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着实是很喜欢平安的。
他记得平安喜欢什么口味的零食，也总是惦记着她一年四季的衣裳，偶尔会挑恰当的、天气适宜的日子，带着平安与七七一道到外面走走。
“这算是出游吗？”长生挂在脖子上，懒洋洋地问道。
“……嗯…怎么不算呢？”
平安很喜欢出去玩。
她喜欢走在草地上的感觉，也喜欢抬头就看到暖洋洋的太阳。
每当看到红发少女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身后白术也会不经意地弯起眼睛，藏在那副金丝眼镜之后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偶尔七七抬起头看见的话，也会觉得，只有这个时候白先生脸上的笑是真心实意的笑。
白先生不坏。
是个好人。
只是有些时候，胆子也像小团雀，晚上老是要拉安安一起睡觉。
七七发呆地想着。
“一，二，三四五……这是我跟白术认识的第几年来着？”
平安偶尔会在不卜庐掰着指头算数。
“七七……”
七七喊着自己的名字。
“应该不止是七年吧，反正肯定要比这久一点。”平安总是会认真听七七的话，所以此刻也同样认真地对她回道。
当然她其实是记不大清的。
只是偶尔也会想想。
等白术回到不卜庐的时候，她就会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欢迎回来！”她高高兴兴地说道。
那种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整个不卜庐都变成了她掌心中的棉花糖一样。
做她眼中的珍宝是一件令人幸福到不知所措的事情。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白术很不可思议地选择待在外面，独自吹着寒风思考了一个时辰，那时候他穿得单薄，后面还背着一个采药的背篓，站在别人的茶园前，对着那漫山遍野的茶花发呆。
茶花很香。
而且也很漂亮。
平安那时候的发簪就总是茶花的模样，她也很喜欢茶花做的各种糕点（后来发现她其实只是喜欢吃甜的），指尖是门口凤仙花染的漂亮红色……
每次想到与她有关的事情就停不下来。
长生没跟在他的身边。
所以，那时候的白术得以有空好好思考。
但他还是没想出答案来。
毕竟，其实白术也只是个胆子很小的凡人。
但是后来之后，药庐的屋子里传来了淡淡的暖意。
那暖意几乎融化了衣着上的薄雪。
也捂暖了一颗心。
璃月的土地上生长着许多的故事，《农夫与蛇》的故事在沉玉谷还是颇为有名的。
虽然这次是蛇先捡到了对方，但温暖蛇的却依旧是她的体温。
红发仙人的手是温热的，带着那如同奥藏山天池流水一般的暖意，传说中神仙洞府永远都是春暖花香，永生不死的所在之处。
“……我喜欢你，平安。”他轻声说道。
自己的声音是如此轻微而珍重，以至于达到了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梦幻程度。
那时候平安是什么反应，是笑了起来，还是偷偷低下了头，让人想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的记性很好。
只有那个时候的模样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不清。
怎么回忆都像是蒙了一层薄纱似的。
人类的情感是如此细腻而复杂。
以至于说出这句话的自己都连带着被自己讨厌了起来。
他一边唾弃着有着阴险心思的自己。
一边又深深地为此紧张了起来。
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有勇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怀疑自己。
但是，平安轻轻点了点头。
红发少女一开始苏醒的时候，似乎刚好碰上了黄昏的时刻，沉玉谷的家家户户都到了晚饭的时间，她朦朦胧胧地半直起身，转头看向了窗外的茶园风光。
炊烟袅袅。
那时候他也在厨房里，被油烟呛了两声后走了出来，长生正巧盘在旁边睡觉，江篱师姐正对着院子里的药庐，轻摇蒲扇，淡淡的药香从小炉里散发了出来。
平安醒了。
她醒得非常安静。
少女的皮肤中带着点苍白的意味，仿佛是在地底下待了很久，一点都没有见到任何阳光似的，与身后那头鲜艳的红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说话的时候，很有仙人的气质。
但是她很快就笑了起来，不仅对着白蛇笑盈盈地讲话，而且随后还胆子颇大地戳了戳长生的脑袋。
亲切活泼，温柔可爱。
这么看，仙人与人类的区别似乎也不大。
“仙人和人不一样吗？”
平安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大家都一样的啊。”
一样什么呢？
一样温柔。
她的答案应该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平安。”
“原来…不是早就这样了吗？”红发少女好像是想了想，不知不觉地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很快又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低低地这么反问道。
她明白吗？
仙人真的会明白吗？
“其实是不太明白的。”
“不过之前也问了一个家伙，我问他……爱是什么呢。”
爱是亲近的动作吗？
爱是互相欢喜吗？
爱是生活在一起吗？
她曾经对这个问题感到过由衷的困惑。
“爱到底是什么呢？可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真笨呢，我们……”平安又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但是却莫名高兴了起来地说道。
只是，白术不常说爱。
又或者说，璃月的人对待情感总是稍显内敛的态度。
他们讲究门当户对，讲究两情相悦，讲究要在结婚之后好好过日子，然后在契约之神的指引下继续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生机勃勃地、勤劳地、幸福地继续生活下去。
在这种古老思想的熏陶下，白术自然也想过结婚这种事情。
这是可以将对方牢牢绑在身边的契约。
也可以说是，诱惑力十足的魔鬼契约。
而且只要他说出口的话，平安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欲言又止。
想说的话语像是鱼刺，难以忍受，完全卡在自己的喉咙那里。
后来他才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束缚平安。”他轻轻地对长生说道。
爱是可怕的情感。
