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影影若隐若现的敌意,老者审视的目光落在影影身上。

  影影看出他不认识她,更不是为她而来。

  能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又能有什么人?

  老者的眉头突然展开,眼中似幽黑之中忽然跳出一抹光亮,“你就是秦榆带回来的……丫头?”

  影影迟疑道:“是。”

  老者又从上到下打量一轮,看得影影不太适应。他的眼神并不轻浮,而是欣赏与喜爱,她极少接受到这种目光。

  莲台上的能人异士见过一切光怪陆离,也见过天骄奇才,她在他们眼中的确算不上厉害。

  眼前的人看着身份不简单,怎会对她露出这副神情?

  老者露出和蔼的笑,他身上扎人的棱角隐藏在笑面之下,变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我是秦榆的父亲,秦缈。”

  简单的自我介绍落下,仿佛雷霆闪电在耳畔炸开。

  影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错愕,脑海中老狐狸的模样在他笑颜展开时被击溃,意外的和秦榆所描述的小老头贴合上几分。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虚假的面具,可他所展现的表情似乎全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与欣赏。

  她有些胆怯,秦榆说过她老爹不会回来,而眼前这人又自称秦榆的父亲。

  “你如何证明?”

  秦缈对她的警惕并不意外,毕竟一时的亲和并不足以让人尽数信任,他看过影影的装束,即使穿着远忧原笼统复杂的衣服,她穿起来也比一般人便于行动得多。

  他摸了摸下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和秦榆的关系,现在想起来他才发现,他和秦榆之间没有共有的东西。

  但在药庐,他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拿出了房间钥匙,在影影面前晃,指向他的小阁楼,“那就是我的房子。”

  影影还没来得及反应,秦缈先看到了自己破了块大洞的宝库,手僵住了。

  “这这这!”

  他想不到秦榆所说的急是真急,还以为是为了骗他回来才写的那封挑衅信。

  秦缈失魂落魄地向宝库走去,一觉睡醒便倾家荡产的痛苦萦绕心头,紧迫得他快要窒息。

  看来是真的了,谁会知道一个小土堆里会是神医的宝库呢。

  “剩下的东西已经放进另一个仓库了。”

  秦缈快要落地的双膝长回骨头似的立了起来。

  两人闻声向着林子的方向看去,秦榆站在进入林子的小道上,手上戴着厚重的手套,手上拎着一个小背篓。

  影影的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流转,并没有等到意想之中的吵架,她还等着赎罪呢,毕竟那药用在了她的身上。

  秦榆把背篓交给秦缈,“你最喜欢的蛇。”

  秦缈接过,这两人不需要叙旧,秦榆转头便问影影今天过得怎么样。

  影影今日过的算是惬意,本以为一顿饭能撑到秦榆回来,却不想遇到了那几个药农,费了她好大体力,没一会儿就饿了。

  秦榆询问影影今天想吃什么,完全把刚回来的爹抛在脑后,秦缈也不见生气,随和得很。

  秦榆说,他最喜欢用那蛇泡酒,一只能让他抓半个月,现在直接送他,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一只蛇并不能抵消那些消耗去的珍贵药材,只是,这是女儿的薄面,是恩赐,他不好不收。在从前,他常因为其他弟子而忽视了自己的女儿,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并不怎么要好,直到现在秦榆都不怎么和他亲。他也只是嘴硬了点,还是希望能和秦榆好好的维系父女情。

  秦缈还是有些气没消,他瘪瘪嘴,每次秦榆犯错大事,总是一副“你敢生气,我就不和你玩”的小孩模样威胁他。

  一口闷气泄了出去,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眼前手挽着手进厨房的两人,眼前不禁浮现一丝艳羡。

  影影坐上位置,秦缈就开始和她搭话,就是一些寻常的话题“你是谁家的姑娘?”“今年芳龄?”“哪里人?”“所学的功夫……恩师是……”

  影影能答则答,也不会反过来向他抛出话题。

  秦缈不知疲倦越说越来劲,想了解影影更多。

  秦榆生怕她老爹把人吓到,几碟菜放下,说了句“食不言”。

  秦缈挑挑眉,秦榆吃饭时比谁话都多,甚至能跟他打起来,此时装什么斯文……他看到了被他问得额间冒汗的影影。

  暗暗闭上了嘴。

  晚餐便在安静中进行,在静默中收尾。

  而后秦榆去到了秦缈的小阁楼中。

  秦缈白了她一眼,作生气的模样不去看秦榆。

  秦缈肯接受她的礼物,也愿意一起吃饭,算是给她脸了,气可是还没消呢。

  “老爹~”

  秦榆一声给秦缈叫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强撑着毫不怯场,秦榆的撒娇攻势接连打下,他坚硬的外壳瞬间被瓦解,把她推开。

  “行了行了。”

  气算是被恶心没了,两人也算是和好了。

  秦缈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姑娘撒娇那么可爱,自家的姑娘撒娇如此让人恶心。

  秦榆更是不知道,秦缈明明对她的撒娇厌恶至极,却非要她撒娇示弱。

  两人心中暗自腹诽,表面上和和气气。

  许是秦缈看过秦榆最野蛮最真实的模样,面对起她的撒娇反而觉得虚假,感到不自在。

  秦榆想着,要不要戳穿秦缈,不要妄想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