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限时标记【完结】>第90章 圈住他

  萧越:怎么着?背着我在你家那边又找了个男朋友?

  看着这一行字,秦段陷入了沉默,他回拨过去,等待半天,赶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对面终于接了。

  喂了声,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动静,啥也没有,只有呼吸声。

  “就一叔叔家的孩子,今天过来玩而已。”他耐心地解释。

  对面终于出声了:“叔叔家的孩子?小段哥哥小段哥哥,喊得真亲密,哪个哥哥啊?”

  “情哥哥呗。”萧越说。

  “瞎说,”秦段反驳,“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这么叫我。”

  顿了下:“哪有什么.....情哥哥?”

  爱情会让人产生激素,同时也会开发大脑的某些感觉,使人的占有本能提高,分辨微妙事物的差别的警惕性也提高,比如萧越在这种时候能够敏感地察觉出秦家弟弟妹妹叫段段哥哥和刚刚在通讯里听到的一口一个黏糊糊的小段哥哥的不同。

  阴阳怪气道:“哎哟,家里弟弟妹妹都这么叫~小段哥哥~”

  “噗——”秦段莫名想笑,笑声刚发出来就急忙收回去。

  对面警觉:“你是不是笑了?”

  秦段压平嘴角,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真没有。”

  然后又说:“你还不信我么?”

  “....”萧越当然信他,就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背地里再找别人,而且他们现在是热恋期,他不信秦段能分出精力去喜欢别人。

  但心里不太舒服:“喜欢听别人喊哥哥?”

  秦段叹了口气:“真没有,就是一刚满十八岁的小孩儿,心智都没成熟呢,你和他计较什么?”

  萧越哪里是和刚满十八岁的小孩计较,他是和秦段计较:“男朋友,喜欢被喊哥哥怎么不来找我?我能天天喊,不限时间不限地点,每天在你旁边哥哥哥哥咯咯地叫。”

  说到这,咯咯咯了几声,听起来很滑稽。

  “咯咯什么呢,”秦段笑了,“你学小鸡叫呢。”

  萧越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瘫在沙发上笑了好一会儿,手臂长长地伸出去,宽大的手掌里握着香水瓶,手指弯曲扣着瓶身,拇指抵着瓶身冰凉的尖角蹭动。

  “哥哥,”他喊了声,脑袋一歪,“我还能在床上叫呢,哥哥。”

  “.....”秦段耳朵一下红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简直是不知廉耻。

  骂了句脏话:“你有病啊。”

  “没病啊。”萧越语气轻飘飘的,那声啊带着点笑意,眼角眉梢挤满了得逞的顽皮恶劣。

  秦段服了他了:“烦人。”

  “你知道吗?”萧越沉吟一会儿,“你每回说‘烦人’、‘烦死了’、‘你好烦’都像是在和我撒娇。”

  秦段:“.....”啊啊啊啊!

  简直有病!有病!

  他又想说对面人烦了。

  情侣遇上这种事一般是有可能吵架的——指自己的伴侣被其他人暧昧地叫哥哥这件事——这种事情类似于一对情侣走在大街上,其中之一盯着一个路过的身材很好或者是长得漂亮的路人看了半天,虽然主动被动双方不同,但两件事本质都让人感到吃醋、生气。

  萧越说出情哥哥三个字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有点浓了,秦段后边解释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神奇的是,竟然没吵起来。

  许锐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感到震惊,不知道该说是萧越不在意还是说他有意识地规避了争吵。

  反正这事儿放在他和魏芸冬中间,魏芸冬指定冷暴力他一两个小时。

  挂了通讯,秦段抬手摸了摸脑袋,又摸摸耳朵,耳朵有点烫,都是被臊的。

  站在原地吹了会儿风,脸上的温度降下了点,后知后觉发现个事实:谈了恋爱,萧越还是爱逗他,也许调戏更准确?

