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食野看着还放在包里、差点害她想打包逃跑跟宋呦鸣永不相见的漫画书，思忖着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放，反正都被宋呦鸣看到了，不然就送给她好了。
说干就干。
孙食野把书藏在怀里，鬼鬼祟祟的摸进宋呦鸣的房间，将书放在枕头底下。
“可是万一宋呦鸣不动枕头，那岂不是一直发现不了？”孙食野自言自语地又将书拿出来，直接放在被子里，“小宝贝，乖乖睡吧。”
她拍拍重新铺好的被子，又悄无声息地出去。
“你干什么呢？”陈书如鬼魅一般的声音直击天灵盖。
“你为什么总是吓我？！”孙食野拍着心脏大喘气，“心脏病迟早要给你吓出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书说，“你偷进我们房间想干什么？”
“我哪有偷进了，我很光明正大的好不好。”孙食野很有理地说，“我进去检查检查你们房间的卫生。”
陈书当然不信这样的鬼扯理由，耸耸肩说：“可惜，我是不会跟你换床睡的。”
孙食野：“谁要跟你换床睡啦？”
陈书很讨打地说：“那就只有本人知道喽，是不是，小阿野。”
孙食野飞起就是一脚，“女人，你这是在挑衅我！”
但脚还没有踹到人，宋呦鸣进了房间。
孙食野条件反射就收了脚，还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头发，以前似乎完全不会在意的形象忽然变得十分重要。
宋呦鸣脑子里一直想着孙食野“下次一起睡”这句话，看到她，表情都有些僵硬。
因为脑子里不可避免的会联想到许多，耳根都有点发热。
只是，有极大的可能性，对方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控诉她不应该一个人先起来，可两个人为什么要一起睡？
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睡不着。
猜不透对方究竟是什么心思，最是折磨。
宋呦鸣走到孙食野面前，没表现出什么不同，只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孙食野说，“我身体很强壮的。”
“嗯。”宋呦鸣再找不到什么话，“那早点休息。”
“喔。”孙食野转过身往床边走，两只手勾在身后，嘴巴微微鼓起来，这么快就打发她休息，就没什么别的事想做吗？
虽然房间里这么多人，也做不了什么事。
现在才8点，哪怕出去看看星星呢？
“你……”宋呦鸣欲言又止。
“嗯？”孙食野很快回头，眼中是星星点点的期待。
“你想不想一起看个片子？”宋呦鸣呛了一下，“我是说随便什么电影，在这里也做不了别的。”
孙食野本来没有多想，可听到补的这句话，脸变得通红。
宋呦鸣该不会以为她真的满脑子想着那种东西吧？
天地可鉴，她从小到大只看过那么一本怪东西，还是不小心从母亲大人那里继承来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电影。”孙食野努力不表现出异样，“反正时间还这么早，我也很无聊。”
她扭头看向陈书：“你要不要看？”
陈书：“这种时候你还能想到我，我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谢你呢？”
孙食野：“投影仪在你们屋，我当然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陈书微笑，“你们看吧，我还想在外面跟安琪探讨一会儿厨艺。”
楚安琪：“用不着我的时候，全都当我不存在，现在拿我当工具了？”
除了秦也还没有回来，屋子里总共有4个人。
但孙食野和宋呦鸣一碰上，就好像屋子里没了别人。
“你们两个还是早日去参加相声比赛吧，我一定给你们捧场。”孙食野冲两个人皱了皱鼻子，抓起宋呦鸣的胳膊，很自然的就扯进里面的屋子。
那两个人进去后，陈书扭头对楚安琪说：“你要不要跟我打赌，看这两个磨磨唧唧的人节目结束之前，能不能捅破那张窗户纸。”
楚安琪：“我又不像你那么无聊。”
陈书“切”了一声，“你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看看自己八卦的嘴脸。”
楚安琪：“行吧，我赌节目结束两个人吻都接不到。”
陈书：“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媒婆工作吗？”楚安琪摊摊手，“认识20多年都没什么进展，上个节目就能坐火箭了？那两个人一看就没有经验嘛！”
陈书眉心微蹙：“搞不好真给你说中了。”
外面两个人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里屋听得清清楚楚。
孙食野的脸变红变绿变紫变青几乎要集齐七色彩虹光，“她们在说什么东西啊？呵，呵呵呵，什么叫节目结束，两个人连吻都接不到，我们干嘛要接吻？”
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任由嘴在前面跑，脑子根本追不上。
“是吗？”宋呦鸣垂下眼，“她们开玩笑的，不用在意。”
她拿起遥控器，指节发白。
孙食野：“唔。”
宋呦鸣走到床边，伸手去拉被子。
孙食野脑子里突然想穿过一根针，“啊！我们在床上看？！”
宋呦鸣手颤了一下，眼皮轻抬，“房间很小，只能坐在床上看。”
孙食野的表现就像是终于发现这样很不妥，想要保持距离一般，“床太小了吧，我们坐在上面都伸不开腿。”
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把那本漫画放在宋呦鸣被子里，现在拉开被子看到，不就梅开二度了吗？
当着面，谁也没有这样的脸啊。
宋呦鸣：“那不看了。”那种回到原点的糟糕感觉又一次出现，很讨厌。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讨厌。
