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涧底乃是一片无灵之地,诸魔并生,魔气四溢。
哪怕是寻常的大乘修士,被扔入这万魔涧中,若无依仗,也会粉骨碎身。
幸而司南如今是剑灵,早无肉身可以被魔气侵蚀。她一坠入万魔涧中,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清光,将四周徘徊不散的魔灵驱逐灭杀。
上弦月挥下数万剑,斩断魔灵,化作杀戮之气托着司南的灵体,杀气腾腾地往下落。
“轰!”
如此杀戮半个时辰之后,司南拥着妙星玄,坠落万魔涧底。
漆黑的魔气之间,陡然坠入一枚青光流行,暂时逼退了涧底的魔灵。
魔灵的动作一窒,接着齐齐咆哮一声,疯狂地朝司南与妙星玄涌来:“吼!”闲主夫
“血!”
“是修士的血!”
“好久没尝到了!”
“还我血肉之躯来!”
魔灵凝聚成一团,化作一张狰狞的骷髅巨首,朝司南咬来:“死去吧!”
司南一手执剑,一手拥着妙星玄,望着前方的骷髅,抬手挥剑:“上弦月落!”
“砰!”
剑光催发,爆发出一阵灼热的圣光,将这汹涌澎湃的骷髅头一分为二,斩成了两半。
被摧毁的魔气四散,司南抬手一挥,剑化三千,追逐着魔影而去。
剑光落下,无数的魔气被杀戮掩盖,在上弦月的转化之下,化作精纯的魔力,往四周散去。
这时司南开口唤了一声:“血牙!”
“吞噬魔灵之力!”
原本委顿的小蛟龙当即从妙星玄的识海中飞出,幻化成碗口大的小龙逐影而去:“哈哈哈哈哈……”
“你姑奶奶我来了。”
它两手叉腰,张口就是一吸,将司南炼化的魔灵之力吸纳入腹中。
妙星玄已入魔,这些魔灵之力与她而言而言乃是大补。
她可以用血魔大法吸纳修士紫府中的灵力,自然也能吸纳纯粹的魔灵之力。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司南才抱着她跳入万魔涧中。
就这样,司南一面操控上弦月超度魔灵的杂念与怨气,一面横抱着妙星玄,斩开前方的阻碍,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妙星玄心神损耗极大,我在司南的怀中,一直在做梦,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她浑身是伤的追逐着司妙圣的身影,在茫茫沙漠里,见她怀抱着司南越飞越远。
妙星玄心中升起撕心裂肺的疼:“师父……”
“师父……”
她在睡梦中呢喃,不安的呓语着,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司南脚步不停,上弦月在四周环绕,斩开环绕在她们四周的魔灵。
她听到妙星玄的呓语,俯身凑在她耳边轻轻唤她:“玄儿……”
“玄儿……”
正陷入噩梦中的妙星玄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师父!”
她惊唤了一声,漫天的魔气朝她们齐齐袭来,又被上弦月挡在了外头。
妙星玄朦胧地睁开了眼,额上忽然一凉,就迎上了一双笑眼:“没事了。”
司南含笑望着她,一手将她拖着,一手按在她额上,眼里都是疼惜:“我们下来了。”
妙星玄怔怔望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般,两手揪着司南胸前的衣襟,将脸埋入她的怀中:“师父……”
她颤声开口,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司南将她拥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与她温声道:“不怕,师父这不是还在吗?”
