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周恒将车停到小树林的隐蔽之处,摸索着树干一步步走近站在昏暗灯光下的保镖。

  保镖多半以为周恒会直接从大道上来,所以他的目光一直炯炯有神地盯向前方,殊不知周恒早已从坎坷不平的老巷小路绕进来。

  趁其不备,周恒眼疾手快地在保镖脖颈处猛击两下,保镖吃痛,奈何人家也是练过的主,这么一打还没打昏,眼看保镖就要捂着脖子朝后方挥拳,周恒一记闪躲,直接抬起肘部向其太阳穴给予一击!

  “啊——!!!”

  彻底昏死前,保镖本能地朝朱怀智所在的方向大吼一声,奈何他这一声下来,周恒立即确定白子尧所在的位置,他将昏迷的保镖安置好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白子尧所在的方向跑去。

  一瞬间,眼前的一幕令周恒不禁站在原地,心悸许久——

  只见白子尧上身的衣衫已被全部褪去,正松松垮垮地摊在地上,他的皮肤如火烧云般赤红,裤子拉链已开,内里部分黑色边缘赫然暴露在外。

  白子尧借着车里有限的空间,通过卡住朱怀智的四肢以求保护,他在尽最大努力捍卫自己的尊严,奈何力气有限,而朱怀智直接当着周恒的面发力挣开白子尧的束缚,转手便抚上对方温热的皮肤。

  “赶紧滚蛋!”白子尧本就不是什么老实的善茬,被朱怀智这么一羞辱,他杀人的念头愈发明晰。

  正当白子尧愤恨抵抗之际,只见远处一个颇像周恒的身影,正一步一步,静悄悄走到沉浸其中的朱怀智身后。

  他双眼猩红地盯着朱怀智,眉峰挺立,目光冷冽,无论是紧绷的嘴角,还是颤抖的双拳,都让白子尧感到大事不妙。

  一股寒意涌上心间,白子尧不禁打个寒颤,他生怕周恒打人过重,于是白子尧朝周恒所在的方向紧张喊道:

  “周恒!冷静一下!!千万别做傻事!!!”

  可白子尧再怎么劝阻,已然无济于事。

  话音未落,周恒的拳头就已经落在朱怀智的后脑勺之上!

  朱怀智只觉脑袋一阵眩晕,之后颅顶已然传来剧烈疼痛,还没等他大喊救命,周恒便揪起他的头发,一如洪水猛兽般,抬起拳头就朝朱怀智的脸部击去!

  “啊——!!!”

  朱怀智顿时大叫一声,不远处的白子尧似乎都能听到他鼻骨断裂的声响!

  “你特么怎么有脸动我的人!!”周恒边揍朱怀智边怒吼道,“我杀了你!”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我捧在手心里的东西,我自己都舍不得动的宝物,凭什么要被你这种畜生玷污!

  去死吧你!!!

  眼看周恒一如着魔般打了朱怀智一拳又一拳,惊恐之余,白子尧也顾不上自己身体抱恙,他想起身拦住周恒,谁知自己身子根本动不了!

  白子尧愤恨不平地暗骂一声,他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将腿伸出车门外,不轻不重地踹周恒一脚,震怒道:“我没事!你够了!!”

  “想杀人你警局门口杀去!在这儿打算什么本事!”

  “想做牢直说!不想再要自己的前途你就直说!!”

  闻言,周恒这才缓缓放开脸部早已血肉模糊的朱怀智,他愣愣看向衣衫凌乱,气急败坏的白子尧,忽然一股柔软拂过心间。

  一见白子尧,周恒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轻松,他的身体平衡还未恢复,只得一瘸一拐地走近白子尧,而后慢慢拥住眼前人,他将脑袋搭上白子尧的肩膀,顷刻间泪水如开闸放水般倾泻而下。

  “对不起……”周恒浑身颤抖道,他一直在白子尧的耳边不停重复这三个字,生怕对方不原谅自己,“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拥住眼前人,生怕一用力,希望便会碎裂,信仰便会消散。

  白子尧便是他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爬化了的珍贵存在,也是周恒在意识分崩离析时,最本能依赖的一个人。

  “没事啦没事,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嘛?”白子尧轻轻抬手,温柔安抚周恒茂密的后脑有气无力地苦笑道。

  一时间,竟惹出太多是非,白子尧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他毫无征兆地向后方倒去,被周恒接个正着:“子尧,先别睡!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嗯……”白子尧再也没法安慰周恒,药效作用,冬夜受冻,再加上过多惊吓,已经让白子尧的精神超负荷运转,此时他早就头昏脑涨,十分难受,于是白子尧颇为贪恋地靠在周恒怀里,试图汲取所剩不多的温暖。

  对白子尧的担忧就如不见血的凌迟,只要瞧着怀中人痛苦的模样,恼怒便从各个角度吞噬周恒仅存的理智,啃咽他所剩无几的神经。

  周恒赶紧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白子尧身上,试图尽快温暖他正在迅速流失的表皮温度。

  就在手心划过白子尧皮肤之时,怀中人突然一阵轻颤,吓得周恒将他抱得更紧,但他转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对,周恒的心脏咯噔一下,赶紧撩起白子尧前面的刘海,二人额头对着额头,周围的空气瞬间寂静无比,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子尧,你发烧了……好烫。”周恒又紧张无力地哭出来,一如犯错误的孩子,与方才狂揍朱怀智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白子尧已经烧得有些听不清周恒在讲什么,他轻轻扭动身体,换一个自己较为舒服的方式,无力喃喃道:“没事,我没事,你别太担心……周泽。”

  “就这么让我靠一会儿就行,就一会儿,一辈子……”

  白子尧说得难过且无力,周恒根本没听清他说得是什么,只是听到类似“一辈子”的字眼,与其多问多想,还不如轻轻直接点头答应。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白子尧说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嗯,一辈子,就一辈子。”周恒慢慢安抚白子尧说道。

  繁华京城内,寂静圆月下,受过伤的二人只得在刺骨的冬夜中拥抱彼此,一同交融温热的魂灵,整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