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林如海真的很不愿意就这么接受残酷的现实,他更情愿从兵部校官的唱名时候开始,整件事就是一场梦。然而并不是。

  透过撩开的帘子林如海找到了自己那个不动声色搞了个大事的弟弟。

  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他费什么工夫去找人。武举会元的身份让林湛阳理所当然地被众人拱绕在中间,而他清瘦高挑的身段和年轻昳丽的相貌就更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几乎是一眼望过去,轻而易举就能看到他。

  所以林如海也确认无疑了,是的,还真是这小混蛋。

  小混蛋一身打扮瞧着倒算顺眼,和旁边门口出来的文弱书生一比截然不同,只是他一路出来,一路已经知晓他名姓的各路人马就涌上去道贺,他也一一笑着回礼,瞧着倒还挺开心。

  开心!开心个球球!

  或许视线真的有其力量,人群中的林湛阳似乎感觉到了有两双眼睛正在复杂地盯着自己,他转过头来,直直对上了林如海。林如海冷笑了一声。

  林湛阳不由打了个冷战。没想到林如海居然还特地跑过来了。这下可好,消息一点缓冲都没有,会不会太刺激了?

  那之前被他救下的关东大汉这两日跟他混熟了,如今已是称兄道弟起来。见此连忙关心道:“林兄弟莫不是着凉了?也是,这三月的日头虽旺,不过刚出了一身汗,不小心也容易受风。”

  林湛阳说:“没事没事,我家里人来了。”

  大汉眼睛一亮,说:“哎呀那正好,我正要好好拜谢林兄弟的救命之恩,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我请林兄弟一家去……”

  林湛阳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开玩笑,让林如海和他对上,再交流一下自己见义勇为的“光荣事迹”,他还有活路吗?

  林湛阳连忙表示自己很累了,而且三天没好好打理过自己得回家好好休整一下。大汗哦了一声,也对,林湛阳和他们这等粗人不一样,他们三天不洗澡只是正常操作;林兄弟就不同了,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从小估计也是金枝玉叶养大。虽不知道怎么会下场来这卖劳力的武举,不过瞧着他那清贵模样就与他们不同。

  从小并没有金枝玉叶的林湛阳目光往旁边一飘,看到贡院对面茶楼二楼一个熟悉的身影,上面御君辞冲他比了个安抚的手势,他徐徐吐出口气。对对对,他要稳住,稳住。

  没办法,稳住林如海这活儿别人都帮不了他。哦不,兴许林黛玉可以,可小侄女自己都在为着小叔叔瞒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事生闷气呢,这一关哪有这么好过。

  林湛阳心里哀叹一声,一一拜别了这三日来莫名混熟的几名同科,谢绝了源源不断涌上来道贺的人群,终于上了马车。

  这动静当然是瞒不了人的,林如海在车上刚想审审这小混蛋呢,就听见外头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唉唉,这不是林御史家的车驾?”

  林如海眼角一抽。

  大概是初时那消息来得太刺激了,紧跟着林湛阳和林家的牵连又光速被发现,这一波接着一波,反而没能把林大人给刺激出什么来,只是青筋跳得频繁了些。

  林湛阳都这么大人了,而且武力值怎么算都是全林府第一,林大人想想都觉得拿鸡毛掸子请家法都没意思。他决定要非暴力不合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大人认真阐述了他们姑苏林氏世代耕读传家,林家五代列侯清贵非常,从来没有弃文从武的。

  林湛阳委屈巴巴:“咱们林家从前不也没做到三公之一的么,兄长,凡事总有第一次啊。”

  林如海瞪他:“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我这是高升,能光宗耀祖的,你呢,一声不吭就扎进那群武夫堆里去,你心里就没点成算吗?”

  林湛阳说:“我有啊……”

  林如海说:“我知道你有,你就是心里太有成算了才搞出这幺蛾子,行啊林湛阳,你可厉害了,这事儿瞒得滴水不漏啊!”

  林如海想想这事儿不对呀,林湛阳什么水平他难道不清楚么,四舍五入就是个傻白甜,他哪有能耐做下这么多前期准备?那两个耆老谁给他找的?前头乡试的认证和武将的推荐又是谁给他跑的?关键是,连他这个朝廷命官在这之前都不是很清楚武举是什么门门道道,他怎么就刚刚好赶上了新皇登基,搞出来了武举新政?

  林如海在书房中来回踱着的步子猛然一顿,背上不知何时竟已然浮起一层冷汗。

  有些事就是禁不得细想,是啊,是啊,这么多的不同寻常,这么的巧合,这还能是巧合么?