  这么想着,视线瞥到不远处——秦母正站在那里,偏头和一个亲戚讲话。

  想了会儿,秦段走过去。

  高大的人影一晃就出现在了眼前,秦母诧异地抬头,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就你一个人?让你帮忙招待的人呢?”“他和其他弟弟去玩了。”秦段说。

  秦母哦了声,看他一眼,秦段也注视着她,黑亮的眼珠子平静地望着人的时候,被注视的人会感到眼前陡然铺开了一张颜色深沉的黑地毯。

  秦母扬了下眉。

  亲戚敏锐地察觉出母子俩有话要讲,打了声招呼,自觉走开。

  无关紧要的人走了,余留在原地的人却没说话,一个抱着手一个腰板挺拔地站着,两人往不远处冒出浓烟的烧烤架子看去,架子周围站了不少人,有人在当厨师尽心尽力地烤着,有人无所事事地陪厨师闲聊,还有小孩跑来跑去。

  “你怎么不去帮忙?”秦母望着热火朝天的烧烤架,仿佛能看到架子上正冒出滋滋的油水。

  “等会儿去,”他说,“妈,我有话和你讲。”

  秦母嗯了声:“讲什么?”

  “像今天这种事您以后别做了。”

  “什么事?”

  “您知道的。”

  秦母笑了声,否认:“我该知道什么,秦段。我让你好好招待人家,你以为呢?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秦段嘴巴绷成一条平直的线,显然不信她的否认,只是用黑色眼珠子望着她,眼角眉梢透出股倔劲。

  每回受委屈了都会露出这股倔劲,秦母端详了他一会儿,败下阵来,问了个很突然的问题:“你不喜欢他?”

  秦段听懂了,叹了口气,反问:“妈妈,我怎么会喜欢?”

  “他难道不比萧家那小子好?”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解。

  “那是您认为的,在我这里我认为萧越更好,他比所有人都好。”

  很朴实的一段话,却让秦母诧异地将视线集中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秦段没看她,看着远处浓烟滚滚的烧烤架,侧面看过去,他鼻梁高得很明显,鼻梁骨撑起皮肉,同时也形成一道流畅的轮廓。

  这道坚实的轮廓仿佛在加固他刚刚话里的认真。

  在他这里,萧越比所有人都好。

  很幼稚,这种绝对的维护让人感到幼稚,起码秦母这么觉得,但她同时又有点被这幼稚的话可爱到,语气缓和了:“段段。”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么,”头顶的天空高远,今天是晴天不是阴天,太阳正往一侧落下,她问,“知道为什么部队最重视作风问题吗?”

  没等对方回答,再次问:“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也重视作风问题吗?”

  “知道。”秦段点点头。

  联盟的掌权者是家族,而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这个位置由帝都几大家族相争,相当于轮治,今朝你强你上位,明日他强他上位。

  无论哪个家族主权,秦家身为几大家族之一,永远处于权力漩涡中心,那些明争暗斗、陷害倒戈永远在上演。

  出生他们这种家庭的人最重视私德,什么都能牵扯到作风问题上,作风问题千钧重,稍微被人逮到疏漏面临的就是落马。

  秦家当前的地位已经不需要靠联姻、靠和其他权力结合来更上一层楼了,他们本身就处在权力的最顶端。

  他们需要的是附庸,而萧家不是附庸,甚至可能是定时炸弹。

  萧家是商户家庭,不是小富即安的普通商户,是旗下产业可以对整个联盟经济发展造成影响的商业巨擘。

  这种家庭不可能是附庸。

  在其他人眼里,秦段和萧越在一起,(如果前者坚持和后者走下去),那么意味着秦家和萧家组成了裙带关系,意味着秦家庇护萧家,萧家让利、支持秦家。

  那么然后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政商两界的界限出现了模糊。

  你可以说政商界的利益交换本就不清白,两界之间的界限本就不清晰,可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些利益交换与权力递延是圈子里心知肚明的,是合规的,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些处于巨大的黑幕之后,而这两个孩子的恋爱关系背后代表的裙带关系的意义,会让那些私底下的都摆在明面上。

