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的绿茶味儿都满得要溢出来了。

  不过么,只要能一下子给达达利亚诈出他究竟对着他的脸看什么,哪怕是被小小的嘲笑一下也无所谓。

  必须要将一切的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达达利亚果然一下子愣住,连忙将视线移开,一副看上去做贼心虚的样子,直接被南星和温迪捕捉到。

  温迪双手托着下巴笑起来:“嗯……真是奇怪,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散兵有什么值得你一直注意的事情吗?”

  南星将还在探头探脑的散兵按在身后,完全是护崽老母亲的样子。

  ——这种热闹没什么好凑的啦。

  “不是,我没有恶意!”达达利亚了连连摆手。

  温迪一只手挂着桌子,一边靠近达达利亚:“这种薄弱的解释可不行啊!”

  达达利亚的视线又无意识的盯着散兵脑袋上的猫耳和身后的尾巴,小声自言自语道:“怎么看都不太对,可能真的是认错了?”

  “只是因为散兵跟之前愚人众调查过的一个人很相似……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有相似很正常的,他们除了长相之外完全不一样,一定是我认错了!”

  达达利亚也成功说服了自己,毕竟怎么看这两个人的性格气质都千差万别,乍一看甚至都不一定能察觉到两个人长相的相似。

  南星沉思片刻,端着散兵的脸,冲达达利亚道:“你说说看,究竟是有多像?”

  散兵的腰骨非常柔软,保留着身为猫的特性,被南星以一个很奇特的姿势夹在怀里。

  达达利亚又端详了一会儿:“确实非常相似。”

  南星倒吸一口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坐在一旁看戏的钟离先生,见状倒了一杯茶过去,“冷静。”

  “——这张脸!还能找到相似的吗!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南星愤愤不平。

  “咳。”

  达达利亚:“……你居然在生气这个吗。”

  温迪非常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散兵的脸,然后一脸认同的点点头:“唉,确实是这样。实在是太过分,太不公平了。”

  香菱端着前菜进包厢,头上还顶着一份水煮鱼,“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太不公平了?”

  “……在说这个世界的参差。”

  没想到香菱非常认真的点头:“当然啦,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嘛。”

  “就好比说,虽然你们点餐比较晚,但是我跟你是朋友,所以会先给你做咯。”香菱哈哈笑起来。

  南星惊讶:“什么,真的吗,我对你这么重要!”

  “想什么,当然是骗你的,今天根本一点都不忙。”

  “……好吧。”

  “说起来,你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香菱将后面的事情交代给父亲,便于他们坐在一起,这么一桌子,有两个还是她没见过的人。“很好,南星你终于有了其他朋友,我非常欣慰啊。”

  “……都是香菱你教的好。”

  事实上,南星的朋友还是那几个,达达利亚怎么看也不会成为朋友,但是这件事情香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位是——”钟离先生正要介绍。

  “——咳咳!”达达利亚猛地咳嗽提醒,“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话头一转,介绍道:“——至冬国玩具商人,达达利亚。”

  “哦哦,卖玩具的,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这是散兵。”南星指了指缩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嗯……是……”

  “是什么?”

  “倒也不必是什么。”钟离先生解围道,“人与人交往,总要知道这个人除了名字之外的些许信息,才好介绍,比如南星是璃月港唯一一家宠物店的店长,香菱是万民堂的厨师,我是往生堂客卿,其实并不需要如此……你看,达达利亚即便不是什么玩具商人,而是愚人众——甚至是盗宝团,也不妨碍我认识这个人,与这个人成为朋友。所以,南星你也不必纠结要怎么跟香菱做介绍。”

  “哦哦哦……不愧是钟离先生。”香菱似懂非懂地鼓掌。

  ……好一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南星喝着茶,还不忘给散兵夹一块鱼吃:“吃鱼,吃鱼。”

  今日份的水煮鱼看着并不像之前吃的那样红艳艳的,南星对他的警惕性大大降低,既然散兵是猫,吃两块鱼总归是没错的,他现在也已经变成人啦。

  “所以,这位——散兵,现在就是住在南星家里咯?”香菱还是对散兵很感兴趣,毕竟他们看上去年龄相仿——而且散兵的脸实在太过优秀了些,又看着人畜无害非常柔软,是很难让人第一次见面就生出恶感来的相貌。

  “对,因为一些原因……”

  “啊呜——!!”散兵忽然捂住嘴,泪眼汪汪的喊出来。

  南星吓一跳,连忙问:“怎么了,鱼刺卡到了?”

