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县令这意思,居然是要和刁民勾结,把阮棠当场送给男人。这几个受恩于阮棠的山贼立刻听不下去了,围着阮棠不让他们靠近。

  不料县令竟动用了衙门里的官兵,一挥手,不知从何处射出几支箭,当场就射倒了几人。

  其中一个男孩呜咽着喊了一声娘,就栽倒在地不动了。

  紧接着,官兵们就冲了上来。山贼们虽然有力气,可手无寸铁,哪里抵挡得住全副武装的官兵,三下五除二就被控制住。

  大头领被几个扭着手臂压在地上,尚在挣扎,却见带兵的亭长已抽出长剑,架在阮棠的脖子上。

  “你们不想她死,是吧?”亭长阴狠地问道,又看向阮棠,“你也不想他们死。”

  自己脖子上的剑,阮棠无所谓,只是担心连累了这些好不容易才找到出路的山贼们。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官府派的人也敢卖。”

  阮棠没有直接妥协,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实则试探:

  “只是可惜了你们的算盘。我尚未分化,还不知是乾是坤,你们买来有何用?”

  县令听出她的意思,捋着山羊胡子笑道:

  “这个就不劳阮……哦不,姑娘您费心了。”

  说罢,命人看好这群山贼,笑容瞬间收敛,吩咐手下:

  “把她关起来!”

  阮棠哪里抵挡得过这群如狼似虎的差役,被连拖带扯地拽进村头古庙的空屋子里。

  这是一座十分苍老的庙宇,供奉着一尊巨大的观音。村民们日日来进香,保佑家里子嗣繁多、人丁兴旺。每次有新媳妇嫁进来,村民都要剪下一缕新媳妇的头发来还愿。

  今时今日,女人的头发已经挂满了三面墙,像是从怨气中生长出来的藤蔓,缠绕在阴冷的青砖上。

  等阮棠狼狈地从角落里爬坐起来,长发已经散乱开来,连衣裳都被扯乱了。

  她手忙脚乱地捂着衣带,这才发觉手臂和身上满是淤青,一动就疼。

  混乱的视线中,她看见县令端了一碗汤药,在她面前坐下来。为防止她转过脸去,伸手死死扣住了她的咽喉。

  “喝了这东西,‘阮棠’的一切就不属于你了,小姑娘。”

  阮棠艰难地呼吸着,耳畔又响起他的声音:

  “怪只怪你非要出来抛头露面,本官只是帮你重新做个好女人罢了。”

  话音未落,冰凉的碗沿抵在了阮棠的唇上。

  不要、不要……阮棠几近疯狂地抗拒着,紧闭双唇,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站在一边的亭长捏住她的鼻尖,濒死的窒息感逐渐淹没了阮棠。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刹那,还是没能扛得过生命的本能。

  为了呼吸,她张开了嘴巴。

  就在同一瞬间,一整碗苦涩的汤药对着她的唇倾泻而下。

  明明只是一碗药,但因为灌得太猛,阮棠被呛得仿佛在洪水中挣扎。似乎过了好久,县令才放开了她。

  阮棠一下子跌在地上猛咳,然后就发觉了体内的奇异变化:

  左肩后侧红热发胀,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随后,整个身子都仿佛浸淫在热海之中。

  她努力地喘息,希望以此散去一部分热量,然而体内的火仍在肆意攒动,从内部烧灼着她的皮肉,又胀又痒。

  尤其是脸颊上那块生来的红痕。平时从来没什么感觉,此刻这里却格外痛痒。

  “救命……谁来、谁来救救我……”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

  县令和亭长在一边冷眼观察。

  这药是催人分化的药。若是阮棠分化为坤泽,直接把她送给那群老光棍就好;若是分化成乾元……

  那就去充当官奴好了。正好朝中有大人要私开金矿,需要很多奴隶。

  县令算了算,反正这笔生意不亏。

  阮棠苦热难耐,甚至用头去撞墙,哪怕自己脑浆迸裂血溅当场,也比如今的境况好些。

  “别叫她死了!”

  县令厉声道。

  亭长赶紧上去想要抓住她,阮棠却因此摸到他腰间佩的短刀,竟一把抽了出来,往自己身上刺去。

  县令怒骂道:

  “真是个难缠的畜生!竟然敢……”

  “竟然敢怎样啊?”

  一道冷冽的女声蓦然响起。

  是谁?县令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目光中的寒芒钉在他身上。

  县令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随即暴怒:

  “你是何人?来人,把她拿下!”

  “来人?你在叫谁?”柳明玉双手拢在雪白的兔毛手抄里,睥睨一笑,“是说他么?”

  话落,白骨从他身后扔过一样东西。

  县令本能地接住了,然后才发现:

  是亭长的人头。

  他整个人瞬间坠入冰窟,知道眼前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只是他不懂,今日的事怎会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人?

  恐惧到了极点,就演化成了愤怒。他无能地发起疯火来:

  “他依法维护治安,你凭什么杀他!”

