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隙中穿过，轻轻打在少年的脸上，给苍白的脸色添了一分颜色。
沈确匆匆忙忙出现在走廊，眼前的残肢血河被踏在脚下，所过之处皆成为乌黑的水消失不见。
往日自已去过无数次的房间门开着，甚至阳光都从窗外穿过到了走廊边。
精致的少年蜷缩在门边，身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
“卿卿。”
沈确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两步并做一步跑到付言卿面前蹲下。
付言卿“睡”得极沉，哪怕是沈确来来回回给他清洗干净，依旧没有一丝醒的迹象。
沈确握着付言卿的手，看着付言卿的脸，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在沈确忍不住想要起身回到那片充满黑雾的房间时，手被轻轻回握住。
“叔叔……”
付言卿睁着眼看着沈确，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格外好看。
“怎么把自已弄成了这个样子？”
沈确沉声，站起身把人抱到自已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吻着后颈。
“是我错了。”
付言卿毫不犹豫，直接开口认错。
“卿卿，下次等到我在的时候，再好好玩，好不好？”
“可是，他们都是晚上出现啊！”
“那就让他们都在白天出现就好了。”
“真的可以吗？”
付言卿的眼睛瞬间亮了，扭过头期待地看着沈确。
“卿卿求求我，我就让他们在白天出现。”
沈确眼神微深，骨节分明的手在付言卿白嫩如玉的耳垂上轻捻。看到少年带着期待的眼神，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后，眼里才挂上了一丝笑意。
“卿卿好好休息，等到醒来就能继续和那些‘朋友’玩了。”
沈确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到付言卿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放心地转身出了房间。
或许是白日的原因，室内的黑雾竟然稀薄了些。
然而，开门声打断了室内的寂静，黑雾张狂地扑向进来的人，黑影也吼叫着醒来。
“聒噪！”
沈确蹙紧了眉头，一根藤蔓毫不客气地甩了出去。黑影闷哼一声后，渐渐没了声响。
“往后，让那些怪物白日出去活动。”
沈确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是不是疯了！”
黑影的怒气瞬间高涨，原本素质就不高，此时更是用尽了全力谩骂。
“卿卿在白日有我看着，比较安全。”
沈确提起付言卿，眼里就不自觉带了一丝柔情。
黑影：……
“呵！只不过是一个小玩物，竟然让你这么快就输了心？真是废物！”
面对黑影的讥讽，沈确毫不在意。
“如果你没意见，就这样吧。”
眼看沈确抬脚要离开，黑影瞬间急了。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不止我会灭亡，你也逃脱不了。沈确，为了一个小宠物，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然而黑影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得到的只是沈确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
门被关上后，黑雾越来越稀薄，直至逐渐消失不见。
黑影的样貌逐渐显露出来，和沈确相貌一模一样的男人被赤红的铁链死死捆绑在铜墙铁壁上，动弹不得。隐约可见，男人身上时不时有黑色雾气在漂浮。
————
哪怕是秋季，院后的花园依旧没有被这糟糕的环境影响，花花草草开的正好，青松上压着晶莹的露水，绿意盎然。
沈确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付言卿躺在阳光下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晃着，一本书盖在脸上睡得正香。
平日一刻不闲的少年难得安静，躲在阴暗处的怪物们也松了口气。
“叔叔。”
听到有脚步声，付言卿拿开脸上的书，笑意盈盈偏头看过来。
阳光在眉宇间跳跃，沈确的脚步一顿，一瞬间竟然有些怯于靠近一直处于白日下的少年。
“叔叔，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犹疑，付言卿脸上的笑意微敛了些，对着沈确伸出手。
沈确不再犹疑，大步走到付言卿身边，把人抱坐在自已身上。
两人一同躺在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下，难得有些惬意。
然而，没过多久，温馨的气氛就被打断。
“院长，付先生的家属来了。”
一个面色呆滞的护土，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沈确睁开眼，语气淡淡。
“知道了。”
直到护土走远，付言卿才缓缓睁开眼。
“卿卿想见他们吗？”
沈确低头在那红肿的唇瓣上又咬了一口，在付言卿耳边轻声呢喃。
“见啊！为什么不见！”
付言卿仰脸一笑，眼里的暗色也越来越浓重，甚至带上了些猩红。
“如果没有我的那两个好哥哥，我还遇不到叔叔呢。”
付言卿趴在沈确身上，脸上带着笑，仿佛格外感激那两个送他进精神病院的哥哥。
医院的招待厅倒是格外地干净整洁，甚至称得上豪华。
两个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
“大哥，卿卿自小和我比较亲，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略显年轻的男子抿了口茶，看向旁边自已的亲兄弟，眼里闪过得意。
“是吗？”
另一位男子也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轻瞥了一眼他自得的模样，语气轻飘飘夹杂着讥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你这个二哥把他亲手送到这里的吧。”
听了这话，付杰的眼底划过心虚，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
“卿卿当时有病，可是有报告的。我送他来这里，可是为他好。并且，你当时不也默认了吗？这时候来装什么假好人。”
付明脸色沉了下去，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反驳。
他们父亲也是真够偏心的，死了都不忘记他的小儿子。竟然把一大部分财产交到好友手中，还说谁照顾好小儿子，谁继承剩下了的大床遗产。
想到这里，兄弟二人看向对方的眼里都带了些狠意。