  “呜呜呜!”散兵眼泪一边从脸颊两边留下来,捂着嘴就是不说话。

  香菱忽然想起来:“啊,那个水煮鱼,我试验了新的辣椒——可能看上去没有很红,其实非常辣——散兵不会是不能吃辣吧?”

  吃辣什么的。

  散兵以前当然是没有这种苦恼,但是现在——这个猫身体——

  “呜呜呜舌头好痛……”散兵总算在南星的低声诱哄下,放下捂着嘴的手,伸出舌头,但也时不时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南星凑近了:“我看看我看看,真的这么辣吗,你嘴都肿了一圈哦……”

  “呜呜呜……”散兵伸着舌尖,露给南星看。

  被辣出来的唾液从舌尖滴落下来,掉在南星手指上,他也不在意,轻轻在散兵的嘴角刮了一下。

  “好像还好……我们喝点冰水吧,很快就好了……”

  轻声细语地给散兵哄了好一会儿,南星又是蹭脸又是摸耳朵,直把散兵当成散猫猫在哄。

  总算安静下来,南星才坐回位子上,就看到香菱、达达利亚、温迪都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南星拿着纸巾擦拭手指。

  香菱率先往后仰,发出一阵怪声:“……噫惹。”

  温迪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一点影响啊,南星。”

  “什么?”南星不明所以。

  达达利亚则是一脸“南星你真牛啊”的表情,就差给他鼓掌了。

  “真厉害啊,某种意义上来说。”

  “请不要做谜语人好吗。”

  “咳,说不清,还是不说了。”香菱转移话题,“我去看看菜做好没有,这个水煮鱼真的这么辣的话,以后还是回归本色吧,我看它红彤彤的就挺好。”

  钟离先生吃着一口卤味,认可道:“确实。”

  南星与散兵对视一眼,散兵摇摇头,他刚才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南星:愿这个世界没有谜语人。

  温迪心心念念的酒可算是上桌了,因为香菱不知道南星的酒量,酒还是度数略低的黄酒。

  “什么?南星你是一杯倒吗?”香菱差异。

  “这种事情就不要大肆宣扬了吧,温迪……”

  “不然香菱给你倒酒之后,你喝了醉倒了,下午云先生的戏,你怎么去听呢?”温迪丝毫不承认是他想要多喝两口。

  香菱问道:“哎?云先生的戏不是改到中午了吗?”

  “不是改到中午了,是中午加了一场……”温迪又给香菱解释了一番,“……所以我们打算去给云先生捧一下场。”

  “嗯,主要是钟离先生。”南星自己是不怎么爱听戏的,不过在璃月港,没有那么许多的快餐文化,戏曲依旧占据着璃月人娱乐活动的主流。

  “听戏时,要点最红的名伶,遛鸟时,要买最名贵的画眉。——此即人生。”

  钟离先生说出了一番看似有道理,实则非常炸裂的话。

  “什么最名贵的画眉……”这是什么老爷爷的爱好?

  钟离先生叹气:“唉……”

  “对,我要告诉金鹏,你背着他买其他鸟!”

  “钟离先生恐怕想起来遛鸟的时候,也没带摩拉吧?”达达利亚笑着接话。

  香菱:“……唉,那这样云堇要连着唱两场啊。”

  温迪点头:“依照钟离的说法,这位云先生十分认真,必定会唱满两场,所以我们才打算去下午的,至于那个看上去挺新奇的电影么,又不是只有今日?能给云先生包场的机会,可不多啊。”

  钟离也笑着承认:“确实如此。”

  达达利亚大概是种族天赋,喝酒非常厉害,温迪与他对饮几番下来,对这个愚人众执行官的态度已然改观不少了,已经能勾肩搭背,一起唱歌了。

  不愧是你,温迪。

  钟离先生选择吃花生米。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又在万民堂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打算去云先生的戏台附近溜达几圈,也正好消消食。

  钟离先生对云堇先生特别推崇,直言她的戏富有灵魂,言语中全是溢美之词,特别是《神女劈观》,致力于让南星这个兴致缺缺的人瞬间爱上戏曲。

  “云先生即便是再辛苦,今日的两场戏也一定完美唱完……”

  “啊。”

  云先生的戏台,如同钟离先生所说,是新搭建的,看上去又大又美丽,只不过如同一开始想的那样,下午的场次确实没什么人,连兜售零食的小童都兴致缺缺的。

  钟离先生挑了自己最常坐的位置,悠悠然然地点了一壶茶,只等着云先生上台了。

  等了好一会儿,南星与散兵趴在桌子上,玩起了“猫猫爪子在上”的游戏,云先生还是没有出现。

  然后大家都听到后台上一声:“什么!云堇跟那个什么旅行者出门去了!?”

  哦吼。

  说好的从不翘班云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