即使真情实意到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
但是那又无所谓。
他没关系的。
白术此时的唇角殷红，仿佛是被自己咬出来的淡淡血痕。
他不止是自己。
还有师门的叩问，还有长生的契约，还有许多林林总总的事情。
凡是背负生命的人总归是沉重的。
所以，他其实对往生堂的偏见也没那么多。
身上肩负着众多职责与使命的他没有权力去束缚平安，而且，只要平安能过得高兴，她的情绪也总能完完全全地传达过来。
她总是会拉过他的手，轻轻讲说起高兴的事情。
她的情绪是如此富有感染力。
高兴。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发少女以前肯定也是被这样偏爱的吧。
说不定像长生说的那样，她以前是哪位仙家偏爱的弟子，但是在那次大战中意外受伤……
从年少到如今，几乎时间的每一分都印着她的痕迹。
少年的他递给了平安一串糖葫芦，然后与她在璃月港的街口处慢慢闲逛。
沉玉谷的夜晚平静而美丽，平安总喜欢跟他在河边走走。
而且有次还送了他一串南瓜花灯。
浅笑晏晏。
夏日的晚风非常舒服，平安喜欢听村里人讲的故事，或者跟着白蛇听一耳朵家长里短的八卦。
她喜欢冰过的瓜果……
“抱歉……”他说道。
淡绿色长发的青年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平安总感觉自己的心情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堵墙，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但却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为何而来。
她有些难受。
一开始，平安就什么都不记得。
没关系的。
只是重新开始而已。
所以，他完全可以做到的。
淡绿色长发的青年接的手慢慢放下来，接着紧紧地攥住了平安旁边的那只右手。
“平安？”
他的声音低哑。
长发男人的眸子是蛇的眸子，那双金眸如今也暗沉了下来，瞳仁缩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
有些可怖。
“我……是平安吗？”少女颇为迷惘，睫羽轻颤，随后才慢慢问道，“如果我不记得你的话，我……还是你的平安吗？”
白术只是沉默片刻后，又一次完完全全地抱住了她。
他的头轻轻靠在平安的肩膀上。
我不认识他。
但是对方的怀抱中散发出淡淡的药香，与眼前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似曾相识。
平安一怔。
她现在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这道急促的声音让她困惑而茫然。
咚——
咚——
咚——
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会变成不是我的平安呢？
他的心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平安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人类的心跳声振聋发聩。
沙沙——
衣物摩挲的声音。
平安的视线逐渐失焦。
不知为何，印象又被那张画毁的日历吸引了过去。
纸上的墨水汇聚成一个点。
夏日，过去了。
屋外的荷花也已经凋谢，在外的七七正带着长生回来。
她们也发现了不卜庐中的不对劲。
“七七，快去看看情况。”长生指挥道。
但是当她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少女已经倒在了白术怀里的模样。
几天之后，天气转凉。
初秋已至。
白露的天气让这个早晨显得更加滋生一分寒气。
平安的情况还是什么都不记得，而且甚至连做出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起来，她又像是去年冬天一样开始昏昏欲睡，两天前开始发烧的同时，白术发现少女的衣服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须弥样式的草系神之眼。
神之眼。
分明是神明的注视。
难道，这就是神明给出的惩罚吗？
那位神秘的往生堂客卿不知何时到达的不卜庐，他这次终于不再选择与白术虚与委蛇，而是真正如胡桃的心愿一般，态度相当强硬地带走了平安。
“有关于平安的身体，我需要前往须弥一趟。”
他将平安与那枚神之眼一道带走。
长生本来想骂的，她在这方面的战斗力一向很强，但是感受到钟离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后，白蛇的舌头都忍不住快打结了起来。
七七也选择护在白先生的身前。
然后，看着对方带走了心爱的少女。
小僵尸还是下意识上前了一步，她眼巴巴地看着喜欢的人被带走。
有种不清楚的，冰冰凉的感觉。
但是，不开心。
“白先生，您做了什么自己知晓便好。”钟离收敛了平日里的笑意，眉宇间藏着冷硬的态度，他伸手抱起已经发烧了几天的平安，“您有着不愿违背的师门愿望，又或者是出于别的想法，但是这都不该建立在让平安受伤的情况下。”
棕金色长发的男人蹙眉说道。
他应该早点发现不对的。
虽然死去的神之眼并不会重新亮起，但是它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熄灭下去。
那只能说明——
——本就是伪物。
若不是最近魈跟他说明了这件事，而他又偶然间想起来平安的不对劲。
不过，智慧之神为什么会将伪物赐予平安？
又或者说，对方原本的身份。
白术是不卜庐中唯一没有伸手阻拦的。
青年的神色早已变得阴沉起来，眉宇间是藏不去的烦躁，简直变得完全不像是平常的白先生。
“你能保证治好她吗？”
“……我保证，以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的名义。”钟离微微颔首，如此应道。
这两天白术已经试了很多方法，但平安额头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几乎烫坏了他的掌心，少女肉眼可见变得虚弱了起来，他像是面对一道难解的谜题似的，但却始终无法给出自己的答案。
无解。
本来想鸽的……但是写都写了，你们先看看，我觉得这版草稿说不定还要改改
以及我已经放弃写虐文了！ （爽朗）
回头看了自己写过的be，虽然不怎么虐，但是很好吃呜呜呜，果然腿肉风干就是粮，sukisuki！
回去还看了一遍魈宝周目和白术周目，很可爱，比我想象中好多了……竟然还挺顺畅的哈哈哈哈哈
去抽卡了，家人们！
我才发现温迪竟然在下半啊啊啊，我的大保底绝对攒不住的，所以不如先抽小海獭试试，对了对了，明天下午就开始放假了，嘿嘿，大家过节开心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