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如遭重击。
他沉默了会，才将这沉重的打击消化掉。
“回去休息吗？”蒋先生问，“今天的项目已经全部完成了。”
沈星童看着眼前巨大的天使雕像，摇了摇头，“我可以一个人在这待会吗？”
“当然。”蒋先生微笑着应下，转身离开祷告室，并贴心的为他关上门。
见身边没有人，沈星童立刻开始翻箱倒柜，突然视线盯上了吸引他全部注意的天使雕像。
毕竟他的主线任务可是杀死购买者，这其中可能是借助道具，又或者是他们玩游戏时提到的“咒语”。
以及很重要的一点，他要找到会唱圆舞曲的八音盒。
这只是个b级本，解密不会太难，藏东西的地方无疑是他们所去过的地方：舞会厅、神树、以及祷告室。
而这个雕像毫无疑问是祷告室里最显眼的存在。
最显眼也就最容易被人放弃。
沈星童观察过神树的景象，只有吊在那里会说话的尸体让他觉得是能给出线索的npc，但蒋先生就在他身边，他不能直白的问。
而现在祷告室只有他一个人。
他爬上了摆放贡品的桌子，伸手去敲天使的雕像，这举动要是让虔诚的信奉者看到可能会气出病来。
“当当当——”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沈星童眼睛一亮，手指在天使雕像上细细的摩挲着，微阖着桃花眼，神色专注。
他未曾注意到，不知何时起，天使原本怒视前方的眼睛开始转动。
那双石头雕刻的眼睛视线下垂，跟着沈星童转动着，眼中流露出晦涩的情绪。
沈星童察觉到头顶的视线，立刻抬起头往上看，可他什么也没发现，天使雕像依旧是看着前方的，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
感觉错了？
沈星童皱了皱眉，继续在这个雕像身体上找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他一低下头，那天使雕像的眼神就又落到了他身上，直勾勾的，带着病态的渴望。
最后手指在雕像胸口的位置停下，他用鞭柄轻易的敲开这个位置，在胸口弄出一个洞，里面果然有一个八音盒。
其实这也很好猜，毕竟这个副本提醒过几次想要心脏。
当然它也确实取走了，现在沈星童胸膛里的心脏还是蒋先生的木头心呢。
八音盒中心的少年被男人拥抱着，两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跳着舞，而且沈星童没有找到发条，或者电池。
所以他还需要找到发条吗？
沈星童隐隐有一个猜测。
他将被打碎的石头敷衍的塞回天使雕像空空如也的胸膛，加快速度观察整个祷告室。
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特别的吗？
神话图、彩窗……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
沈星童的目光在周围的一切扫动，鼻尖微动，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越发浓重。
在进入祷告室的时候沈星童就闻到了，淡淡的烛香，闻得他有些困倦。
他走过去观察了下，突然伸出手拔出了一根燃烧着的香，白色的香烛上竟然裹了一层白纸！
如果他没有注意到的话，就算白烛融化的比较慢，他也会失去这条线索。
橙红的火焰印在沈星童的瞳孔中，简直像是他眼中燃烧着火焰形状的图腾。
沾了蜡油的白纸上写着：当您亲吻我时，我心甘情愿的为您奉上一切。
沈星童细细琢磨着白纸上的话。
悟了。
这是要他出卖美色的意思。
祷告室的门被敲响。
“您好了吗？”
“好了。”
沈星童不再纠结，收拾好桌面，跟着蒋先生回房间。
路上蒋先生若无其事的问：“公主殿下，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沈星童面不改色的说：“我在诉说我的罪。”
蒋先生没有多问，和沈星童一路沉默的回到房间。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他们还可以休息一会。
蒋先生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的摆弄茶几上的茶杯。
沈星童靠着床，睨了他一眼，“你不需要睡觉吗？”
蒋先生笑了笑，“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需要睡觉的。”
他的语气略带揶揄，“毕竟我可是个怪物啊。”
“噢。”
沈星童阖上眼睛，不理他。
即使他能够感觉到男人流连在他身上的视线，那样的炽热，带着压抑的渴望。
让人好奇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
舞会开始后，沈星童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个叫林墨的女孩子没有出现，这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照例和蒋先生跳完了第一只舞，沈星童毫不留恋的将他抛弃，就想去找其他的玩家跳舞交流情报。
但很奇怪，无论是艾莎莎、草药，甚至是顾乐，她们都没有更换舞伴。
半天的时间过去，她们比玩游戏那会，心中的“爱”变多了。
这份情感只有她们自己想明白，才能摆脱。
沈星童的内心一片冰凉，说不定到最后，这个副本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离开。