  在这种情况下,萧家于秦家,就是炸弹之于人肉。

  只要秦家还处在那个高位上,就会有人说他们的权力来源不清白,就会有人诟病他们是不是在掌权中为萧家谋取了利益,萧家是不是在他们铺就的这条道路上将增生的利益回馈给了秦家。

  政商不分,关系不清,这是作风问题。

  是大忌。

  秦母说:“帝都不是秦家的一言堂,你爸爸和你祖父是有政敌的。”

  秦段沉默了。

  “你以为只有我不同意吗?你以为我想管你吗?”连说了两个你以为,又接下一个你以为,“你以为你和萧家小子的事传到你祖父那里,他会同意?”

  祖父会同意吗?爸爸会同意吗?

  秦段当然知道他们不会。

  近日来秦母虽然一直态度尖锐,可她恰恰是最好说服的那一个,反倒是处于秦家权力顶端的祖父和爸爸,他们不表态,只是因为他们在观察,观察这个他们最看好的小辈会不会做出更荒唐的事,观察这个小辈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擅长不表态,就像他们擅长和稀泥;他们擅长置身事外,就像他们擅长无形之中给人定罪。

  罪名定下了,就会被放弃。

  “秦段,我们从小教育你——既然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誉,就要承担守护这份荣誉的责任,”秦母看着他,“谈恋爱这事,你做得不对。”

  眼前人没有说话,太阳落山,阳光逝去,年轻Alpha的身影被消逝的斜阳拉得很长,又长又扁的影子像拼图一样镶嵌进地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说:“妈,我不会被放弃的。”

  院子里的路灯齐亮,灯光投进他眼里,那双眼睛比往日更亮,似乎有子弹从他眼睛里击出。

  秦段不可能放弃秦家的继承权,既然父辈不同意,那就迫使父辈同意,他会一直成长,等到父辈的权力对他来说不再犹如泰山压顶,等到他也争得了话事权,那时候就没人能对他指手画脚了。

  即便其他人再不愿意,秦家的继承权也只会是他的。

  “妈,你会帮我吧?”他说。

  只要妈妈松口,他爸迟早会态度软化。

  再说了,爸爸怎么会放弃他呢?

  秦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年轻Alpha比她高了很多,那张脸热情洋溢,那双眼睛固执己见得可爱,那结实的身躯像小山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她长叹一口气。

  “拿你没办法。”

  -

  两人谈话结束后,秦段回到烧烤架前帮忙,一串又一串的食材滋滋冒着油水,把一大家子人伺候好了,他才坐下来自己吃。

  期间和战友叔叔家的孩子,就是那个Omega坦白了自己已经有对象了,然后嘱咐他好好学习,上了大学也不要松懈。

  之后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上车往郊区开去。

  萧越他们一大家子人在郊区的山庄玩,昨几天去的,因此两人这几天都没见。

  距离相对较远,秦段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没多久又松开。

  他迫切地想见到萧越,太迫切了。

  以至于当高挑的人影穿透夜幕,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喉咙一哽,是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萧越走到离他不远处就停步了,双手揣着大衣的兜,脑袋微微一偏,笑眯眯地喊了句。

  “小段哥哥~”

  秦段这下是真哽住了。

  话里的阴阳怪气都要溢出来,糊到他脸上了。

  “哎哟,小段哥哥肯定开了好久的车吧,”萧越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继续说,“小段哥哥真辛苦,小段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秦段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萧越脸颊撞进他围巾里,也不恼,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双手揣兜,整个人身板挺直地站着:“小段哥哥怎么回事啊,这么大力,都把我——”

  “烦死了。”秦段捂住他的嘴。

  “嗯?”萧越眨了眨眼。

  对方边骂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鼻尖用力地蹭了蹭,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耳朵有点红。

