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门打开, 进来的是那个曾经被当成人质的女人,端了一些剩饭剩菜扔给那些孩子们。
然后从托盘里拿出针管,先是给司繁旁边的那个警察注射了, 然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司繁。
指尖探到她的鼻息间,司繁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快要感觉不到了,确定司繁还在呼吸之后,那个女人似乎还很意外,“命这么大?还活着?”
将浑身是血的司繁翻了个面, 司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身上的温度也低得吓人,一双手血肉模糊的指甲都磨断了。
她到底留下了多少个大写字母Y?
数不清了, 只是痛苦折磨着司繁的神经时, 只有想到喻栀韫才能让她聊以慰藉, 让她坚持着苟延残喘着。
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喂?你还活着吗?都这样了, 死了倒也算解脱了,啧啧啧。”女人拍了拍司繁的脸, 没有得到回应。
她大概是真的死了。
这个女人命真的很硬,在没有任何药物和食物情况下,又被注射了毒品, 硬生生的挺过了三天。
那个女人冷哼一声, “算你运气好, 不然女人来了这里早就扔给兄弟们玩儿了,你还能什么苦都没吃, 也算是运气好了。”
不过是因为司繁太过危险了,不敢将她放出去, 怕她又搞出什么麻烦来。
说罢女人便起身想要去叫人把司繁扔出去,她看起来肯定活不过今晚了, 就剩一口气了,又被注射了毒品,能坚持到现在都算她命大。
“我说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拼命,当警察有那么好吗?同为女人,我都替你觉得心疼。”女人拍了拍司繁的脸,羞辱意味十足。
司繁必然是给不了她任何回应的,她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得不到回应,女人便自知无趣的起身准备出去叫人。
“无聊的臭警察,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听说从渝阳那边过来的,你说你何苦大老远跑过来受苦。真搞不懂你这个疯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好好当你的小警察不行吗?非要来这里逞什么英雄?”那个女人还在念叨着,嘴里没停下。
司繁却在此时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夹住女人的脖子,捂住女人的眼睛,硬生生扯着手抽走女人腰间的手机,毫不犹豫的给专案组发消息。
然后覆在女人耳边,捂住她要叫人的嘴,喉间发出铁锈一般的声音,“你敢说一句话我就弄死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拼命吗?因为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我们天生和妄图损害人民利益的一切势力是敌人,你不懂?小警察也是警察,要来试试我这具残破之躯能不能弄死你吗?你们踩着那些孩子冰冷的尸体往前走,你半夜不做噩梦吗?”
声音阴森森的,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司繁早就被折磨的没有人样儿了,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在死之前也要发出消息,至少要救下那群孩子。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女人,但是因为太虚弱最后还是被女人挣脱。
“你这个疯女人!神经病!”女人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不敢相信司繁到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力气,高跟鞋鞋跟无情的碾压着司繁血肉模糊的伤口。
司繁低到尘埃里,看不见一丝光芒,双眼无神,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因为毒品摧残的缘故,她精神上也无一不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
她那张脸满是血污,似乎已经麻木了,但是每一秒的痛苦却又都是真的。
死真的是解脱。
女人往外走,没几秒叫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我他妈真的完了啊。”司繁绝望的看着那两个男人朝她走过来,无奈的笑了,知道自己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喻栀韫,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我回不去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司繁绝望的闭上眼,甚至还扯唇笑了,“原来我根本没命回去,哪条路都是死路,绝处逢生啊,只是少有的童话。真该死,有点后悔应该求个平安符来着,没有升官发财的命,求个平安还不行吗。”
司繁仅仅只是一个刑警,却好像演了一场电影一般,跌宕起伏的剧情,最终不得善终。
喻栀韫,做英雄的代价就是不能爱你了,或者我这样都不能算英雄,顶多……算运气不好。
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大概那几个孩子是很多家庭的希望,而我只是一个没有家的人,随时随地死了都不会有人替我收尸。
喻栀韫,请原谅,我没有办法爱你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相信我生命也有爱,我不应该去赌,一时的心动无法克制,伤害的却是喻栀韫。
我就应该活在求而不得的折磨里才对。
此时的喻栀韫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突然感觉到心一痛,难忍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捂住胸口,需要不停的深呼吸才能缓过劲儿来。
深吸一口气,喻栀韫皱眉捂住脸颊旁边的麦,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退,捂着胸口疼弯了腰。
强忍着难耐的刺痛,喻栀韫对主持人示意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到装饰物后面。
这是一个晚会,喻栀韫有一个合唱的节目,恰好此时她的节目已经表演完了,她现在只需要下台去休息,等到节目结束散场离开就行。
扶着护栏,白嫩的肌肤涨得通红,心脏传来难耐的剧痛,喻栀韫咬牙无声地忍着痛感。
“怎么了喻姐?又不舒服了吗?”站在旁边随时等待的林亦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所以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走向喻栀韫,关切地递上她的水杯。
扶着她。“喻姐?还好吗?”
