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辞这几日浑浑噩噩,高烧不退,如今醒来也颇有些提不上力。他凑近陆成递到嘴边的葫芦,刚要沾水却忽然一顿。

  陆成连忙低声解释道:“这是干净的,王爷前日醒来是说水里有问题,之后我们就都把水源给换了。这地方找的运气后,山里头有一处活水泉眼,里头还有些鱼活着,这水是等早上毒雾还没起的时候从山壁上取下来蒸过的。”

  御君辞这才放心。冰凉的水刺激了喉道,似乎也让原本昏沉的大脑清醒过来。

  御君辞听过陆成一一禀报了现下的情况,对局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情势如今的确算不上好,可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包括这剩下围在他身边的黑衣使,个个都是好手,到现下一个个眸子还湛然有神。

  当然,若要陆成来说,他们黑衣使之所以还能保持这样的精气神,无非是因为老板醒过来了,且知道林少爷过来了。就算是千难万难,老板也绝不会放心撒手丢下林少爷一人在世上,而只要有老板在,他们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听来就是个一环扣一环的死结,可黑衣使们却从未如此庆幸过这个死结的存在。这几日队伍中擅长医术的黑衣使那些话他们都听在耳中,若是没了那重牵挂,若是没有那般顽强的意志力,老板如何能数次从鬼门关前擦身而过,还在这般缺医少药情况下成功清醒来。

  只是醒来并未以为着就是脱离险境,正当御君辞默默听着各个黑衣使的汇报,盘算着该如何化解眼前困境之时,看守外头的一名黑衣使忽然冲了进来:

  “外头的追兵摸索到这附近了,按照他们的速度,最快约莫两盏茶时间便能发现此地。”

  “这群该死的刺客,真是阴魂不散!”

  “……不然就去和那些东西拼了,誓死也要送老板送出去!”

  这一个消息顿时引得空气中都充斥起一丝不安的气氛。御君辞眉头一跳,一抬手,众人连忙安静夏利,生怕打扰了老板爷的思考,误了大事。

  御君辞这时也顾不上有没有洁癖了,他伸手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在场者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即使是眼下山洞中光线幽暗,也不妨碍他们辨识出这是什么字:

  “几方。”

  “两方,应该就是子元方才提过的那两拨人。”

  ***

  林湛阳的动作很突然,却难为这些黑衣使居然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一句话不说就帮他动了手。宋侍郎紧张归紧张,不过确实是对林湛阳服气,有这样的魄力,别的不管,至少这回他这么干真的厉害。

  宋侍郎连忙将他知道的直接倒给林湛阳知晓,不管他肯定还是怀疑,只要他想到的、有些怀疑的都说了个遍,这些都说完了,这才巴巴地等着林侍郎的反应。

  “这地方已经不能待了,命令大军先行换一个有干净水源的地方驻扎,你们几人,如今南安郡王行动不便,你们去他营帐中帮忙收拾东西。还有,南安郡王不小心有些腹痛,你去请几位军医前来整治。”

  宋侍郎却没想到,林湛阳首先选择入手的地方却是这样。

  “林侍郎莫非是觉得……”

  “天灾,人祸,两个总得解决一个。”林湛阳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暗哑,像是努力在压抑着什么造成的变音,“这如今有这么多人身体不适,这地界的确是古怪……说不得有个什么不对,咱们金尊玉贵的南安王就要不行了,是吗?”

  “……”

  “呜呜呜!”本就被制的南安王眼睁睁看着他派了人以自己的名义出去发号施令,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越发激动地挣扎起来。

  结果就是迎头就挨了林湛阳一拳。

  “我没学过刑讯,郡王阁下,”林湛阳很是认真地告诉他,“所以我若是一个力道掌控不好,当真伤了郡王哪里,那可不能负责的。”

  “毕竟现在人少,也只能将就着用,对不对?”

  “……”对不对你的头!

  南安郡王下意识收腹,还往后缩了缩身子。企图将自己过于显眼的大肚子给隐身似的。

  ***

  军医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甚至比分明“收拾东西”的黑衣使回来得还要快。林湛阳在小地图上看见有个不寻常的红点靠近营帐之时便微微迷了眼,忽然起身走到南安王身后去松开了他的绳索。

  还不等南安王逃跑求援,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自己后心贴上了一个尖锐之物。

  “……”

  南安王都不需要回头,冷汗就哗啦啦地留下来了。

  看他不在做些遥不可及的美梦,林湛阳这才将他喉中塞着的布块取了下来。

  南安王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却忽然看见正面自己的宋侍郎像是目睹了什么极为神异的景象一般,双目圆睁得仿佛要瞪出来。

  而就在这时,那军医进来了,一进门就被帐中两人奇怪的相对姿势给唬得直觉有些古怪:

  “这……郡王是觉得哪里不适?”怎么直挺挺地僵立在这里?

  这姿势,只让人想到有人正钳制威胁着他。

  可营帐就那么点地,军医一看地上的影子都能确定,帐中就他们三个人。

  忽然,军医似有所觉地抬起手,然而空气中却陡然凭空显出一只手!

