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榆见莫喻辰没死成,他们的游戏继续进行。

  第一次见到光明正大杀人。

  按理说,在庇护所中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但他们二人相互签了生死状,死伤不由庇护所负责。

  莫喻辰又输了,秦榆亲自挑选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她坐了回去,手中掐着药丸对莫喻辰挑眉,“敢不敢?”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当即应下。

  秦榆坏笑,将药丸弹到莫喻辰手中,支着脑袋等他吃下,眸中闪烁自信的光芒,好似势在必得。

  影影心中猛然一触动。

  她和秦榆不是第一次见面,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见过秦榆。

  当初她第一次出莲台,跟着紫怜去到了黎国边境的小城中。当时在跟踪一辆马车时发现有一女子悄无声息的上了车,那女子便是以这个姿势把她的小虫子弹飞了。

  她们还是找到了目标,任务没有被破坏。

  影影仔细回想那张脸,她记人怕是不行,记仇倒是清晰。

  秦榆确实是当初那个人,这么说来,她和黎月允认识……

  昨夜她还闯入黎月韵的房中,被邢明玉打跑了,还被邢明玉毁了一张脸,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造次了。

  “主子在哪?”

  “主子最近都在忙活黎姑娘的事,总是早出晚归的。”

  楼下的莫喻辰捂着肚子跑掉了,秦榆得意地拍拍手,拿起桌上的药便窜到了戏台边,防止莫喻辰找到她。

  两人分不出胜负,秦榆干脆直接将人赶跑了。

  影影盯着秦榆眸中带着警惕,她缓缓坐下,脑海中出现昏暗而明亮的小屋。

  房中只有黎月韵一人,她手中捧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块,是以拇指大小的木块拼出来的,拆不开,可以转动。

  那是邢明玉留给她解闷的东西。

  黎月韵把木块放在耳边摇晃,里面像是有一颗轻巧的小石头,她转动木块,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几分钟看下来,影影都觉得烦躁,想一刀劈开,黎月韵却是平静如水,如风拂过的柳絮,从头至底,未有一丝结节。

  她对邢明玉很信任,邢明玉说让她等她就这么等着,邢明玉不说,她也不问为什么。

  如此信任,这个压寨夫人很好!

  反之,她看着秦榆。她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钓鱼区,跟她的人一样,滑溜得像条泥鳅,到处跑。

  影影的虫子靠近不了秦榆,无法做到近距离监视,她对影影的虫子似乎有特殊的感应,稍不注意控制距离便会被她抓到。

  谁会有事没事就逮虫子?

  奇怪的女人。

  在等到邢明玉回来后,影影便去禀报了这件事。

  邢明玉的反应很平淡,她向来反应都是这么平淡。

  斟酌良久她才开口,她居然说秦榆没问题,只是对黎月韵比较感兴趣而已。

  影影好似听见醋坛子打翻了的声音,刚想说秦榆对姑娘不感兴趣,便想起来矬子说过,情人间总要加点醋才有意思。就像影水跟谁说话影木都不高兴,当她转过头来对他说,他便能在一瞬间喜笑颜开。

  转而问起邢明玉在做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她只道,不需要。

  这些天她常进黎皇宫,也见过了那对母女,她们对黎月韵的事半分也不知晓。

  可以说黎国君将那对母女保护得很好,所有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自她们从边城回来开始,黎国君便下令所有人不许提黎月韵的事,也不许提那个名字。

  也因此,邢明玉不会对她们下手。

  后来的几日,秦榆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以她的性子肯定是待不住的,才出来就被莫喻辰逮住了。

  她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躲避莫喻辰这个狗皮膏药,坐下和他平静的聊聊天,说说笑笑。

  这两人也不是不能和平相处啊。

  黎皇宫中的事告一段落,焱国太子焱君泽在与黎月韵新婚后弑父成了焱国的国君,以与黎国国君见见盟国的新面目,促进两国交流为借口来到黎国。

  焱君泽是邢明玉故意引来的,她的目的是把曾经因误会而错乱的线路接回正轨。让焱君泽见到他真正痛恨的人,从而还黎月韵平安自由。

  目的达成后,邢明玉回莲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所有未能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莲台更进了一步。

  这一天,影影坐在二楼莲庭中,支着脑袋看楼下,楼下的秦榆和莫喻辰靠得近极了,她手中拿着一棵枯萎的树枝对莫喻辰说着什么。

  影影突然坐直愣起来。

  恍然发觉,自己好像记住了一个人,她从前都是看个乐子,从来不会记住与她无关的人和事。

  秦榆在庇护所的这个月,从只是名字到性格到整个人,逐渐走进她的生活中。

  庇护所中的人终是会离开的,她对秦榆没什么感情,少了她只是少了个可以看的乐子。

  谁会对一个调戏小孩的人有感情呢?

  反正她不会。

  现在她记住秦榆也只是防着她欺负压寨夫人。

  影影是这么想的,目光继续留在秦榆那一桌上。

  不多时,他们那一桌来了一位老者,和莫喻辰很熟的样子,秦榆待他也客气,两人在桌上也没有再打闹。

  影影看得专注,就连邢明玉带着黎月韵进到茶楼厅中她都没发现,还是小虫虫传来信号影影才知道。

  茶楼厅今天的人不太多,十日连庆被邢明玉挟持黎大将军的土匪行为闹得人心惶惶,而中断了。

  人是到现在还没抓到,连庆自然不会再开启了。

  许多人见此状,三三两两的便离开了黎国,庇护所自然也空了许多。

  影影的目光不再在秦榆身上,主子更重要些。

  邢明玉眼下有些乌青,显得五官更为深邃,更添一丝异域的美,总的来看还是英气十足。

  邢明玉这些天都是和黎月韵住一起,还是在同一张床上,怎么说都应该睡得更香甜才是,怎么蹦出两个大黑眼圈来了。

  黎月韵倒是比来的时候胖了些,和健康的胖不太一样,整个人看起来肿了一圈,眉间似凝聚着一团阴郁,看样子也是睡得不太好,更多是因为苦恼。

  影影自是关心二人的,当初问主子要不要两个房间的时候,主子没拒绝也没同意,她拿不定主意便一直这样了。

  身边的矬子也坐了下来,“你家主子真是宁可受罪也要跟人家睡同一张床。”

  “跟嫂子睡觉怎么会是受罪呢?”

  “你是小孩你不懂。”

  矬子说得理所当然。

  影影很不爽,不就是年纪比她大了些,一个个都说她是小孩,哪哪都不懂。

  “不愧是一对兄妹,都一个德行。”

  邢明玉那是碰也不敢,分开也不舍得,连表白心意都是撬都撬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