喻栀韫这两天的状态都不太好,经常会出现胸闷的现象,心脏突然就刺痛难忍,去医院检查过了又没有任何问题。
毫无征兆的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经常会心脏刺痛,但是像这样出现难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在直播的镜头里提前退场还是第一次。
林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补心丸递给喻栀韫。
喻栀韫接过药丸,就着保温杯里水一饮而尽。
抬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还行。”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去后台休息一下?”林亦关切的问。
喻栀韫垂下头,发丝滑下来遮住脸,“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心很痛,呼吸困难。不用休息了,缓一会儿就好。”
奇怪,最近怎么回事?
明明就没有生病,但是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心疼?
喻栀韫捂着胸口深呼吸着,眼底闪过疑惑的情绪。
她这几天总是会觉得心口发疼,有种难言的疼痛感,没有什么规律,就是会突然猝不及防的痛。
“那需要去医院看看吗?感觉还挺严重的,刚才看你都站不稳了。”林亦见喻栀韫疼痛难忍的样子,跟着皱眉,提议道。
邻近年关,喻栀韫跨年参加了不少活动,每天不是录节目就是参加晚会,还要腾出时间练歌,上台表演。
林亦觉得喻栀韫可能是太累了,身体都有种累垮的感觉。
喻栀韫身娇体弱的,又不似前几年那样,经不起这样熬。
“不用。”摆摆手,喻栀韫勉强缓过劲儿来,眉眼间少了许多春风不及的风情,温声道。“没那么多时间,不用去医院折腾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这段时间过了就没事了。扶我去台下吧,下面有粉丝,看到我这样难免会多想。”
喻栀韫穿的是礼服,又穿着高跟鞋,行动多有不便。
加上外面冰天雪地的,喻栀韫肌如凝脂的肩膀都冻红了,四肢僵硬着,指尖发麻。
“好吧,但是喻姐你要是真的很不舒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全身检查一下,早发现早治疗。”林亦把手里的毛毯给喻栀韫披上,扶着喻栀韫回到台下她的位置上去。
“嗯,我会抽时间去体检的。”喻栀韫微抬了下巴,收回手任由工作人员把她身上戴的麦取下,微风吹起她一头如栗色长发,潋滟的美目目视前方。
微微颔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
语气轻飘飘的,红唇边荡漾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很是礼貌的微笑。
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喻栀韫强压住心里的异样,叫住要离开的林亦。“对了,林亦你把我的手机给我一下吧,我想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消息。”
她上台之后的手机就放在了林亦身上代为保管,喻栀韫一般坐在台下的时候是不会要手机的,被拍到了指不定被写成什么样。
但是今天喻栀韫主动开口要手机。
“哦,好的喻姐。”林亦弯着腰把喻栀韫的手机递给她,然后躲开镜头去了旁边等喻栀韫。
喻栀韫的节目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只需要在台下等到晚会结束就可以离开了,现场不少她的粉丝,即使已经表演结束了,但是镜头依旧对准喻栀韫。
喻栀韫习惯了曝光在镜头下,习以为常的垂眸打开手机,没有发现未接电话和短信,眼中闪过落寞的情绪。
明明知道不会有消息,但是还是会期待。
期待那人的主动联系。
喻栀韫点开司繁的头像,她过去几个月都没有回复任何消息,还是那个熟悉的头像,但是对方却一直都不会对消息有任何回应。
前几天她在录节目,所以错过了那个陌生号码。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是喻栀韫却无比肯定,那就是司繁。
司繁在渝阳的电话号码和聊天软件都被注销了,喻栀韫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除了司繁主动联系她,喻栀韫就没有任何办法联系上司繁。
就留下了她的聊天软件,没事儿的时候就给她分享日常,总是想着或许司繁在某一天就会回应她。
可惜一直都没有,听说特殊时期就连付国安都和司繁断了联系,没有任何人知道司繁现在身处何处,在那边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那天错过了那个号码,喻栀韫这几天都失眠了,总是觉得自己睡着了就会错过司繁的电话。
喻栀韫特别后悔那天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她再打回去的时候就打不通了。
所以一定是司繁,她想她了。
坏家伙儿终于舍得联系她了吗?