冰冷的手环住了沈星童的肩膀，将他重新带到怀里。
蒋先生在他耳边低笑出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看来只有我能和您跳舞了。”
沈星童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燃了一团火无处发泄，这个副本的机制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看来是的。”
蒋先生嘴角的笑容加深，做了一个优雅标准的邀舞动作，“荣幸至极。”
啧。
沈星童看着他，有些看不得他这么愉快的样子。
砰砰砰——
乒乒乓乓的声音由远至近，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虽然已经被怪物们迷昏了头，但玩家们还是下意识的朝声源处看去。
穿着白色礼服裙的林墨闯进了她们的视线，此时的林墨看起来太狼狈了，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皮肤，像是裹了一层蜡，在明亮的白灯下有种诡异的光泽感。
她身上的裙子被烧烂了几块，有着黑色的焦边以及乳白色的蜡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沈星童有些惊诧。
他们之间隔得距离有些远，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情况下，沈星童没有轻举妄动。
很快，一坨勉强可以称之为人形的东西追着林墨跑进了舞会厅。
那是购买者蜡像，此时已经半融化成蜡液，原本正常的五官也变得扭曲恐怖，明明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却还能看出几分令人害怕的偏执来。
“救我！”
她竭尽全力的大喊着，声音破音到刺耳。
沈星童一愣，他想要冲上去保护她，却被蒋先生轻轻的拉住手。
“她没救了。”蒋先生说。
其他的玩家们也在这一刻想要保护这个女孩，可她们的怪物先生并不在意别人的死活，反倒困惑的问她们。
“亲爱的，你怎么不跳舞了？”
“……”
没有人可以救命她。
林墨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含着无尽的向生的渴望，想要喊出她最想说的一句话。
——我不想死。
可在最后，她的手臂和腿融化在一起，她漂亮的眼珠滚落淤泥，柔软的嘴唇变得腐烂。
紧追不舍的蜡泥将她全部吞噬，才变得安静。
玩家们一片死寂。
再熟悉不过的一幕。
“啪啪啪。”蒋先生面带微笑的带头鼓起掌，“可歌可泣的爱情，你看，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
“……”
这些怪物！
沈星童深吸一口气，再也没有兴趣跳什么破舞，甩开蒋先生的手，疲惫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蒋先生无奈的看着他，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烦躁，低声道：“希望您不会因为她们的事情怨恨我。”
那不好意思，已经怨上了。
沈星童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怎么会呢。”
离开舞会厅的时候，沈星童特意从三个玩家身边走过去，在经过时放缓了脚步。
虽然她们的购买者还在这里，但也管不了太多了。
“希望你们记得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两个女孩死了，她们的死亡希望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另外，武器就在你们的身边。”
沈星童语气冷淡的说完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
她们都是很优秀的女玩家，如果可以的话，沈星童不希望她们都死在这个以感情为弱点的副本。
他已经提醒过了，希望能有人反应过来。
另一边的蒋先生察觉到沈星童心中的不悦，便没有跟上去，选择留在舞会厅，体贴的给他留出一个独处的空间。
等蒋先生再次回到房间，看到沈星童冷淡的表情时，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应该哄哄他，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软心肠的人类。蒋先生心想。
沈星童却先一步开口了，声线冷感，“过来。”
蒋先生顺从的来到他身边，接下来的事他有些意外。
沈星童拽住了他的衣领，在他嘴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他便觉得自己的血液重新变得滚烫起来。
怀里的人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语气微软，“今晚你能睡在我身边吗？”
蒋先生的目光柔软，“我会觉得很荣幸。”
.
他只是烙下轻轻一吻，再信口拈来几句甜言蜜语，于是他们便心甘情愿将一切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