  柳明玉笑眯眯地解释道:

  “孤不必向你们解释,你们只需要等待孤的审判就好。”

  “孤”?县令愣住了,之后疯了似的又喊又笑:

  “你是摄政王?笑话,你怎么可能……你的官凭呢?本官要判你假冒官员之罪……”

  柳明玉给白骨一个眼神,白骨会意,上前抓住县令,像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祠堂里安静了,只余阮棠的呻|吟声。

  柳明玉靠近在角落里发疯的小黑狗,跪坐下来,吻了吻阮棠的唇。

  “小狗乖,把刀给主人。”

  她将唇吻贴在阮棠的肌肤上说道。

  阮棠的意识还是混沌的,她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否则怎会看见柳明玉这只恶鬼。

  但她还是抛下了刀。

  体内撩动的□□烧得她五内俱焚。阮棠像一头疯狂的困兽,四处寻找着挣脱锁链的着力点。

  当柳明玉发丝间的清幽拂过鼻尖,阮棠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了。

  无数碎裂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阮棠将供桌上的一切都砸在地上,忽然转身抱住柳明玉的腰肢。

  两个人身影疏忽间纠缠起来。等柳明玉再反应过来——

  她竟被阮棠压在了供桌上,仿佛她就是今日的贡品。

  法相庄严的神像低垂着眼眸,看着供桌之上,这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

  肃穆的空气里,只有阮棠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分化。

  莽撞的腺体茁壮而出,沿着阮棠的每一寸肌肤,绽放出花海。柳明玉的信香,就是花海中最摄人心魄的那缕香。

  柳明玉既然目睹了她分化的全过程,自然也要承担她分化的后果。

  “阮棠,你放肆,”柳明玉虽被压住,说话却没有失了威严,“这是僭越,孤可以治你的罪。”

  小狗咬主人了,难道不是僭越?

  然而她越是这样故作高贵,就越是激起阮棠心头喷涌的欲望。

  想把这女人制服、揉碎,看她向自己可怜地求饶,像一只掉入水中求人搭救的猫咪。

  喘|息间,阮棠听见祠堂外传来女孩子的哭声。

  见小黑狗的耳朵动了动,柳明玉便笑着解释道:

  “孤从行宫带来了御林军,命他们彻查村里的买卖情况,有关人等一律烧死。”

  阮棠微怔:

  “……那些被买来的女孩子也要被烧死吗?”

  柳明玉知道自己拿回了主动权,又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难道她们不是有关人等?”

  “你!”阮棠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你这个禽兽!畜生!你……”

  柳明玉一抬身子,吻住了她的唇,将后面的辱骂咽了下去,随后才款款笑道:

  “要不……你求孤一下?”

  阮棠的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把眼前人撕成碎片。不料片刻之后,她竟从恨意中挤出一点笑容:

  “好,我、我求你。”

  柳明玉动了动被她压住的腰肢,暗示道:

  “小黑狗打算怎么求?”

  下一刻,却发生了连摄政王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柳明玉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敢这样对待她。

  阮棠仗着乾元的身体优势,一手按住她的后颈,像制服住一只猫儿似的。

  “就这么求。”

  阮棠微喘着气,像刚长出獠牙的狼崽子,捕猎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却显示出极佳的天赋。

  柳明玉感受着手腕佛珠的冰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许威严:

  “你敢!孤要杀了你,把你的人头挂到城楼上!孤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逐渐说不出话了。

  ……

  祠堂外已是一片人间炼狱。御林军将村里所有人集中起来,将每个人身上都泼满桐油,准备用来烧人的柴禾堆了老高,瘆人的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叫骂把天空都划得鲜血淋漓。

  被买来的女孩子单列一队。柳明玉和阮棠出来的时候,御林军正要往她们头上倒油。

  “好了。”

  柳明玉漠然说道。

  御林军立刻停下动作,村民们也瞬间安静地望向她,希冀她能下令赦免他们。

  她倚着阮棠的手站着,因为有风,又拢了拢衣领。

  白骨和御林军都看见了,摄政王身上虽还是那套衣服,却褶皱了不少,有些地方也没有穿好,长发更是绾得非常随意。

  柳明玉没理会人们的目光,向女孩子们那一队温柔道:

  “带孩子们去洗澡,收拾收拾,吃点好饭,等孤完事再作计较。”

  又暗中拧了一下阮棠的胳膊,低声埋怨道:

  “你方才都把孤弄疼了。”

  小狗弄疼了孤,孤还履行了对小狗的承诺,孤可真是一诺千金的摄政王啊。柳明玉对自己说,手中习惯性地捻了捻佛珠。

  她本来也没想烧死这些女孩,不过是想趁机逗逗小狗,没想到竟发生这么一出。

  阮棠此时信香劲头过了,脑袋晕晕乎乎,心中纷乱如麻,哪里还敢说什么话。

  随后,柳明玉又问看管村民的军头:

  “村中有多少人?”

  军头禀报道:

  “回摄政王,算上县衙里来的那几个官吏,共有三百四十七人。”

  柳明玉的手藏在袖中,暗中捏了捏阮棠的肚子,正碰到方才被那些差役弄伤的地方。

  “那就,全都烧死吧。”

  柳明玉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