甚至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针在刺她的心。
但这次孙食野关注到宋呦鸣的表情，那好像是失落。
哪怕这样一个细微的表情，也开始牵动着她的心了。
“床小就小吧。”孙食野支吾着说，“反正我们都很瘦，也不算太挤。”
宋呦鸣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出现不一样的情绪。
这是在照顾她的感受吗？
为什么要照顾她的感受？
她忽然发觉以前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妹妹，也没有以前认为的那样什么都捕捉不到、察觉不到。
心上那根弦又不受控制地被拨动。
宋呦鸣拉开被子，怔住了。
她曾在孙食野包里见过的，颠覆了之前所有认知的那本漫画，正正躺在床中央。
宋呦鸣盯住孙食野，很想用全部的智商想明白对方的行为逻辑。
如果用正常的逻辑来看，这分明是某种暗示。
可放在孙食野身上，她不敢有无端的期待。
孙食野早就已经想好，很惊讶似的，“这是什么？陈书真会恶作剧。”
外面的陈书打了个喷嚏。
“再不开始看就该睡觉了。”孙食野率先跳上床，将书压到枕头底下，仿佛真的不关她的事似的。
宋呦鸣坐到床沿上，根本没有什么看电影的心思，其实之前也没有，只是找个可以继续待一会儿的借口，但现在一思一念，全都是猜测，千百种猜测。
“你不上来离我近一点吗？”孙食野声音像小猫一样，“一个人在被子里好冷啊。”
宋呦鸣压着心头的躁动，将手脚都钻进被子里。
只是两个人可以窝在被窝里看一场电影，这样小小的事，比过去的人生中许多重要的时刻都令她心脏颤抖。
今天和之前任何一次不经意的靠近，似乎都是不同的。
孙食野倏然靠过去，不仅身子紧紧贴着，脑袋也枕在宋呦鸣肩头：“我们要是连大学也一起上，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一起窝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不上课的时候就这样窝在一起看个电影。”
宋呦鸣抚平跳动的神经，轻声说：“那我会很遗憾。”遗憾没有这样的机会，也回不到再小一点的时候。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孙食野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大学也在一起上，那多没新鲜感，说不定我就不会——”有这该死的心动。
她猛烈咳嗽一下，将后面险些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
“不会什么？”宋呦鸣问。
孙食野含糊道：“我就不会再这么和平地跟你坐在一起，肯定又是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烦都烦死你了。”
宋呦鸣：“说得也是，你以前好像是真的很讨厌我。”
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孙食野开始不确定了。
好像认真搜寻起来，记忆里有段时间是很喜欢追着宋呦鸣跑的，可这家伙只有跟她吵嘴的时候才像个活人，平时都太安静乖巧了，她不喜欢。
孙食野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真的是重逢以后才喜欢上的吗？
电影里在放什么宋呦鸣一个画面都没有看。
她想将旁边这软软的一坨揉进怀里，想得快要疯了。
孙食野在一步一步得寸进尺，可怎么往对方身上挤，那家伙都跟个大木钟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眼看着电影都演完一半，两个人的进展仍然是并排靠在床头。
如果能听到孙食野此刻的心声，就一定能听到一串哼哼唧唧如同小狐狸一般的叫声，漫画书里果然都是骗人的，怎么就能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发生那些事啊，她们都在床上这么多次了，还不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电影是随便选的，还是个外国文艺片，孙食野感觉有一堆瞌睡虫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嗡一阵之后，忍不住打起哈欠，眼睛都红了。
“困了？”宋呦鸣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
孙食野刚想应一句，想到要是现在装睡就可以顺理成章留下来，立刻闭上眼睛，好似没了骨头。
宋呦鸣轻轻扶住孙食野的脑袋，往下挪了挪，枕到枕头上，随后便起身下床。
走……走了？
独自被留在床上的人开始原地鲤鱼打挺、神龙摆尾，恨不得把床弄塌。
宋呦鸣这个x冷淡！
就对她没有一点点非分之想吗？！
孙食野忍不住往最悲观的方向想，该不会宋呦鸣不喜欢女人吧？
要不然，再多送她几本漫画？
孙食野把头埋在枕头里，脚一蹬一蹬的，比被扔上岸的鱼还了无生机。
比永远考试考不过宋呦鸣还要挫败的事——勾引不到宋呦鸣。
而那个她勾引不到的人，此时正在卫生间捧了一把凉水洗脸。
宋呦鸣额间的发丝都被水沾湿，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滑到脖子，睫毛上也沾满了水珠。
镜中人的眼睛毫无任何“清心寡欲”可言，再忍耐几次，大概会疯掉。
刚被凉水冲下去的燥热很快就再一次升起，她深呼吸几次，才将脸上的水擦干。
可面前的镜子里，满满都是孙食野的影子，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睛，总是得意上翘的唇，还有靠在她不经意间碰到的柔软的地方。
每一处都挑.逗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