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吗?”

  “这倒是一个哲学命题呢。”金发男人饶有兴致地说道。

  昨夜的暴雨已经过去。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客厅的桌子上,安安拿着一枝花正踮起脚想要把它放进花瓶里。

  这是早上她和妈妈去奥摩斯港的时候,两人一起正巧路过了卖花的小摊。

  因为须弥的植物非常旺盛,所以花朵的价格也算低廉。

  妈妈给她买了很多花作为礼物。

  金发女人摸了摸孩子的脸,作为不善言辞的安抚。

  “很好看哦。”爸爸夸奖道。

  嘿嘿。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跳下了桌子,然后躲到卡维的身后偷偷看着他。

  金发的小男孩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昨天晚上很害怕吗?安安,还有卡卡?”爸爸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爸爸!”卡维恼羞成怒地说道。

  除了安安以外,不要这么叫他啦。

  “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们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思考起这样深奥的问题了啊,真是了不起呢。”

  金发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放下了手里的外国报纸。

  “咳咳,倒也没有那么了不起吧。”

  “一点点,一点点。”

  卡维像是小孔雀一样翘起了尾巴,但还是难免担忧地问道:“爸爸,什么是死呢?”

  “嗯,嗯,这是个有点复杂的问题呢。”

  爸爸沉吟了一会。

  安安隐约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样子,她拉了拉卡维的袖子,但是他附在女孩的耳侧小声说道:“没关系的。妈妈那么厉害,爸爸怎么说也应该有一点水平吧。 ”

  “我都听到了哦。”

  爸爸抽了抽眉毛,但还是没说什么。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没回来的时候,妈妈是怎么做的?”金发男人微微弯下腰,将视线降到与两个孩子的水平线上。

  卡卡和安安对视了一眼。

  “妈妈说,爸爸可能在教令院里加班,雨下太大就不回来了。”卡维说道。

  “所以妈妈说要给爸爸留一盏灯,怕爸爸看不清家里的路。”安安说道。

  “不错的好主意呢。”

  爸爸合掌轻笑。

  “死就是这样哦。”他接下来说道。

  安安呆呆。

  她看向卡维,卡维自然不可能表现出呆呆的样子,但是他也没有搞懂爸爸的意思,所以只好东张西望假装自己其实明白了。

  咳咳。

  “死就是爸爸可能永远也回不了家,但是我的家人们依旧会为我留一盏灯的感觉。”

  “死,是相对于活人来说的概念。”爸爸说了很复杂的话。

  安普尔完全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卡维好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要死,爸爸。”

  “我不想大家死,死感觉好可怕。”安安拉着他的衣角,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哎呀。”

  爸爸微微皱起了一边的眉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很为难的样子。

  “安安,这种事情可不能由我来决定哦。”爸爸苦恼地说道。

  “我可不能不负责任地跟你们保证我一定不会死。”

  “不会的!爸爸很厉害的!!!”卡维反驳道。

  “厉害的人最后也都会死呢,你看,就连最为强大而智慧的神明都会……”

  “咳咳。”

  爸爸收回了刚刚的话,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哦。”他这么说道。

  “妈妈可是我的珍宝。”

  “这个世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妈妈了,如果我死了的话,妈妈也一定会很难过,到时候你们两个要好好保护她哦。”爸爸嘱托道。

  “……我也不喜欢这个如果。”安安小声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防万一嘛。”

  爸爸依旧爽朗地露出了笑容。

  “那,再偷偷告诉你们一个小秘诀,要不要听?”金发男人眨了眨眼睛,几乎没有小孩会拒绝秘密。

  卡维捏了捏安安的手,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

  “要听!你快说,不许耍赖。”金发的小男孩抬起头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说了哦。”

  “这可是秘密呢。”

  “秘密就是——你们妈妈脾气不好的时候,大多是她觉得寂寞的时候哦。”

  “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凑上前去好好安慰妈妈呢。”爸爸温柔地说道。

  安安有些怔怔地看着爸爸。

  好厉害的话。

  她觉得爸爸一下子把某样事物的真理讲出来了,所以给人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感觉。

  “你们可以做到吗?”爸爸又一次问道。

  安安张了张口,但是还没等她说话。

  卡维就已经抢先点了点头。

  “那不是最正常的事情了嘛,放心交给我吧。嗯,嗯嗯!”他自信地说道。

  他是哥哥,肯定能做好事情的。

  “好孩子。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呢。”

  “不过这样的话,爸爸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好骗了一点吧……”金发男人小声嘀咕起了让人不爽的内容。

  直到爸爸去世,妈妈改嫁枫丹之后,安普尔还对于爸爸说的这个秘密印象深刻。

  “哎。”