但是喻栀韫转念一想这几天的变化,难道是司繁出什么事了吗?
喻栀韫捂住胸口,总是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莫名心如刀绞,也会突然觉得怅然若失,好像真的要失去谁一样。
拿出手机,喻栀韫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置身于热闹的气氛之中,她忍不住在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
【小司,新年快乐!要快一点回来哦!】
打出这行字,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好像一点都离不开司繁一样。
所以喻栀韫删删减减,最终发给司繁的信息成了。
【新年快乐!小司,再不回来,可就不等你了。】
是威胁,又毫无威慑力。
姐姐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小狗。
盯着屏幕微微扬起嘴角,哪怕知道不会得到回应,但还是觉得很幸福。
等待一个人回来的过程是难捱的,但是等待的时间越长,将会为两人的见面增添许多惊喜。
喻栀韫在心里幻想着,或许在跨年夜那天,司繁会踏雪归来,顶着头上的落雪,一身寒意的推开那扇门。
然后看着屋内的变了样子的陈设会觉得很惊喜,然后她们相拥,感受着这个久违的拥抱。
跨年夜啊,是明天啊,司繁你会回来吗?
这个坏家伙儿,就放着这么香的老婆不闻不问,就算回不来,也应该主动联系一下啊。
一点都不主动,看你回来的时候怎么哄。
喻栀韫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司繁哄她一定不要轻易原谅,虽然假死离开情有可原,但是一声不吭消失半年,罪无可恕。
不可能轻易原谅的,不然她又要傲娇了。
看向台上的眼神有些飘忽,喻栀韫思绪飘到很远,心里想着司繁,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心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但是想的最多的还是她那个没有接到的电话,是快要回来了所以开始联系她了吗?
这样想着,喻栀韫突然又开始心钝疼,一下子就呼吸不上来,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难忍的疼痛袭来,喻栀韫不经意的皱了皱眉,顾不上在镜头面前的表情管理,捂住胸口弯下了腰。
旁边的人看到了,因为曾经和喻栀韫在一个剧组拍过戏,所以发现她的异常便礼貌的询问,“喻老师,你还好吗?感觉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去后台处理一下吗?”
喻栀韫咬紧牙关,好似透过时空感受到了此时此刻离她很远,但是似乎又近在咫尺的司繁。
她出事了吗?
喻栀韫捂着胸口的手微微发抖,心脏的剧痛让她直不起腰,好一会儿才撑着扶手勉强的坐直身体。
嘴角微抽,不自然的朝旁边的人笑了笑,“不必了,谢谢关心。”
拧开脚边的水杯,里面是一直喝习惯了的薄荷水,喻栀韫连喝三口才稍微缓解了一点痛感。
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喻栀韫好不容易熬到晚会结束,回到车里就立刻给付博打去了电话。
她想问付博知不知道司繁的近况,此时的她便更加后悔错过了那个陌生号码,让她的心只能一遍遍提起来。
心绪不宁的感觉很不好,喻栀韫预感司繁或许已经出事了。
但是付博却说最近他们也没有司繁的消息,上次通知了她这里的情况之后就没有联系了,所以她现在的近况也没有人知道。
挂断电话,喻栀韫只能失望而归。
是司繁出事了吗?为什么她有一种失去司繁的预感?
甚至在得知司繁假死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难道她那边的案子并不顺利,她有了危险?
一切都不得而知,喻栀韫只能祈祷司繁真的没有事。
在没有司繁消息的日子里,喻栀韫的煎熬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