  林如海厉声道:“你老实告诉我,这注意到底谁给你拿的。”

  林湛阳麻溜交代了:“是先生。”

  怕林如海不相信,林湛阳直接把事情整个倒出来,“先生一早知道我不是考科举入仕这块料,顶多能过乡试就顶天了,当初童生试考完,他便与我商量了这件事。”

  林如海下意识就想说不可能,林湛阳考童生试那会儿武举都没定下章程呢。这话到嘴边了却又被他噎住,这不可能的事,展秋回难道还干得少么?

  然而展秋回当时人已下野,却还能不动声色地预判出朝廷的趋势么?不,或者说,这到底是预判,还是操控?

  林如海算了算这里头牵涉的势力,如今不过只是隔山望雾,却已经让他心中暗惊。不由叹息起来,这么瞧着,让林湛阳从武竟似乎成了大势所趋。

  他甚至觉得,这会儿要是宫里来传旨,说皇上也在里头掺了一脚,他也一点不惊讶了。

  可林如海冷静下来之后,反而是贾敏这头闹腾了。

  这原本是不管贾敏事的,毕竟,贾敏对林湛阳关系实在算不上亲近,就算这么久以来已经看清楚这孩子不是什么狼子野心的白眼儿狼,她心里还是有个坎梗在那儿,总觉得林湛阳是抢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的位置,顶多做到视而不见。

  林湛阳跑去参加武举,还闯出了偌大名头,这在普通人家,甚至在一些不讲究的功勋世家如贾家,都能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值得摆上好几桌来庆祝庆祝,可偏偏发生在如今俨然是清流之首的林家,林湛阳便成了个十成十的反骨仔、异类。贾敏合该能笑得多吃半碗饭的。

  她也的确心情愉快了半天,等到第二天,她按计划出门与手帕交玩回来,心情就不美好了。

  林湛阳的事引起了别人家对林如海立场的疑虑,对林家家教的质疑。甚至之前她私下里正相看得差不多的一家好儿郎,在这件事出来之后,那家主母兼她的闺蜜就不尴不尬地表示他们家郎君还小,不急着相看人家。

  “什么年纪还小,分明就是瞧不上我的黛玉。前几日不知道是哪个满口什么家中小郎已到了思慕少艾的年纪,今日倒来指手画脚起来!”

  贾敏气得眼睛都红了,搂着林黛玉眼泪扑簌簌直落。

  林黛玉又是羞又是恼,她说什么都不合适,连忙使眼色让人去请父亲过来。

  林如海,知道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却是震惊:“黛玉还这么小,怎么忽然就要相看起人家来了?你这事儿怎么一点都没和我说?”

  贾敏被问得一时间忘记了还要哭,眼角悬着泪说:“我想着先相看商量着,都是些知根知底从小一同长大的姐妹家的,人才品貌也信得过,我看着成了再与你看看……”

  说到这里贾敏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现在就是这人才品貌信得过的人家负了她的信任,她脸上的潮红不知是哭得还是羞得,烧得热烫烫的。

  林如海险些要被气笑了,贾敏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那不就都是些四王八公那些人家出身的女子?她们长大后又嫁到哪处高门去了?他们之前商量过今上恐怕是要对那些勋爵下手,她竟还看不清楚!

  林如海一时被气恨了,冷笑了一声说:“如今看来这人才品貌是不成的了。”

  贾敏:“……”

  重入政治斗争中心快半载,林如海身上这官威倒是日重,冷笑起来,饶是贾敏也一时被惊到了。

  贾敏想了想,轻声细语的开口:“那既然发现了那人并非良配,便索性压下此事,权且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总归黛玉还小……”

  林如海闭了闭眼,略去心头的失望说:“黛玉的婚事,如此的确是得提上日程,开始相看起来了。”

  贾敏惊了下:“可是她不是还小……”这么说着,她还真升起不舍来。

  林如海说:“小点正好慢慢相看人家,不急于一时,若真有合适的,与人家商量一声先把婚约定下,过几年张开了再完婚也不迟。”

  林如海当然也不乐意这么急,可谁让贾敏已经透出这话头了。要只是她单方面打听人家儿郎的话倒也简单,可看她那位手帕交的意思,摆明人家都知道了,而且是拒绝,要是传出去,黛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能将错就错开始相看起来,将那家人家的拒绝处理成正常的两家人看不拢。林如海更三令五申地讲明了,要贾敏一定秉持高标准严要求,千万被放低姿态,他俩就这么个女儿,万万委屈不得。

  “若真是为了这桩耽搁了,大不了就此娇养在家,让湛阳养侄女,也是他命里该然!”