  “都说多少遍了,没关系的。你快上船吧,须弥还有我和安安在呢。”卡维催促道。

  金发少年把行李箱放到母亲的手上,然后推着女人就向船的方向走去。

  母亲不善言辞。

  她只好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两个孩子,一直有在好好保护她的两个孩子。

  在丈夫死去之后,她整个人都垮掉了。

  “对不起,我,我……”她喃喃道。

  “没有对不起啦,妈妈能过得开心是我们两个人最大的愿望。”安普尔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她的性格比起妈妈来说要更为外向活泼一点,但是在妈妈的眼里她还是那个一开始的病弱女孩子。

  “对嘛。老妈,船快开了,想我们就给我们写信嘛。”卡维催促道。

  他越长大越有男孩子脾性。

  在入学教令院之后也做得非常不错,看起来完全能够支撑起整个家了。

  但法拉娜在船上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她不停地直起身眺望着港口的那两个孩子。

  她不止一次地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会不会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有些过于自私了。

  两个孩子的发色,即使是混在人群中也显得熠熠生辉。

  卡维似乎给安安买了路边的零食,但是安安还抬头寻找着她的身影。

  要少吃外面的东西呢。

  安普尔终于似乎发现了她,红发少女跳起来挥手说道:“妈妈,过得开心——”

  她难得不顾他人视线地大声喊了出来。

  “……呜呜,嗯,嗯嗯。”

  妈妈也忍不住断了泪线,她本来就是脆弱的人。

  “呜呜呜呜呜呜。”

  法拉娜坐在船上哭了出来,但是看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又感觉就是这样。

  两个人在一起,好歹有个伴。

  呜嘟——

  船发出开动的声音。

  卡维拿着签子也咬了一口绿汁脆球,结果他的猫舌头显然被烫到了。

  “好烫好烫,嘶,这也太新鲜出炉了吧……”

  他嘟囔了半天,但安普尔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金发少年把那盒脆汁绿球放回到她的手里,最后一口气抱住了红发少女开始蹭蹭蹭。

  “啊——”

  他在安普尔蓬松柔软的头发上面蹭了蹭,像是被烦心了的猫猫一样但是却不知道做什么。

  “老妈走了啊,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卡维说道。

  “我最近也有些事情要忙……”

  他入学之后,家里就变得更加冷清起来。

  “安安一个人在家会寂寞吗?”他小声地问道。

  看起来非常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笨蛋。

  安普尔遇到比她还笨的笨蛋的时候,就忍不住苦恼地皱起了一边的眉毛。

  “因为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会非常难过的……”他还在继续说道。

  最后,安安忍无可忍地踮起脚捏住了他的脸。

  “你在想什么啊?”她嘀咕道。

  “太瞧不起我了吧,我又不是卡卡啦。”安普尔理直气壮地说道。

  “哈?”

  卡维夸张地反驳了一声。

  然后,金发少年用那双兔子似的红眼睛看着她。

  “没关系的,等我考上教令院之后就也能来找卡卡玩了哦。”安普尔笑着说道。

  “到时候卡卡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可能!?”

  “你是我最为重要的家人啦,现在就只剩你一个啦,怎么会嫌弃你呢……”他难免有些沮丧的样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啦。”

  安普尔也忍不住慌张了起来。

  最后,她只好小声说道:“其实,我最近有在打工哦。”

  反正家里也没人,所以她去须弥城逛的时候难免升起了打工的心思。

  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一点点,稍微有一点点寂寞。

  只是一点点哦。

  “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种事?”

  卡维的反应显然不出所料。

  他就差直接跳了起来,然后在安安身边开始紧张地叽叽喳喳。

  “你不要被骗了啊,安安,外面有很多坏人的,就像化城郭的那小子我一直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金发少年越说越离谱,甚至扯到了提纳里的身上。

  安普尔赶紧伸手打了一个stop的标识。

  “哪有什么事都要跟你说的道理啊。”安普尔小声地说道。

  卡维:qwq

  “好啦好啦,打工……其实是在剧场帮点忙而已啦,用不着担心的。妮露小姐和大巴扎的大家人都很好,而且演出也很漂亮。”

  “对了,卡维想看我跳舞吗?”

  “我在学跳舞哦。”安安快乐地说道。

  祖拜尔剧场。

  他记得那是在大巴扎里面的一个剧院,但卡维最后还是忍不住担忧地说道:“那里光线又不好,镀金旅团偶尔也会在那里晃荡。安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

  “知道啦知道啦,这个我当然知道的。”

  “回家啦。”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回家了。

  离别的愁绪最终还是被现实的纷扰一扫而空。

  此时在奥摩斯港上方的桥处,其实有一个默默担心的灰绿色短发学者路过。 (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苦涩大学生作者到期末月了,临近ddl一看大家全在摸鱼,泪两行落下,最近更新可能不是很稳定,我来得及就写,爬去写PPT了(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