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茵的消息, 麦冬已经打探到了。
香茵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哥哥相依为命,原本日子还算过得走, 谁知不久前她的哥哥竟沾染上了赌, 以至于败光家底外, 还欠了一屁股债。
香茵不得已才到杨府当差,想赚些钱为哥哥还债, 只盼着他能改过自新。
魏长临闻言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麦冬道:“香茵在杨府外的的邻居说的, 据邻居说香茵这份差事还是她给介绍的。”
魏长临道:“难怪不管杨青珊态度有多恶劣,她都没有跑,合着是为了赚钱帮自己的哥哥还债。”
“麦冬。”宋延道:“你可见过香茵的哥哥?”
“回王爷, 见过。”麦冬道:“不仅见过, 属下还问询了一些情况, 他哥说香茵每个月拿到月俸后都会将大头拿给他还债, 自己只留一点用。”
“嗯。”宋延点头, “那你可有查查香茵他哥最近是否还在赌?”
“回王爷。”麦冬有些羞愧,“属下并未想那么多, 若是需要, 属下这就去查!”
“无妨。”宋延并未责怪麦冬,只道:“此事稍后再去也一样。”
只一息时间, 魏长临就明白了宋延的用意,“王爷,你的意思是, 若是香茵他哥还在赌, 那么就会需要更多的钱, 若是如此, 那他便会向香茵要的更多, 而香茵为了弄到钱帮他哥还债,所以答应凶手帮其送纸条。”
“没错。”宋延道:“人若是到了十分缺钱的地步,应当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若一切真如方才推测的那样,那么香茵就成了帮凶,若是帮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魏长临有些不赞同宋延的说法,于是道:“不管香茵是否知道凶手的目的都要受到惩罚?”
“没错。”宋延正色道:“若人人都以不知情为由助纣为虐,那大晋岂不是到处都有案子?”
是啊,宋延说的对,即便香茵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她还是成了帮凶,杨青珊因为她送去的纸条被杀,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是该受到惩罚。
“不过。”魏长临道:“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事实如何,需得查了才知。”
他可一点也不希望香茵是帮凶,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香茵她是无辜的。
“魏大人说的对。”宋延道:“麦冬,你且去查香茵她哥最近可还在赌?茯苓,你随本王同魏大人去杨府。”
两人齐声道:“是!属下遵命!”
杨尚书听说宋延来了,连忙小跑着到口去迎,见到人后便拱手,“下官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
“无妨。”宋延道:“本王来此为的是案子,不必要的礼数省了也无妨。”
“下官多谢王爷!”
杨尚书说完便引着人往正厅去,待到了正厅,杨尚书便指着家主的位置对宋延道:“王爷,您请。”
谁知宋延非但不坐,还对魏长临道:“魏大人,你且坐在这里。”
什么?这可是一家之主的位置啊,杨尚书将位置让出是因为宋延级别比他高,宋延将位置让给魏长临又是为何?
“王爷。”杨尚书劝道:“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宋延冷声道:“本王说可便可。”
杨尚书还要说话便被麦冬叫住了,他朝着人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杨尚书虽然一肚子疑惑,这魏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让王爷这般对待,可宋延的助手并未透露半分,自己也不敢做过多的打探,于是便也不再插手。
待魏长临坐下后,宋延便走到隔壁的椅子上坐下。
杨尚书见状又在心里惊呼,王爷的意思是魏大人同他平起平坐?
杨尚书在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为何几日不见,时局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杨尚书心里的小九九,魏长临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道:“杨尚书,下官同王爷这次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还请大人多加配合。”
杨尚书也是识时务的人,对魏长临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道:“大人客气了,你同王爷本就是为了小女的案子操劳,本官自然是要好好配合的。”
“如此甚好。”宋延道。
魏长临同宋延对视一眼,才道:“杨大人,请问令千金杨青珊是个怎样的人?”
“小女她…”
“杨大人。”宋延提醒道:“此问题于案子而言很重要,还请如实回答。”
“是。”杨尚书叹了口气道:“小女她是被宠着长大的,所以有些骄纵任性,不过她的心不坏,是个纯真的姑娘。”
骄纵任性?