她如同旧时那般温和,却惹得妙星玄哭得更是伤心。
“呜呜呜呜……”
“师父……”
我可怜的师父……
妙星玄一哭,这漫天的魔灵就越发的猖獗。
魔灵汇聚得太厉害,上弦月着实有点吃力。
司南脚步一顿,叹息了一声:“看起来,今日是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她唤了一声:“上弦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上弦月一顿,立即调转方向,在悬崖峭壁之下找到了一个洞穴。
司南抱着妙星玄几个起身纵落,来到洞府口,一掌打乱碎石,将洞口掩盖住。
上弦月立即驻守在洞口,爆发出一阵璀璨夺目的金光,挡住了洞外的所有魔灵。
借助上弦月的清光,司南抱着妙星玄,在这洞穴之中坐了下来。
魔灵的咆哮声被阻断在洞穴之外,好似那一年被雪屋阻隔的北风,可怖地呼啸着。
幽亮清光里,司南拥着怀中的妙星玄,耐着性子哄她:“不哭了,不哭了。”
“今天你是新娘子,哭得太伤心,可就不好看了。”
这般严苛的环境,她仍旧照常哄着她。
妙星玄吸了吸鼻子,在这清光里仰头看她,泪眼朦胧的:“师父……”
司南捋着妙星玄的发丝,怀抱着她很是温柔地应:“怎么了?”
妙星玄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眼里都是疼惜:“值得吗?”
为了她坠入这凡尘,再为了她献祭成剑灵,永不得转世轮回。
这所有的一切,值得吗?
司南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在这漆黑的洞穴中,与她依偎在一起,想了片刻才与她道:“嗯……”
“这个问题,我记得很久之前就回答过你了。”
“这世上许多事追究起来,都是不值得的。人生路漫漫,各有各的活法。”
司南顿了顿,垂眸望着怀中的妙星玄,轻笑了起来:“至少与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师父很快活。”
她握住妙星玄的手,抬手压在自己的胸腔上,轻轻笑道:“因为你在,这里从来没有痛过。”
妙星玄的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依偎在司南的胸膛上,将呼吸洒在她锁骨,哭着道:“可是……可是……”
“遇上我之后,师父的境界一直在往下掉。从高峰跌入深渊,每一次,都是因为我。”
“我……”
“我果然是个……”
“孽障。”
她的眼泪滴落在司南的锁骨上,司南伸手去捧她的脸,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从前我有琉璃骨,和其他修士一样,喜怒哀乐皆是淡淡,从未在意过人间生死。”
“可自从将你带回七星峰,师父也会照顾人了。”
“开始插手人间事,为了凡人的生死而忧心。”
“开始去想,一个人类的道是什么。”
妙星玄闻言抬眸看她,在漆黑的清光里,迎上了一双清澈的黑眸。
司南垂眸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人与人之间相逢,绝对不只有好的地方,也不会只有坏的地方。”
“你总问我与你在一起值不值得,我今日也想问问你,为了与师父在一起,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遭受陷害……”
“这一切种种,你觉得值得吗?”
妙星玄定定地望着她,眼泪滚了下来:“我的心,难道师父还不清楚吗?”
她开口就是哽咽的哭腔:“别说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是要玄儿牺牲所有的一切,玄儿也要与师父在一起。”
司南擦着她眼角的泪,目光温柔:“那师父也是一样的。”
“所以不要问我这种傻问题了。”
她倾身,将妙星玄拥入怀中,紧紧地贴着她的面颊:“无论生死,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妙星玄被她紧紧抱着,一颗心又酸又胀。她贴在司南的胸口,含泪点了点头:“嗯。”
二人拥抱在一起,靠坐在洞穴的石壁上。
只觉得天地苍茫寂寥,好似只有她师徒二人依偎在一起。不惧风霜雨雪,不惧妖魔鬼怪,就这般互相依存着,谁也不会孤零零。先诸付
司南拥着妙星玄,蹭了蹭她的发顶道:“你多次使用天地同寿,如今元寿将近。”
“除非能突破到大乘期,不然很难活下来。”
“不过你身上有魔君之印,又有血魔大法。只要能吸收足够的魔灵之力,突破大乘期,大概就能活下来。”
妙星玄窝在她怀中,听她温声絮语,忽而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司南连忙去拍她的背,轻声的哄:“没事了,没事了……”
“咳咳咳咳咳咳……”
妙星玄咳嗽了一阵,这才缓和起来。
她长长地呼吸着,肺叶好似破败的风箱在咳嗽时鼓动,发出呕哑难听的声响,听得司南心惊肉跳。
司南拥着她,等她缓和过来,才担忧地问:“好些了吗?”
