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某一天, 魏长临同宋延在书房讨论案情时,就见茯苓走了进来,他拱手道:“王爷, 香茵求见, 说是有要事禀告。”
宋延停下手里的动作, 问道:“她可说事何事?”
茯苓道:“回王爷,香茵只说是案子的事, 具体是什么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哦?”魏长临道:“莫非她掌握了重要线索?”
宋延同魏长临对视一眼, 道:“茯苓,将人带进来。”
茯苓拱手,“是, 属下这就去!”
“奴婢见过王爷。”香茵跪在地上道:“见过大人。”
“香茵。”未等宋延说话, 就听魏长临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回大人。”香茵道:“算不上发现什么, 而是想起一些原来的事。”
宋延眉峰微蹙, “可是与案子有关的事?”
“莫非你想到是谁送的纸条了?”魏长临提醒道:“此事可是破解案件的关键, 须得想清楚再说。”
“回大人。”香茵道:“奴婢要说的并非纸条的事,而是奴婢想起还有一人同小姐也算有些仇恨。”
两个嫌疑人已经搞得魏长临焦头烂额, 现在又来一人, 岂不是要加深案子的难度?
魏长临听得直摇头,“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不必说了, 若是将所有与杨青珊有仇的人都罗列出来,那么嫌疑人恐怕要排到巷子口了。”
香茵闻言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
“无妨。”宋延见状道:“你且说, 至于如何判断是本王同魏大人的事。”
“对对对, 本官同王爷…”魏长临说着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于是改口道:“香茵你只管说, 余下的事王爷自会处理。”
“依魏大人的意思。”宋延眉梢微挑, “是不想管此案了?”
“怎么会?”魏长临调侃道:“王爷安排的事,下官不敢不从啊!”
“如此甚好。”宋延颔首,“魏大人费心了。”
这宋延是没听懂魏长临的言外之意,还是听懂了装作没听懂?
不过魏长临也没心思纠结这个,因为他此刻更想知道香茵会说什么,于是道:“香茵,你且说说怎么回事。”
不久前杨青珊去吉星楼吃饭,结果遇到了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一个人坐在那里,点了几个菜放着却不吃。
那女子不仅不吃,还时不时地四处观望,像是在找人似的。
不知为何,杨青珊见到人便气冲冲的走过去,指着人道:“你竟还有脸来这里!”
女子对她的话不闻不问,依旧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这样无异于故意激怒杨青珊,果然她火气比方才大了许多,说的话也比方才难听了不少,“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竟敢肖想他,你觉得你配吗?”
那女子还是对她置之不理,可越是这样,杨青珊的火气就越大,“跟你说话啊,你是聋子吗?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那女子闻言终于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你!”杨青珊气的要死,骂的比方才更凶了,“如果我是你,早就回家躲着不出门,哪里还有脸面出来吓人,你这样子恐怕谁见了都会吓个半死,指不定半夜还会做噩梦!”
“你这样子若是被他看到了必定会对你避如蛇蝎,你竟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
“这里并非杨小姐的地盘。”女子道:“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杨小姐你管不着。”
“是啊,我管不了你。”杨青珊说着便抬手一把将那女子的面纱扯了下来,“若是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我看你还有没有脸继续留在这里!”
杨青珊说完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因为那女子的脸太过恐怖,整张脸上基本都是烧伤,只有额头那一块看上去还算正常些。
那女子立刻就抬起手袖掩住脸,怒道:“杨青珊你别太过分!快把面纱给我!”
“就不给!”杨青珊将面纱扔到一边,“有本事自己去拿!”
那女子气的发抖,“杨青珊,别欺人太甚,否则小心遭报应!”
“是吗?”杨青珊冷笑,“你这种不守妇道的人都不报遭报应,我怕什么?”
“你!”那女子原本想同她好好理论一番,但想到两人若是吵起来会引来更多的人,于是便道:“罢了,我同你说不清。”
说着就要去捡面纱,谁知杨青珊竟一脚踩在面纱上,“你这样子只配做条狗,还是一条丑陋的狗,我若是你,一定恨不得马上去死!”
杨青珊将人辱骂一顿还觉得不够,索性大喊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人长得好恐怕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宾客纷纷转过头来看戏,杨青珊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便一把将人的手拉开,女子的面容瞬间一览无余。
众人见状皆发出惊呼,有人甚至还说难听话,更有甚者还指着她骂,骂她这样为何要出来吓人。
女子闻言瞬间就绷不住了,她一把甩开杨青珊的手,掩住面就跑了。
待人跑后,杨青珊这才满意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此!”