就在待客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时，一阵笑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已经被送进来几个月的付言卿竟然依旧面色红润，甚至看着比以前父亲在时家里娇养的还要好些。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划过沉思。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付言卿笑着，抱着兔子玩偶一蹦一跳从两人面前路过，脚腕上的铃铛“叮铃叮铃”作响，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就在付言卿即将路过两个人时，胳膊被一把抓住。
“卿卿，我是二哥。”
付言卿呆呆地看着抓住自已的男人，唇角往下一撇，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叔叔，救命！有坏人要抓卿卿……”
付明和付杰都被他的哭声震得脑子一轰，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幸好，没有一个人出现，两兄弟松了口气。
站在阴暗处的沈确看着付言卿胳膊上的那只手，脸色沉了又沉，最终还是没有出去打扰自已的戏精小猫。
“卿卿，我不是坏人，我是哥哥。”
付杰的言辞恳切，眼里闪着泪花，仿佛见到了失踪多年的亲人。
“哥哥？你是哥哥！”
付言卿盯着付杰看了许久，付杰被看得头上都冒了些细汗，呼吸都有些急促。
付杰脸憋的通红，忍不住就要大口喘气时，付言卿拍着手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喊，脸上还挂着泪珠，着实有些可爱。
沈确眼里划过宠溺，愈发觉得自已的小猫可爱至极。然而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充斥着怒意眼里都带了些猩红。
付言卿开心地又蹦又跳后，扑进付杰怀里，开心地喊着哥哥。
付杰的身体僵了一瞬，拍了拍付言卿的后背后，连忙把人推开。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总觉得现在的付言卿有些渗人。
“哥哥？”
付言卿疑惑的歪歪头，琉璃眸子里闪烁着失落。
付杰正准备安慰，付言卿又笑起来。
“哥哥，你们还没有见过我住的地方吧？我住的地方超级好玩的，快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付言卿说完就要拉着两人走。
付杰和付明对视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犹豫。显然两人都想起来了关于这所医院的一些传言，否则他们也不会把付言卿关到这。
付杰闭上眼，想了想那数目巨大的财产，咬咬牙。
不过是传言而已，能有几分真，这个是客观世界。
“太好了，我也想参观一下卿卿住的地方。”
付明见他跟了上去，咬咬牙也跟着走。
付言卿眼底划过恶意，开开心心为两个人带路。
亲爱的哥哥，希望你等一会还会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哦。
一路走过来的路上，阳光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小，甚至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哥哥，我们到了。”
付言卿扭头，脸上的笑有些病态，惊得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卿卿，哥哥突然肚子疼，明日再来看你哈。”
两人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身后的纤细的少年拽住了后衣领，动弹不得。
“哥哥，我们都到了，不如就看一看吧。”
付言卿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疯狂地往外涌，走廊里随处可见的残肢和已经到脚腕深的血河。走廊的深处那些武器的怪物和疯疯癫癫的人互相残杀。
付明和付杰的脸色“唰”一下苍白起来，拼命地往后退，想要逃脱付言卿的控制。
他们是爱财，但是还没到因为钱可以丢命的程度。
“哥哥，欢迎来到地狱。”
少年的声音犹如恶魔在两人耳边低语。
下一秒，两人被丢进血河里，腿软到爬了几下都爬不起来。
两人朝身后看去，身后的大门“砰”一声关上，严丝合缝，甚至透不进一丝光亮。
付言卿一手拎着那把从恶魔手中抢过来的斧头，一手拽着两人的后领，笑着一步步杀戮的中央。
兄弟二人从刚开始哀嚎着躲藏，到拿起武器自卫，再到杀红眼成为那些“病人”中的一个。
“无趣。”
付言卿看着举着武器乱杀乱砍的两人，耸耸肩。
下一秒，铁门再次被打开，穿着黑色风衣的沈确走了进来。
兄弟二人看到光亮，瞬间犹如看到了生的希望，发疯般朝大门冲过去。
却在即将迈出大门的那一瞬间被一股力量拉回到刚才的位置，两人绝望地看着光亮，再次拿着武器砍向怪物和病人。
“开心了吗？”
沈确走到付言卿面前，低头吻了吻付言卿眉心的朱砂痣，语气温柔。
“不好玩，没有叔叔好玩。”
付言卿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懒懒地趴在沈确怀里，仰起头索吻。
黑夜渐渐沉寂，身影们高兴地张牙舞爪涌出。
比起白日，他们还是更喜欢夜晚，毕竟黑暗才是他们生长的地方。
仔细一看，身影中竟然多了两条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白日的付杰和付明。
身影们叫嚣着冲向付言卿的房间，眼里的嗜血格外突显。
付言卿被走廊的动静惊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窗口挤成一团看的身影，嘴角的哈喇子流的到处都是，恨不得立马把床上的少年剥皮割肉。
终于，在身影们叫声持续半个小时后，付言卿才慢悠悠地睁开眼，一脸烦躁地拎着斧头冲向走廊里的身影们。
身影们兴奋地嗷嗷叫，争先恐后朝付言卿身上扑去。
付言卿赤着脚，面无表情地挥着自已手里的斧头，任凭鲜血溅满全身。
付杰和付明虽然已经成为怪物，但是还是有着意识的，意识到自已的“伙伴们”也拿付言卿无法后，慌张地往远处逃去。
“哥哥，跑什么？你们不喜欢卿卿吗？”
付言卿的脸上挂着扭曲病态的笑，比那没有理性的怪物更加恐怖，尤其是对两兄弟来说。
“卿卿，放过哥哥！哥哥求你了……”
“卿卿，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买玩具……”
“带你去郊游……”
两“人”慌里慌张从记忆里找着自已和付言卿的相处日常，希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好啊！”
付言卿唇角微勾，语气温柔的能溺死人。
“那两位哥哥，就在这里，做一辈子的，永远的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