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把木笠扛了回去。

  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恶化了。

  都是下雪的天气了,还把影影热出一身汗。

  她擦了擦身上的汗,把散到身前的头发往身后一甩,走进屋里,对床边的影木问道:“他没死吧?”

  “没死,就是受了点伤。”

  “嗯?”

  影木看着她说“头破了”,说得好像是她干的似的。

  确实跟她脱不了关系。

  影影把人扛了回来,进门就感受到了解脱,随即把人甩到地上,奔进门喊了“救命”就撒手不管了。

  “我们现在关系不好,我能带他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理直气壮的公报私仇,木笠该庆幸他是邢明玉的师父,不然他真的会死。

  “影影啊,有时候不要分的那么清啊。”影木收起伤药。

  影影坐在桌前撑着脑袋看着他,不能杀木笠但报了个小仇,心情挺不错。

  影木也放松地轻笑了声,这两天真是把他吓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的缘故,发生一点什么就能让他心慌不已。

  夜深,邢明玉从医师那回来,面上带着隐隐的忧虑。

  为了城主府的宴席,邢明玉必须尽快恢复,但这样早起晚睡的,也不知是否能在宴席前养好。

  “影木,月韵还好吗?”

  邢明玉几乎每一次回来就要问一次黎月韵的情况。

  “昨日娇娇姐送来回信,黎姑娘在山谷一切安好。”影木从木匣中拿出信交到邢明玉手中,“只是山谷的日子太过平静,她说她想您了,您也有许多天没回去了。”

  闻言,邢明玉缓缓伸出的手突然快了一些,似是把信抢了过去,打开时还有一瞬的忙乱。

  邢明玉三天两头便要回一次山谷,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十天没回去了。

  在她要回去的前一天运气不好的遇到了木笠,被打得几天下不来床。快养好伤回去,结果在前一天出门追踪线索,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打伤了。那处伤叠在了旧伤上,伤上加伤,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现在还要准备参加城主府的宴席,回山谷的日子一推再推……她对黎月韵又何尝不想念呢?

  她将每一字每一句都看得仔细,看完后面上忧虑仍未散去,却是扬起一抹笑意。

  影影吃着豆子,看邢明玉又忧又乐。爱一个人真难,开心也不是,不开心也不是,她可不想这样。

  听说邢明玉到现在还没把黎月韵追到手,明明已经带回家了,真不知道她还在犹豫什么。

  床上的木笠有了动静,众人看了过去。他就像是溺水快要窒息的人,迫切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从床上竖了起来。

  他捂着欲蹦出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

  影木问:“做噩梦了?”

  木笠沉默片刻,“忘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吊儿郎当的矬子从外面回来,被里面的气氛唬住,“怎么了这是?那么严肃吗?”

  “进来把门关上。”邢明玉道。

  全都到齐了,所有人围着火盆坐下,除了体虚的木笠。

  大伙先问木笠发生了什么。

  影影自是不知道的,一个转头他就说要回去,再一个转头人就晕了。

  “那个城主,我好像见过。”

  此前他从未来过青山城,也不可能见过城主。初见鹿凌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惧让他看一眼就怕成这样,还晕了过去。

  “离开的五年,我回到了我失忆的那个镇子,想起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方才去到城主府,那里面的人给我的感觉与那个镇子十分相似,特别是那位城主,和镇长几乎一模一样。他身上的气息像个死人。”

  “死人?”

  矬子与影影一同出声。

  木笠和影影一起出去以后,矬子也跟着出去了,他们三人都见到了鹿凌和鹿凌波。

  影影确定地说:“我看到的他明显就是个活人。”

  矬子附和道:“你见过那个死人会喘气还有温度的?”

  “你是在多少年前遇见镇长的?”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是邢明玉。

  “十三年前。”

  影木犹豫地开口:“十三年前?十三年前他便是青山城的城主了,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影影想了想:“如果鹿凌是镇长那当时鹿凌波几岁?”

  “十二。”矬子脱口而出,转而对着木笠,“你畜牲啊你!”

  两人关系不好但常待在一起,一些事相互知道也正常。

  木笠转头委屈地看着邢明玉,手指着那坐成一排不干正事的两人,“能把他们丢出去吗?”

  邢明玉果断:“不能。”

  一个是有莲台阁主闺女之称的影影,已坐实。一个还没汇报情况,也不能丢。

  城主府与那镇子不知是否有关联,若他们是与木笠一样的长生者,那莲台的失利就情有可原了,此次宴席也凶多吉少了。

  木笠看出邢明玉的顾虑,他道:“那个镇子现已落败,我的师父除我之外再没有别的徒弟。”

  邢明玉点了点头,看向了矬子。

  矬子把翘起的腿放下,清清嗓。

  “他们二人走后我继续留下,鹿凌没在鹿凌波房中待多久,我贴墙听了,他们也就聊了些日常闲事。不过……”

  “贴墙听?”

  这次到影影和木笠齐声开口。

  矬子看着二人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道:“怎么了?”

  影影:“城主府的高手居然没把你抓起来?”

  “哪有高手?我就在你们附近,什么也没有啊。”

  以矬子的本事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在看他。

  影影看了一眼木笠,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隐隐感觉极大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木笠道:“没事,你继续吧。”

  “鹿凌走后,我在发现鹿凌波房中还有个姑娘。”

  木笠和影影都知道那是鹿凌波的侍女,月月。

  矬子摇摇手指,“鹿凌波就是假扮的,她和月月是一伙的,鹿凌在时与鹿凌不在时,鹿凌波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这有什么稀奇的?影水对我,对影影,对主子时的性格都不一样。”

  矬子一时说不出女人善变的规律,“反正,鹿凌波是假扮的就对了。”

  矬子自祤风流,女人是实在没接触过几个,接触时间最长的还是邢明玉这个木头,影影这个小屁孩。

  其它的听听就算了,假扮的这一点倒是可以确定。

  大伙散去。

  邢明玉要早睡养身子,木笠要早睡养脑袋,影影要早睡长高,只有矬子和影木睡不着,一个真失眠一个相思病,终不是同路人。

  天色亮起,王姐姐放下铺子从莲台赶到了青山城。他们需要她的能力,为这次的行动增加安全性。

  到了夜晚,一众下属便拥着王姐姐在城主府逛了一遭,也没遇到木笠和影影说的高手。

  地形图出来了。

  明晚便是宴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