魏长临听完眉头皱的紧紧的,马上就替那女子打抱不平,“这杨青珊未免太过分了些,怎能如此羞辱人?”
而宋延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他道:“杨青珊口中说的他是谁?”
“回大人,是柳公子。”香茵道:“那女子名叫林如月,同小姐一样,十分倾心于柳公子,她得知柳公子经常去吉星楼吃饭,于是便经常在那里等着,只为等着见他一面。”
“难怪那杨青珊如此生气。”魏长临道:“合着是在吃醋。”
“不过那女子的容貌已经被毁了,应当对她构不成威胁,何至于这样的醋都吃?”
“回大人。”香茵道:“自然是小姐太爱柳公子了,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即便那林如月样貌被毁,可小姐还是感到很害怕。”
魏长临道:“所以她才这般做,目的就是让林如月知难而退?”
香茵道:“回大人,是的。”
“如此一来。”宋延道:“这林月如的确有杀人的动机。”
“茯苓,你且去将人带来,本王此刻便审审她。”
“是,属下这就去!”
茯苓说完便要走,却被宋延叫住了,“等等,你可知那林如月家住何处?”
茯苓闻言尴尬的摇摇头,“回王爷,属下不知。”
“既不知,为何要急着走。”宋延无奈道:“你这急性子为何总是改不掉?”
茯苓瞬间羞愧难当,“是属下心急了,不过请王爷放心,属下日后一定将此陋习改了!”
“罢了。”宋延摆手,然后道:“香茵,你可知那林月如家在何处?”
“回王爷,知道。”香茵说完又解释道:“奴婢同她一点都不熟,只不过是小姐之前调查过她,所以奴婢才会知道他的住处。”
宋延点头,“你且将住处说与茯苓听。”
不到半个时辰,茯苓就将人带来了。
林月如果然如香茵说的那样,是戴着面纱来的,她进屋后便跪在地上,“草民见过王爷,见过大人!”
“免礼。”宋延道:“你且起来说话。”
“多谢王爷。”
林如月端庄大方,举止也十分得体,若不是毁了面容,应当是算得上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难怪杨青珊会对她如此忌惮。
待人站好后,魏长临道:“林如月,本官问你,那杨青珊可曾当面羞辱于你?”
“回大人,是的。”林如月道:“草民虽容貌被毁,看上去十分吓人,但草民出门都戴着面纱,并未故意吓过别人。”
“可杨青珊却当众将你的面纱摘了,让你的脸暴露在人群中。”魏长临道:“所以你怀恨在心,于是便找机会杀了她!”
“草民没有!”林如月说着便哭了起来,“草民原本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好看,若非不幸遭遇大火也不至于变成此番模样,这已经让草民深受打击,可那杨青珊竟毫不留情的将草民的伤疤在众人面前揭了下来,草民实在做不到不恨她,恨她到巴不得她马上去死!”
魏长临虽十分同情林如月,但查案依旧只能公事公办,“正因如此,你才会想要杀了她。”
“由此来看。”宋延点头,“你的杀人动机十分充分。”
林如月否认道:“草民虽动机充分,但草民没有杀人!”
“既是如此。”魏长临道:“三月初三那日,你在何处,在做什么?可有人能为你证明?”
“回大人。”林如月道:“草民那日一人在家,并无人为草民证明。”
茯苓闻言忍不住道:“这不就说明你没有不在场证明,若是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你就有可能将人杀害!”
“没错。”魏长临朝茯苓竖起了拇指,“茯苓说的对,若是你无法证明案发当时你不在现场,那么就是杀人嫌疑人之一!”
“冤枉啊大人!”林如月喊道:“草民真的没有杀人!草民可以对天发誓,草民若是杀了人那就不得好死!”
“王爷。”魏长临见状凑到宋延耳边道:“这林如月还真狠得下心,连这种毒誓都敢发。”
“本王向来不信这些。”宋延讥讽道:“若发誓有用,那日后若是遇到案子,直接将嫌疑人带来一一发誓,那便知道谁是真凶了。”
“巧了。”魏长临笑着道:“我也不信这些。”
魏长临顿了顿又道:“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誓言,誓言这东西太过虚无,也太过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
“是吗?”宋延偏过头来看着他,眉梢微挑,“可本王偏就想给魏大人一句誓言。”
“本王此生只爱你魏长临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