  这只手迅速出招格挡开军医要投掷向南安王的吹箭,转瞬之间,军医已经被人卸了下巴,打昏了瘫倒在地。

  这是空气中的手才揭开了一层无形的东西,林湛阳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手上已然挂着件他方才穿戴的隐身斗篷。

  林湛阳确认了一边军医已经失去战斗力,这才转过头,对南安王一挑眉:

  “看见没,他刚刚要杀你灭口。”

  南安王:“……”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都没等林湛阳再开口劝他,南安郡王特别配合地怂了,“这从头到尾不是我一个人能干的啊!林、林侍郎,小王也只不过是为奸人蒙蔽,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见识过这样神乎其技的“神鬼手段”,又发现“合作者”居然还想要杀了自己来个死无对证,南安郡王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挺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下来苦求合作了。

  就算南安郡王怎么看也不是个脑子清楚有作为有担当的贤王,可到底在朝中厮混了大半辈子,基本的套路他看也看会了。这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什么的,他自己也用得很顺手。如今从被蛊惑的迷梦中被迫清醒,眼下的情况让他已然深刻领悟到一件事:

  那幕后之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眼下,反而是只有跟着这邪气的林湛阳,才有可能保得一命。

  ——虽然怎么看,就算跟着林大佬保住了小命,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种逍遥日子去了。

  可到底还是活着啊。

  林湛阳满意地翘了翘唇角,他就喜欢这种不需要他多废话的明白人。于是他也不多废话,直起身,直接让许林进来,和南安王好好交流感情去了。

  至于地上的军医,林湛阳将人废了气海,用水泼醒之后往人手里塞了支笔。

  “给你个机会,赶紧把这流传在军营里的病到底怎么回事交代清楚。”

  “当然,你大可以乱写,这是你的自由。不过被我发现哪里不对,怎么对你也就是我的自由了。”

  那军医捂着腹部疼得半死不活,他挣扎地抬起眼,隔着满眼的汗水,恍惚间觉得自己面前这人,怎么像是身后多了根尾巴在威胁似地摇。

  ***

  当然,就算是林湛阳这么说了,可干他们这行的都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军医一开始也阴森森笑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立刻引爆下在军中饮水的毒,也算是及时止损。

  可没奈何林湛阳有个作弊器一样的智脑,时时刻刻笼罩着他。

  智脑上安装的健康组件是只能初步检测出军中大部分人身上有问题,问题出在腹部,是没办法找出该怎么解决……

  可这也就很够了。

  智脑是有好感度探测器,连那南安王在答应合作之后都麻溜地从红名变成了污点证人专用的黄名,偏这军医答应下来之后装得一副配合样,头上的人名还红得发黑。

  林湛阳懒得拆穿他,派了个黑衣使暗戳戳跟着他,就等着从他这儿摸出后头的大鱼。

  至于军中的流行病……

  “我不是早说了么,另寻个地方驻扎。”林湛阳对着宋侍郎摊手,“这地方空气里都是毒瘴,就算不吸进毒气这饮水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谁给你们这么大的心在这儿扎营。”

  “……”

  “更别提那军医就是对面的人,他下了药在水里,你们喝还不算还天天勤快地洒在帐子里‘消毒’。”

  “现在还没发病的都是一条好汉啊。”林湛阳最后总结道。

  ***

  讲道理,要不是想着后顾无忧,怕到时候自己进山找御大哥了、这后脚跟就有人派出追兵来使绊子,林湛阳才不会费这功夫去淌这趟浑水。

  眼下这样他感觉就已经差不离了。当然,就算这儿的动静瞒不了那幕后之人太久,可消息一来一回总需要时间,这点时间差加起来,足够他找到御大哥了。

  这么找处理完这一天都快过去了,林湛阳琢磨了一回,把剩下可信任的黑衣使分成两组。一半人到时候留在军中,好歹能看着宋侍郎南安郡王,有点什么事也能接应。剩下的一般人,就看着他不知从而掏了掏,

  掏出来一堆各式各样的手绢。

  “……”

  顶着黑衣使大哥们一言难尽的眼神,林湛阳眨眨眼:“把这个垫在里衣外头,要是遇到什么意外,说不准还能挡几下要害攻击。”

  ……一顺口这游戏术语都冒出来了。

  说出来的话也说不回去,林湛阳只能瘫着一张脸,佯装着理直气壮地和一群乌漆嘛黑对视。

  黑衣使大哥们都是讲道理的,听见林湛阳说这是垫在衣服里头的各个都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各领了两条色彩斑斓的手绢儿就点头致谢。

  这种“小玩意”的奇异之处,他们从前就从老板爷和头儿那儿略有耳闻了,这会儿倒也不很惊讶。

  这么一番准备就差不多了,林湛阳确认了遍队伍列表里御大哥的状况还算稳定,正想着要不要放出点□□扰乱视线呢,外头传来个大嗓门喊话。

  “□□的汉人们,你们的王爷来我们这里做客了,我们国主陈恳地邀请你们主事过去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庄严投诉网易的剧情设置,一点爆点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方思明对绿萝各种不同凡响,我心好苦啊

  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遇见也是我先,和你谈心也是我先……

  啊,什么叫“她是第一个见到我的时候没有嫌弃、惧怕和谄媚的人”啊!明明我也是哇(豹哭)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少林大帅比就不算数了吗!

  再日不到方方我要爬墙去女票蔡师兄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