个世纪,才出声道:
“昨天医生怎么说的。”
黑衣男人忙不迭答:“医生说……燕先生身体并无大碍,昏迷是身体在自我调整,最迟下午就会醒过来。”
“不是这个,”
缓缓蹙起眉,越岸的脸色变得晦暗难辨:“今天下午再让医生来一次。燕南槿要做全身检查。”
黑衣男人识趣的躬身退下:“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
下午,刚埋在被子里睡了个午觉的燕南槿迷迷糊糊便被一道声音唤醒。
他掀起眼皮,细长上挑的双眼因为困顿变成了丹凤眼,眼里含有未褪的惺忪睡意,慢半拍的盯着床边的男人的看。
房间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越岸任由他看着,眉眼微垂,语调格外轻柔,像怕吓到他一样:“燕,医生在外面,我们做完检查在睡。”
“嗯?”燕南槿一怔:“……昨天不是做过了吗。”
一整套体检流程下来半条命都要去掉。
以前在盛家最快半个月就要检查一次,这几天在越岸这里,才隔了两天不到,这就是第二次体检了。
他抿着唇,嗓音轻软柔哑,厌烦道:“烦不烦。”
越岸被他不想体检的小眼神看的心有些软,但在这方面他和顾霖安秉持一样的态度,如果条件允许那天天体检都不是问题,最好成为每日任务,可以随时检测燕南槿身体状况的变化。
但是作为最大“条件”的条件本人不愿意,所以两个权势滔天、手段凌厉的男人只能一退再退,将体检作为重要日程安排为固定时间一次。
越岸耐心地低声哄着他:“昨天有些项目没有做,下次就好了。”
燕南槿十分敏锐:“下次就不用体检了吗?”
越岸轻笑:“下次就可以隔一个星期在做了。”燕南槿:“……”
他厌烦极了,一边穿衣服下床,一边冷着脸道:“滚。”
基地有一整套体检用的设备。
重金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最新医疗设备各个价值惊人,好在这些设备盛家也有,他轻车熟路的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项目,结束后看都懒得看越岸一眼,困倦的垂着头回去房间睡觉。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总是困的厉害。
睡也睡不够。
平常早上八点多他就能起来了。
最近却越来越能睡懒觉,睁眼时午饭都快做好了。
燕南槿其实可以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问题,虽然并不是用的末日的那具躯壳,但是身体素质也不会这么差,但嗜睡到这种地步,想也知道,身体素质降低了不少。
但就是很懒。
燕南槿在一片暖洋洋的混沌中闭上眼睛,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叶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依托。
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在地上,但除此以外,更多的是虚无缥缈,就仿佛躯壳都要被剥离。
久违的。
燕南槿竟然看到了系统和那偶尔窥见一次的弹幕。
“怎么回事?为什么燕南槿的屏幕无法观看了,这么多人都被一次性被踢出来了。”
“好像是npc作乱。”
“谁有这个胆子在秩序园里作乱,不怕被自此封杀,再也没有抚慰的人类吗?”
“你们说谁有这么大胆子?这都不明白?”
“.....真的假的,那,我们还有机会和燕南槿.....”
“别想了,那个人第一次选择抚慰对象,你们敢碰他吗?”
“......天,这也太过分了.....”
燕南槿闭着眼睛,睡得迷蒙。
临醒过来,就一个想法。
是谁呢?
布置的温馨柔软的卧室里,缓缓响起一声叹息,又归于虚空,消失不见。
这一觉睡得舒服。
醒来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朦胧亮着白光。
燕南槿坐在床上眯缝着眼,睡软了的大脑许久才恢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