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直白一些地说,他们不过就是想留下下一个‘陈凛’。”陈凛走到他身边,站定后声音更轻了一些,他低头看向池塘,陆衍也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

  池塘的水似乎是换得很勤,清澈的水里还有几条锦鲤在游动着,都是极为鲜艳的眼色,倒是非常好看。

  “但是你不想。”他没有动,用了个陈述句去回复了陈凛。

  陈凛没有回话,但明显是默认了的模样,陆衍明白了之后也没有多说话,陈凛虽然是面无表情,但还算是耐心地带着他转了一遍季家,季家确实比当年的陈家大了不少,却非常简朴,很多装饰物看上去都较为老旧,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凛身体确实不好,走了没几分钟面色越加惨白,最后还是陆衍看不过去,劝他回房间算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就像是把话都说完在了前一个时辰一般,陈凛便还是带着陆衍回了他的房间,下人们还没有把专门辟给他住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他就让陆衍直接坐在了他的床上,他站在暖炉的旁边,缓了很久,才说道:“明天就是婚礼。”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陆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陈凛摇了摇头,直到下人进来说房间准备好了,两人都是相顾无言。

  “我走了。”他站起来,憋出来了这么一句,就跟着下人出去了。

  下人走在他前面,倒是非常好奇他身份的样子,不住地偷偷回头看他,他也不说穿,目不斜视跟着他走,到最后,快到房间时候,下人终于是没忍住一般开了口:“敢问先生是何人,今天能让陈凛少爷这么高兴?”

  他失笑,倒也没看出陈凛那竟然是高兴的样子,便答非所问道:“陈凛脾气不好?”

  “不不不,”下人连连摆手,推脱般地说道,“陈少爷人很好,也体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是他不太爱笑,近日身体也不怎么好,每天都是没精打采的,可是我今日看先生前来,他倒是真的高兴了许多。”

  陆衍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无言,下人也识趣地没有再说话,把他领到房门口,微微欠了欠身,人就下去了。

  陆衍走进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很整洁,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壶热水,倒算是非常周到,他喝了几口清水,坐到椅子上,想着今日陈凛的表现,倒有股怅然若失之感,他的身体状况非常明白地显示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温暖的春天了。

  可惜了,他倒挺想看着这个孩子渐渐老去是什么样子的。

  “陈少爷人呢?你们谁看到了,今天早上谁值的班?”

  “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病秧子他能跑到哪儿去?”

  “这一个大活人怎么会……”

  “季小姐,季小姐您慢点儿跑——”

  一大清早,整个季家就处在吵吵嚷嚷的环境中了,陆衍还有些茫然地想再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房间的门就被姑娘给猛地撞开了。

  “陆先生,你看到陈凛了吗?”季嫣然穿着大红的喜袍,这新娘婚前见到陌生男人已经是大忌,她却连盖头都没有盖,妆容明媚,她整个人却咄咄逼人,甚至充满着愤怒,“他来找过你吗?”

  “陈凛……?”陆衍喃喃重复道,转而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早该想到的……”季嫣然咬着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陆衍说什么,昨天看到的大家闺秀模样早已被她自己抹去,她现在像极了陆衍初见时候那个跋扈模样,她杏目圆睁,说的话都咬牙切齿,“你来就是为了帮他走对吧……是你,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么亲事,是你帮他跑了!”

  “季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衍耐着性子如此问道,他到现在也只模模糊糊猜到了大概,还得等眼前的季嫣然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凛不见了。”季嫣然死死地盯了他几秒,之后移开了视线,最后整个声音就像漏了气一般软了下来,充满了绝望。

  “你本就是帮手,在这儿装什么胡涂。”她叹了口气,声音带上了疲倦,转而转身就走。

  “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她提高了音量,本来清脆的声音还带上了些许嘶哑,却显然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新郎官在婚礼当天不见了踪影,不论是逃婚还是意外,对已经向众多的宾客发出了请帖的季家,都是一种耻辱,别说这是对季家的耻辱,这对季嫣然来说,就是不可磨灭的劣迹,她本来一个清清白白的待嫁女子,都会被这样毁掉。

  陆衍站在房间里,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床头还摆着今日得换上的衣服,他只得先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换好,边想着目前的情况,想着想着,他竟然笑了。

  他没有想到陈凛竟然还是如此之大胆,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惊却可以大于喜。

  他整顿好衣衫,走出了房门,季家已经乱得像一锅粥,这时候走动倒是没有任何人有闲心看顾着他,他不急不慢地走出了季家,倒是有些吃不准陈凛是不是把自己放在他‘计划’之内了。

  过了两条街,终于走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路边摊旁,他随口要了一碗最便宜的馄饨,借此坐下来,小二的表情倒是喜气洋洋的,他没有说话,倒是主动和他搭话道:“这位先生是从外国来的吧,可还习惯?今日这季家小姐大婚,你晚上进去还可以蹭个喜气!”

  “季家如此大方?”他微微一笑,反问道。

  “可不,这季家家大业大,家主仁心宅厚,也不差你这一口饭。”小二看到他的华夏语流利,也回应了他,倒是更高兴起来,话也说开了,“不过倒是听说这新郎官是个病秧子,马上就得归西了,这婚礼也不过是为了冲冲喜,也不知道是哪家郎君,这么大的面子,让这季家赔上独女给冲喜呢。”

  陆衍喉咙头一僵,馄饨已经被盛上来了,他用筷子扒拉了两下,倒连意思意思吃一个都不想做。

  “客官!我这虽店小,但做馄饨的手艺可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你可别嫌!”这小二也看出陆衍穿着不似常人,估摸着是某个落魄的大家公子,忙如此劝到。

  他勉强一笑,正打算着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嘴中——反正他也尝不出任何味道。

  对面却有一双白皙的手接过他的筷子,轻轻按下。

  他抬头,陈凛带着顶帽子,慢慢坐了下来,开口就是流利的西洋语——

  “你不喝鸭血了?”

  大姨妈要过去啦,开开心心

  在学校终于待了整整一周了,心好累QAQ

  更新可能不定时了,最少周更,亲亲大家。

  陈凛逃婚了啊哈哈啊哈

  大概还有两章到现代(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