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很凶。
在亲吻的架势上很凶,抱她的时候也很用力,在床上的时候也很凶狠。
凶狠地就像,就像是他觉得自己会在不久后失去她一样。
每当平安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绿发少年只是低下头不说话,用自己的额头默默抵着她的脑袋,似乎是想要蒙混过关,也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一般。
他迟早有一天会从美梦中醒来的。
“你又不是什么苦行僧!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啦!?”
“放宽心嘛——”
她说话的语调轻松而清脆,像是山中的泉水顺势而落一样发出叮咚的声响。
随后,她笑嘻嘻倒在他的怀里。
“不过话这么说好像我也在立flag一样,嗯嗯,那我就这么说吧……”
红发少女躺在他的腿上,看着红绸装饰的天花板。
这是家。
目前的居所。
无数零碎的小东西,窗口的风铃,梳妆台上的胭脂,梧桐叶折的蝴蝶,海灯节的礼物面具,能听到声音的海螺……
这些都是记忆的碎片。
“梦是记忆的碎片,也是过去的重现。”她小声说道。
“就算是梦醒来了也好,醒不来也没关系,魈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这就是梦的意义呀。”
希望虚幻的未来能带给人希望。
她半坐在床铺上,霓裳花制成的丝滑绸缎做成的被褥,笑吟吟地低下头来看着他。
这样就很好了。
很好。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太多东西。
“如果这么想。”
“我是个坏蛋,超级坏的坏蛋,接受这个现实的话,会不会变得好过一点?”平安思考地问道。
她当不了坏蛋的。
魈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无声地这么表示。
“怎么会!?”
“你这是在小瞧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红发少女小声嘀咕了起来,但似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只是笑着。
在自己的记忆里,几乎全是她笑着的模样。
喜欢。
这种炽热的情感逐渐积累起来,到后来在心底已经成了可怖的地步。
为了不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可怖的一面。
“可怖吗?”
“魈不可怕啊。”
平安总是喜欢捧着他的脸,细细地描摹过他的眉眼。
“不可怕的。”
“是我喜欢的。”
然后,她亲了一下魈眉间的观音痣。
“最喜欢了。”
少年俊秀的脸微微泛红。
“不敬仙师。”
“欸——”
红发少女拖长了尾音,露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再说一遍好不好?”
红发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似乎是对于魈这么对人说话的态度很感兴趣。
绿发少年愣了三秒。
他默默移开视线,似乎是想要逃走。
“别跑呀,再说一遍嘛。”她甜甜地请求道。
良久过后。
才听到少年轻轻说了一句。
“……不敬仙师。”
红发少女不说话,但是抖了抖肩膀,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笑意一样。
眉眼弯弯。
“好可爱。”她说道。
“我今天就要不敬仙师了!诶嘿!”
平安于是拉过少年的手,将对方的每一根手指都握在手心里,然后用自己的温度摩挲着他的手。
“好冷。”
“魈的手好冷。”她说道。
少女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冬天要到了吗?我很怕冷的哦,阿,阿嚏——”
团雀是怕冷的生物。
所以,才会有厚厚一层的绒毛。
“须弥没有过那么冷的天气呢。”她继续说道。
“而且说起来,我还没有看见过提瓦特的雪花呢……”
雪花也是亮晶晶的。
小小的一片,从空中回旋地落了下来。
雪花慢慢积攒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层厚厚的积雪。
踩上去能听到嘎吱嘎吱的有趣声音。
虽然说海灯节是璃月每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但飘雪的日子似乎总要在海灯节前面一点、
那个时候也不会很忙。
所以,望舒客栈的人偶尔也会提前备置烟花。
过一个带有海灯节前夜的意味的烟花试放的晚上。
“三,”
“二,”
“一——”
楼下的人慢慢数着烟花盛开的时间。
但是在烟花绽放的瞬间,她却完全闭上了眼睛。
少女躲在魈的怀里,几乎没有沾上任何风雪。
睫羽轻颤。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剩下烟花落下的小小星子,落在了他们的身前。
“好像错过了。”
“这样,魈明年再陪我看一次烟花吧。”她不无狡黠,笑得可爱地说道。
虽然她的话说出口,并不像是岩王帝君那样有着不可违背的契约之罚,但魈似乎对待两者的态度并无区别。
“好。”
他微微颔首。
矜持而正经地像是一只高冷猫猫一样,但是却格外泰然自若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几千年的时光,就像是一日的光阴。
直到那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新的恶劫到来之前,现在这场如同梦境一般的生活都没有迎来终结。
然而,它还是来了。
魈拉着她的手,似乎有些不舍。
“没关系的,我跟着帝君他们呢。”她小声说道。
战事紧急。
平安难得主动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后退了一步安慰到对方。
“没关系的啦,我在后面保护你们哦。”她说道。
坎瑞亚。
无神的国度。
“因为地底的资源匮乏,所以竟然创造出了这样的东西吗……”留云借风真君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寻找这些怪物的弱点一样。
无神而无望的国度。
在最后的关头,他们选择信奉了与天理相违背的深渊。
可怕。
好可怕。
原本熟悉的地方和人都变得可怕极了。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那些机械创造出来的生物游荡在层岩巨渊的战场上。
隔着厚厚的泛着血色的乌云,似乎也让人感到了不详的感觉。
“很了不起。”
“但是……”帝君微微叹息地召唤出了岩枪。
但是,为了他自己保护璃月的契约。
恶鬼。
深渊的力量让人感到手脚发麻。
幸好帝君及时让众仙撤退,只留下少许能够抵御深渊侵蚀的猛将。
仙众夜叉几乎全在前方。
她只看见在战场上一闪而过的那道绿色身影,以及帝君的护盾闪烁的棕金色光芒。
没有多余的空暇时间。
平安在后方治愈伤员的时候,也隐约感到了这种紧张的心绪。
不用害怕。
似乎。
她想起来深渊的侵蚀对她而言,似乎也不用感到那么害怕。
毕竟这些世界之外的力量都出自同源,只是草神亲手赐予的神之眼光芒短暂掩盖了两者的区别。
如果被天理发现的话,她也会受到不死的诅咒吗?
