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浓重的血的味道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盘旋着,渗入空气中,溶进各个角落里,只要轻轻的呼吸,就能闻到死人的血的味道。苏纣拿着常嵘的手机,没有走到常嵘的房间前,就停住脚步。

  他走到窗户前,推开,血腥味越来越浓。苏纣看到毛延寿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慢慢的朝着大门走去。

  毛延寿在找他的毛笔。

  苏纣朝他喊:“你赶紧给我回来。”

  毛延寿似乎没有听见,他推开大门,走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寻找他的毛笔。

  毛延寿走过去的方向就是血腥味飘过来的方向。苏纣把手机放到窗台上,从窗户一跃而下,几下跳出大门,他站在路上,毛延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毛延寿去了哪儿,苏纣继续朝前,他看到前面有个黑色的影子出现,一闪而过,身形瘦小,跟毛延寿很相似。苏纣步步紧跟,不对劲,前面的影子不会是毛延寿,毛延寿那个弱鸡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

  如果不是毛延寿,那么会是谁?这个人要带他到哪儿去?

  越是往前,血腥味越来越重,路是走过的路,在一片血腥冲天里,苏纣看着眼前无数的大树终于知道了自己到哪儿了。

  桃子成熟了。熟透的嫣红的桃子挂在树上,似乎只要一层薄薄的皮,只要轻轻的一掐,就流出一汪嫣红的汁。

  熟透的桃子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一个接着一个。没有摔烂的果肉,没有果实成熟的味道,落到地上的桃子真的流出一汪嫣红的带着腥味的血!

  桃子落地,砸在树下等到桃子成熟或者是在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们的身上,让人满身都是血液。

  只是点燃一根烟的时间,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流动的血。

  流动的血!这些血是挥动的。苏纣注意到落到人们身上的血如同活的一样,流动着钻进人们的眼耳口鼻中,立刻人们的脸庞就呈现一种枯败的黑灰色。

  双眼麻木,脸色黑灰,然而这些人还活着。那些流动的血朝着四面八方进军,遇到房子就攀沿进去,要到人类就流进他们的眼耳口鼻。

  还不断的有桃子落下来。

  活着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趴下去,一口一口的舔着地面上的血。

  血朝着苏纣流动过去,苏纣后退一步,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这些流动的血出手。这些血只要沾上一点点就再也逃不开了。

  苏纣连退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苏科长。”

  苏纣回头,只觉得有个黑影从他身后闪过,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挨了一下。黑影从他的左边闪现,而他的右边被偷袭了。很疼,苏纣的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无法动弹,他倒在地上,摊开四肢,带着腥气味道冰凉的血沿着他的四肢上去,然后涌进他的眼耳口鼻。

  苏纣的眼睛开开合合,他看到落到地上的血跟大树的根部紧紧的相连。他看不到的是这些树的根部连在一起。死人血的味道令人作呕,苏纣想的却是,真是太遗憾了,感觉自己的美貌要消失了,也会面色黑灰吗?

  可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苏纣感觉到那些涌进他眼耳口鼻的血在他的身体里流淌了一圈,又有些重新流淌了些出去。

  那些流出的血流向大树的根部。大树的根部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汇聚在一起,凝聚,从地面破土而出,只剩下凝聚而成的一条细细的线,这条血红的血攀上高楼,到达瑶姬的面前。

  瑶姬伸出手指,红色的线在瑶姬的手指上绕了一圈,然后刺破瑶姬的手指,插了、进去。瑶姬感觉到无数的血的味道,好吃的,不好吃的,肮脏的,纯洁的,年长的,年幼的,妖怪的,人类的,她面无表情的抬着手指。

  瑶姬扯动嘴角,笑起来:“找到了。”她命令手上的那条红线:“带我去找。”

  红线从瑶姬的手指里拔、出来,快速的往回撤。

  瑶姬紧随其后。

  苏纣躺在地上,无法起身,血涌入他的眼耳口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都慢下来,已经无法思考什么问题了,脑中空白的一片。

  苏纣听到了脚步声,他想要微微侧头看看来人。但是他无法动弹,只看见一把暗红色的伞,接着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找到你了。”

  瑶姬看着躺在地上苏纣:“我知道你的血的味道,找到你了。”

  苏纣看到瑶姬。瑶姬双手环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中没有神采,灰蒙蒙的。苏纣想要笑,苏怼怼毫不示弱:“死孩子,你是个死孩子。”