  况且林如海这会儿倒是琢磨过一丝别的意味来了,他说:“如此也是正好,常言道患难见真情,正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要在这一遭露出来了。”

  这话不只是说这户遇到事立马抽身拜拜的“未来亲家”,还有本来三天两头跑林府的贾家琏二奶奶,眼瞅着动静就消停下去了,也不带老太太的话了,甚至还有林如海在官场里头的动静。

  这事儿出来第二天,林如海上朝的时候就被人给“祝贺”了,都说林大人了不起了不起,家里的幼弟也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成了武举会元,眼看着林家就要文武兼修走上家族巅峰了真是不得了。

  文与武,这二者之间的楚河汉界,眼看着就被林湛阳这一咣当给砸了。清流这边看林家的眼神就有点不对,武将这边也没咂摸过来味道,这林御史到底想怎么样?投诚还是咋的?

  林如海本来在头疼这个同僚关系该怎么搞,结果下了朝被新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叫住了,请去上书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接受了现实。

  看吧,他就说,这里头果然新皇也插了手。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还特意再三表达对湛阳的欣赏?想来想去,林如海只有一个解释:这就是要林家没法做人,就是要林家当孤臣啊!

  他苦笑着,想起来从前展秋回对自己的嘲笑,“你这么左右逢源,还当真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只以为是两人性格不同,现在才看出来了,展秋回看得比自己明白,皇帝就是不稀罕左右逢源的老好人,他就是要一个直臣孤臣,忠君之臣。

  林如海在这头思考人生,思考着思考着,也就没那么抗拒林湛阳自作主张搞出来个大事了。

  怪个傻子有什么意思呢,他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林如海看林湛阳的眼神,俨然已经带上了一点同情和感叹。

  被同情和感叹的林湛阳虽然稍微有点不适应,不过对这种他看不懂的眼神,他的接受能力可比对之前那种苦大仇深恨铁不成钢的好多了。

  盯着林大人变幻多端的眼神,林湛阳就这样度过了愉快的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文试那边的中试名单也放了出来,不过可能因为头一回和武试并排,群众凑热闹的激情刚刚在三月十五日那天释放过一回,对文试放榜唱名的时候都有点兴致缺缺。甚至榜下捉婿的次数都没前几届多。

  用那些专业捉婿一百年的豪绅的话来说:

  “家里小姐不小心看到了武试那些官人的相貌,对这些有点……下不去手。”

  当然,真正的饱读之士才不会这么肤浅,轻轻松松就被武夫鲜嫩健美的肉体给勾了魂。

  朝廷大员们主要还是更看重文举的。

  但这个态度显然让真正的大佬玄宇帝老大不开心,文举有什么意思,看来看去就那么些人发表些愚蠢到可爱、空洞空虚没有一点内涵的八论文,哪有武举那么刺激有活力?文举能见到小妖怪嘿嘿哈嘿吗?

  于是他就在文试放榜的两天后直接在朝上表达了要文武兼治,文武平等的决心。

  并发表了天历以武将立国,以文臣谋国,这一统一方针不会改变,文武兼采才是以人才会的中心,坚持可持续发展纲领的重要讲话。

  这通讲话非常感人,讲话的最终结果就是天子一意孤行地决定要同一天同时开始考文武举的殿试。保和殿里面考笔试,保和殿外面考武试,文生答题文官监考,武生打架武将和有兴趣的官员监(围)考(观),完美。

  以丞相大人为首的文臣:“呵呵。”

  谁不知道这样的下场就是历史重演,依照武举比斗直接出成绩的套路,到时候又是武举结果快于文举然后先声夺人……

  太阴险了!

  武将们难得嘚瑟了起来,对新皇纷纷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登基前不声不响的四王爷这么有想法,这么有眼光。文臣们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他们感觉自己一直以来优越的地位似乎有时候被蚍蜉撼动了,又觉得不能那么大不敬地把天子当做蚍蜉……纠结来去他们只能开始琢磨一些不那么尖锐的问题。

  比如说谁给皇帝出得馊主意,这么坑。

  想来想去他们就想到了……没错,林大人。

  别装了,就是你吧。

  大家都是文官集团里摸爬滚打的,谁不知道谁呢,这么坑这么毒,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些武夫能琢磨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个叛徒,看错你了,自己投靠武将那摞就开始搞事情是吧,想给你小弟打出名头用得着踩着广大文弱小书生上位嘛,不知道大家读书多年就是为了金榜题名万众瞩目的那种爽感吗,这手段太坑了!