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兽境猎犬,几乎是无意识地敏锐狡猾地发现了这个事情真相。
它们迫不及待地来到她的面前。
撕碎她。
这股吸引力能够派上什么用途吗?
红发少女的目光飘忽不定,但是紧紧地握住了那枚神之眼。
如果可以派上用场的话……
平安对于能够帮助别人的事情,几乎从来没有犹豫的时候。
爱人是魔神的使命。
同样,众仙似乎也唯独偏爱人类。
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所以,无数仙人为此付出生命。
“摩拉克斯……”
平安一直记得对方最初的名字。
祂已经逝去了颇多的事物。
同样,璃月的人民都丢失了很多他们珍贵的宝物。
不要失去更多东西了。
天上的乌云沉沉,几乎遮掩了皎洁的月光。
平安匆匆将自己的那枚神之眼握在手里,然后避开了后勤阵营里的几位仙人。
她主动来到血腥味弥漫的战场上,抬眼没有似乎找到熟悉的人,但是看到了一位几乎失去神智的骁勇夜叉。
“浮舍大哥?”她喊道。
四手的恶鬼夜叉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手中丢下了撕碎兽境猎犬的头颅。
似乎是业障侵蚀,走火入魔之相。
旁边还有几位千岩军的人类。
虽然丧失了神智,但还是在保护人类吗?
“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
“姑娘,你认识这位夜叉吗?”旁边受伤的人类匆匆问道。
平安给他们做了紧急的包扎治疗。
“认识。”
“你们没事的话,就快些到后方去吧。此处危险。”平安快速解释道。
她一边拿着草元素力给人治疗,一边看着夜叉似乎是在引魔物往层岩深处走去。
她焦急地半站了起来,想要跟在对方身后。
“咳。”
手中的男人吐了一口血。
“姑娘不用急……我的手中有一项仙人所赠的宝物……让我跟上去,如果有足够多的魔物,我们可以一并将它们封印在层岩巨渊的地下……”
太威仪盘。
鸣海姐姐做的宝物,能够形成大规模的封印。
吸引魔物。
但是这样做会……
“你,还有浮舍大哥,这样都会死的。”平安哑言说道。
她摇了摇头,然后干脆将太威仪盘拿了过来。
“仙人——”伯阳发出了这样哀求的声音。
如果这能够封印大量魔物的话,平安干脆将自己的神之眼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帮我把它交到一个绿发夜叉的手上。”她低声说道。
她的神之眼。
即使远离之后也不会强制返还,反而是会逐渐失去原本的颜色。
在最后的关头。
她将神志不清的四手夜叉直接拿藤蔓抓住,然后狠狠丢到了几公里开外的地方,转身再直接跳进几乎无穷无尽的矿洞当中。
黑暗。
坠落在层岩巨渊内部的黑暗,似乎只是比外界的黑暗更黑一点。
魔兽嘶吼。
失去神之眼的遮掩后,那股本源的力量吸引了他们。
敌人们像是下饺子似地一股脑掉进了这个毫无光芒的地底,像是它们共同前往了那个原本就没有希望的未来一样。
“天地自然,秽烈分散。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多亏留云借风真君平常热爱八卦,让她也知道鸣海栖霞真君法宝的原始密码。
大战终歇。
“平安在哪?”
留云借风真君的心里突然升起了这股不好的预感。
啊啊我卡文,呃呃呃,还有一章,我再努努力,说不定还要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