  瑶姬因为死孩子这个称呼皱起眉头:“我是瑶姬。”

  苏怼怼不知道瑶姬是谁,但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意见:“还幺鸡,你就是一筒,你也是不招人喜欢的死孩子。”

  瑶姬拿过伞,命令道:“我要下去。”年轻人弯下腰把瑶姬放下去。瑶姬走到苏纣面前,她抬起脚朝着苏纣的胸口踹了一下。

  胸口疼的要裂开,好像所有的肋骨都断开一样,如同心脏被粉碎了一般,苏纣张开嘴,用力呼吸,他的眼前发黑,吐出一口血。

  瑶姬拉起苏纣的手,拖着他在血地里行走。苏纣听到她说:“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瑶姬是谁,我要把我失去的都拿回来了。”

  她拖着苏纣,几步的时间消失不见了。

  苏纣被拖的昏昏呼呼的,不知道自己的到了那儿,他努力的想要清醒,胸口的伤也越加疼,他想要知道出来会被个小丫头片子拖走,出来前就打声招呼了。

  苏纣要还的手机还放到窗台上。

  白起睡到半夜突然醒来,死人血的味道令他半夜想要磨刀。这样的味道令他想起在战场之上肆意妄为的时候,战场之上,他就是王,谁都无法命令他,无法左右他。

  苏纣放在窗台上的手机响起来,白起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苏纣放在窗台上的手机,他把手机拿起来,很为难,他不知道拿这种玩意怎么办,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声音响了一会儿,停止了,然后接着响。

  白起继续举着手机。他举着手机来来回回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常钟。

  常钟对白起微笑:“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白起把手机递给常钟:“我需要一把刀。”

  常钟接过手机,提示白起:“往前走,前面就是厨房,菜刀,削皮刀,水果刀,西瓜刀任您挑选。”

  白起朝常钟道谢,去厨房挑刀了。不磨把刀,手心里真的快要痒死了。

  常钟推开门,低头道:“吾主。”他双手把手机递到常嵘面前。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常嵘把手机放到一旁,血腥味越来越重了,常嵘站起来,拨开站在他面前的常钟,大步朝外走去。

  白起拎着把菜刀从厨房走出来,只需要一眼,白起觉得还是菜刀实用点。

  他打算半夜磨菜刀。

  白起拎着菜刀见常嵘从前面一闪而过。

  白起弹了一下菜刀的刀刃,刀刃发出轰的响声。常钟紧接着走出来,朝着白起微微颔首:“您找到刀了?”

  白起嗯了一声,指着常嵘下楼的背影:“他去干什么,很着急?”

  常钟回答他:“去杀人,或者去尝尝血的味道。”

  白起把菜刀的刀柄揣进裤腰里:“我也去,我去看看。”他紧跟常嵘。

  常嵘停住脚步,大树上的桃子已经全部都落下来了,血随着地面流动,枯败的黑灰色面孔已经不计其数的聚集起来,行尸走肉一般。

  这些行尸走肉身上带着血,眼中渴望血。常嵘伸出手想要去摸地上的血。

  他很快被那些行尸走肉包围住,但是常嵘不惊不慌。

  白起提醒他:“不要被他们弄伤,也不要被他们的血碰到,要快,要狠,一击毙命。”

  说着,白起拔。出裤腰里揣着的菜刀,挥刀而下,刀速之快,只看见几道银光,几道银光过后,白起退后几步。

  几股血喷出来,银光过后,三五具行尸走肉被从中间劈开。血喷溅出来,一滴都没有喷到白起身上。他将常嵘身边围着的行尸走肉清理干净了。

  白起说到:“血是有毒的,当年我是带领将士们举着火把,洒上油,把这些血烧干净的。”但那时候的血,比眼前的少多了,眼前的这些血简直是铺天盖地。

  有毒的血会让人变得鬼魅。

  然而,刚才那几刀真是爽快极了,白起挥刀又起,砍了几个,终于找回点快意战场的感觉,于是挥舞着菜刀又投入带砍西瓜不粘血的活动中去了。

  常嵘低下头,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放进嘴里,他看着那片无边无际的流动的血。他从这些腥味十足的死人血中闻到苏科长血的味道,于是常嵘就尝了尝,似乎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苏科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