  对对对,就是你,那天下朝你还和皇帝私会了,就是琢磨这个去了吧!哼!绝交吧!

  文臣们义愤填膺,林大人也很苦。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不知道怎么地自己就成了千夫所指,甚至连犯案时间作案动机都被说得煞有介事。

  他比窦娥还冤啊!

  然而对上金銮殿上笑得眉眼温和的玄宇帝,林如海只能噎了一下,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还能咋办,这锅是就指着他背了。

  林湛阳就是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过程当中去参加了玄宇一朝首届文武同办的科举的。

  临进宫前一晚御君辞又憋不住过来夜袭,没办法,他第二日又被某个坑爹小叔叔给差遣出京。

  御君辞写了好几张纸条:

  叮嘱林湛阳今晚不要太紧张,要早点睡;第二天在入场前一个半时辰起床梳洗,不要起太早到时候打瞌睡,也不要起太晚到时候衣冠不整;收拾得漂亮点,宫里面的人大多颜控;早饭不要吃太多免得到时候打起来不消化;早点出门走去皇宫,到时候可能会赶上早高峰轿子马车的堵上……

  要从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身上看出鸡婆的属性也是挺难的,但御君辞整个絮絮叨叨的过程却半点没让林湛阳不耐烦。他还挺开心,乖乖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御君辞身边,一张一张地读那堆小纸条。到后来反而是御君辞自己听着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多了这种诡异的属性。

  最后一张不是叮嘱了,就写了四个字,“祝君折桂。”

  林湛阳盯了那张纸条一会儿,认认真真把那四个字的横平竖直都记到心里去,然后将纸条原模原样按照折痕折好,取了一个绣工精致漂亮的小荷包塞了进去,又穿了根链子挂到自己脖子上。

  林湛阳对凝眸注视着自己的御君辞说:“这样御大哥就能看着我高中折桂了。”

  御君辞眼睛盯着那小荷包的位置,说是位置,是因为林湛阳将那个荷包挂坠给贴身收好了。

  天气渐暖,他晚上只穿着要就寝的寝衣。御君辞能看见那小荷包将衣服微微拱起一个形状的模样,脑子里便不由自主想到了小荷包的另一面,正贴着林湛阳肌理光滑的胸膛。

  他脸一红,连忙避开视线,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下一秒就看到林湛阳站起身,将桌上那一堆的小纸条按照顺序整齐码好——难为他还记得刚才御君辞拿给他时候的顺序,然后登登登从枕头下边床板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盒。

  里头已经放了不少的小纸条。

  御君辞早就从暗卫嘴里听说过这个盒子的存在。却还是头一回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他的脸越发红了,甚至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就看着林湛阳把自己唠叨的那些话也加了进去。

  林湛阳一抬头,还以为他想要说什么,连忙开口解释:“我知道你跟我说的有些东西不能留的,那些我都烧了放心。”

  御君辞眨了一下眼,视线往下看了眼那木盒,透出点疑问。

  林湛阳又道:“这个呀,御大哥的字好看,我想跟着摹摹看。”

  这个道理也讲得过去,毕竟林湛阳的字说起来还就是一开始照着御君辞练的。

  得了这么个理由,御君辞也说不上放心还是失落,他安抚了自己心里那点悸动,笑了笑表示没事,让林湛阳别多想,明天的武试一切都会顺利的。

  本来也没多想的林湛阳点点头,他对自己可有信心了。自己的水平摆在那里,怎么着也不可能被刷掉。至于合不合眼缘,玄宇帝人瞧着不错,系统那边查出来对自己也没恶意,就不存在故意卡他的问题了。

  本来林湛阳想着正常发挥就好,秉持他先生原先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总归武将想要出彩不是靠考场发挥,而是讲究正经军功。

  可这一个月来林如海压力这么大,他把他的不容易看在眼里;眼下御君辞表现得也是,紧张得让他想起星际那会儿参加全系联考时门外的候考家长……

  他就觉得这科举可能真的很重要,四舍五入是决定人生的。 那要不然就好好表现,也好让他们安心。

  御君辞回头想想就放了心,他理智上其实清楚阳阳完全没问题,可喜欢上一个人了就是控制不了,会为他担心为他彷徨……彷徨着彷徨着他就有点方。后来离开京城跑了几圈马他就清醒了。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林湛阳为了不让他们失望给自己上了什么保险,他特意拖出来了暖暖攻略,把那套凑齐的虎啸霜风套装效果给打开了。

  就在他打开的一瞬间,满京城的猫猫狗狗都怂了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