妙星玄喘息着,两手撑在司南的肩膀上,抬眸冲她笑了起来:“好些了。”
“师父不必担心,既然有了解决办法,玄儿一定会没事的。”
司南垂眸,见她原本白皙的笑脸咳得面色涨涨红,吐出的血沫沾在唇上,一片红艳艳的。
她心疼极了。
不由地伸手去摸妙星玄的唇瓣,眼中闪烁着泪光:“都吐出血来了,还说自己没事……”
妙星玄拽着她的手笑眯眯道:“今日师父与我刚成亲,就当这是胭脂吧。”
她拉着司南的手来到自己的面颊,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脸蹭了蹭司南的手,同她撒娇:“既然是大喜之日,就劳烦师父将我装扮成新娘子,再与我洞房花烛如何?”
司南见她眉目含笑,自己却是喉头一梗,颤声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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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如今是剑灵,身躯虽然可依靠灵力凝实,但始终非□□之身。
她调动妙星玄的纳戒,从中取出了两根巨大的红烛,在这洞中点燃。火光照在妙星玄身上,映出她身上的道道伤疤。
司南腿去她的法袍,露出她玲珑的身躯,看到她白皙肌肤上覆盖的熔岩滚过的伤痕,心如刀绞。
妙星玄跪坐在她身前,如少年时那般捧着小衣盖住胸前,垂眸背对着司南,很是不安:“师父,是不是很难看?”
司南心疼极了,两手在身后揽住妙星玄的肩膀,颤声道:“都说了,没有这回事。”
她这般说着,倾身将吻落在妙星玄肩头滚烫的伤疤上。
妙星玄浑身一抖:“师父?”
司南的泪滚了下来,滴在了她的伤疤上。
灵力凝成的泪划过伤疤,慢慢地愈合那些丑陋的伤口。
妙星玄抖着身体,感受着司南的吻沿着她的背脊逐渐往下,停在了她的尾椎骨。
妙星玄的心一下抽紧,只觉得身体空得要命:“师父……”
她管不上婚服,也管不上自己身体的伤。
只想与司南在这晦暗天地里纠缠不休,哪管什么天崩地裂。
司南顿了一下,将她身体翻过来,抱坐在自己腿上。
她面对面地望着妙星玄,将吻落在她胸口,将她抬高了一点点:“起来点……”
妙星玄仰着下巴,迷迷糊糊地抬高了身体,而后被司南按住腰:“坐下。”陷驻服
“嗯……”
在她拉长的叹息里,司南倾身,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神识化作了一道光,灌入了她的识海中。
顷刻间,司南的神识涌入妙星玄的识海,将她涌入怀中,与她缠在了一处。
神识交融里,妙星玄的识海掀起惊涛骇浪。
通常修士双修,是通过灵力交融的。
可如今司南是剑灵,想要与妙星玄达成这个效果,就得进入她的识海之中,与她神交。
原本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神交需要侵入对方识海,很容易被对方神识绞杀。
其次一旦神识交融,很容易交感生孕。
可如今司南已是剑灵,不会被妙星玄排斥。
司南在妙星玄的识海之中与她交缠着,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
神魂交缠,道韵生化,原本被蒸腾的识海逐渐填满,渐渐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磅礴的灵力甚至往下钻,化作了水,淹没了妙星玄崩塌的紫府。
朵朵莲花在妙星玄的紫府中盛开,幻化成一片无垠的莲池,将崩塌的紫府修建成另外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南抽离了神识,凝成实体,环抱着怀里的妙星玄。
妙星玄一身香汗淋漓,窝在她怀里,宛若刚被捞上岸的鱼。
她张开檀口,小口小口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师父……”
她哭着喊,司南握住了她的手,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妙星玄都哭了,转身将脸埋向她的腹部:“呜呜呜呜呜呜……”
“受不住。”
太丢人了。
司南哑然失笑,抬手捏了捏她耳朵,温声道:“无妨,你歇会。”
上弦月在外挡着可怖的妖魔,小蛟龙疯狂吸纳着魔灵之力。
红烛还在燃,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们还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