  萧越哼哼两声,不刻意逗他了,敲了敲他的手腕,示意他把手拿下来。

  秦段松开手,掰过他的脸,对准嘴唇亲了上去。

  当两个人从车外亲到车内的时候,萧越还在想自己男朋友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又热情又主动,好像怎么亲都不够一样。

  狭窄的车内空间纠结着两股攻击性同样强烈的信息素,萧越被苦涩的木头味冲到,呼吸有点困难,伸手开了窗。

  凉丝丝的清新空气流入,他摸了摸秦段的脑袋,靠近他耳朵边说:“段段,我们去住酒店好不好?”

  他其实想说开房。

  秦段嗯了声。

  萧越拍拍他的肩:“起来,我开。”

  两人换了座位,回程开了半个多小时,随便找了家最近的萧家酒店。

  酒店房间里也镶嵌着地灯带,暖黄色的,萧越的背不是暖黄色的,他背上被戒尺鞭打出来的伤痕还没有消失。

  秦段跪在他身后,借着隐约的光线分辨纵横交错的戒尺印记,心疼地摸了摸。

  萧越脸埋在柔软的枕芯里,他感到有东西在前进的时候,脸颊就用力地往枕头里压,鼻子上的软骨被挤压,他呼吸不是很顺畅,但正是借这种窒息的感觉缓解撕裂的痛苦。

  “呃.....段,好痛....”他喊了秦段一声,有点跪不住了,睫毛都在抖。

  秦段的汗滴到他背上,皱着眉哄:“不痛。”

  萧越想踹他,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了,心里默念“不能打架不能打架”,每念一句,抓在枕头旁的手指就攥得更紧,五根手指揪进了床单里。

  视线很快捕捉到了攥在一起的手指,秦段边动边想这双手真好看,白的、瘦的、长长的.....

  萧越的手应该很适合戴戒指,戒指蹭过指关节,一路卡进指根,最后稳妥地戴在手上。

  然后又想到他父母就有一对婚戒,这对婚戒被收了起来,放在卧室的床头,他几乎没见秦父秦母戴过。

  为什么不戴?

  汗流过眼角,陷进眼角的凹槽里,秦段呼吸混乱,眼睛眯了起来,想把那滴刺眼的汗眨开。

  他爸妈因为工作性质特殊,经常上镜,被公众盯着,饰品这种东西能不戴就不戴,婚戒也是一样的。

  他手指挤进紧攥在一起的五根手指中间,硬邦邦的骨头磕碰在一起。

  萧越感受到身后人和他十指相扣,他轻轻地呼吸,手臂撑得有点累了,说话断断续续的:“段段,换个姿势。”

  “换什么?”秦段亲了亲他的脖子,怕压到他背上的伤。

  “.....我坐你身上。”

  在揽着他的腰把他拎起来之前,秦段把房间里的大灯开了,这下他能将萧越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能看到胯骨上的黑痣轻轻地晃动,和荡漾开的水波一样。

  伸手按上去,拇指完全遮住了黑痣,像研磨需要碾碎的东西那样慢慢地碾。

  大灯明晃晃的将坐着的人照得锃亮,皮肤白得几乎能反光,他躺着,萧越坐着,两人之间形成了高差,他看到萧越的下颚线也在晃,脖子中间的软骨上下滚动....

  这种高差又让他觉得萧越居高临下,就像....就像中学校园里栽种的百年古树,高耸的、威严的、不可侵犯的,当年他所在的班级外面就是那棵古树,学习累了他就会抬头向窗外望,不用费神,一眼就能望到浓密的、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

  萧越在抖啊,抖得和簌簌的叶子也没区别了。

  真好看。秦段被汗刺激得眯起眼睛,在大脑骤然空白的瞬间,房间内爆发出大量苦涩的木头信息素——

  他呼吸加重,更用力地碾住那颗黑痣。

  给萧越送一枚戒指吧,圈住他,套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