恐怕不止吧,否则她的贴身丫鬟为何会换的那么勤?
不过魏长临并未拆穿他,只道:“如此说来,令千金很容易得罪人?”
“这…”杨尚书有些不好意思,“算是吧,小女任性惯了,自然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人。”
魏长临道:“那杨尚书可知令千金得罪的人里,有谁会恨她到想要杀了她?”
“应当没有吧!”杨尚书道:“小女虽任性,但还未到将人得罪到对她恨之入骨的地步。”
“如此说来。”宋延道:“杨大人对凶手是谁一点想法也没有?”
“回王爷,是的,以下官之见,并没有谁恨青珊到想要杀了她的地步。”
杨尚书顿了顿,又道:“当然,姚皓除外。”
“姚皓并非凶手。”魏长临道:“他有不在场证明。”
“除此之外,他杀人的动机也不是很充分,关于这点杨尚书应当心知肚明。”
杨尚书自然知道魏长临是何意,杨青珊同姚皓的婚事不过是他与姚父定下的,他们二人之间其实并无什么感情。
正因如此,在杨青珊说她爱上了柳旭平,想要解除婚约时杨尚书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和王爷。”杨尚书道:“不过除了姚皓外,下官实在想不出谁还有杀人动机。”
“杨尚书。”魏长临不信杨青珊得罪那么多人,就找不到一个有杀人动机的,“你且好好想想,莫要遗漏了什么。”
杨尚书还未回答,就听小厮来报,说麦冬有事禀告。
麦冬此刻前来,定然是掌握了重要的消息。
于是宋延道:“将人请进来。”
麦冬进来行过礼后,便直入主题:“王爷,属下查到了,香茵的哥哥自打欠了赌债后便没有再去赌了,不仅如此,她哥近期也并未有大笔来路不明的收入。”
杨尚书闻言震惊不已,香茵的哥哥竟欠了赌债?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香茵同杨青珊的死有关?
魏长临将杨尚书的震惊全部看在了眼里,他道:“杨尚书,你们雇佣香茵竟没有查她的底?”
“自然是查了。”杨尚书道:“不知此事同小女的死有何关系?”
魏长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杨尚书听完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下官不知香茵竟会同凶手扯上关系!”
宋延道:“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还不能下定论。”
“况且,方才麦冬已查明,香茵的哥哥已经很久未赌了,若是如此,那香茵便不需要更多的钱,那么就没有替人传纸条的动机。”
“不过。”魏长临接着道:“这些不过是香茵他哥的一面之词,需要将香茵审讯一番才行。”
“大人。”麦冬闻言道:“属下并非只问了香茵他哥,还问了街坊邻居,以及他常去的赌场,众人的证词都是一致的。”
“本官自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魏长临给了麦冬一个肯定的眼神,才道:“将香茵带来审问不过是正常流程罢了。”
麦冬拱手道:“多谢大人信任。”
“杨尚书。”宋延问道:“不知香茵可还在府上?”
“回王爷,在的,小女之死尚未查清,下官自然不会放任与之有关的人离开。”
“如此甚好。”宋延道:“那就让人把香茵带上来。”
香茵见到宋延立刻就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见过大人。”
“免礼。”宋延道。
魏长临道:“香茵,本官问你,你为何会来杨府当差?”
“奴婢…”香茵欲言又止。
杨尚书见状十分生气,厉声道:“香茵,你最好如实回答,若有隐瞒,本官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香茵吓得全身发抖,“奴婢来此是因为杨府给的钱多。”
“你之所很需要钱。”魏长临道:“是为了帮自己的哥哥还赌债?”
香茵不敢撒谎,只能如实道:“回大人,是的,哥哥他欠了很多钱,若是还不出来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你为了帮你哥还赌债,被凶手收买,答应其为之传纸条,从而让凶手有机会杀了杨青珊!”
“大人,冤枉啊!”奴婢吓得连连磕头,“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奴婢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何况,奴婢每个月都给哥哥钱,他的赌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实在没必要冒这种险啊!”
“即便你不需要钱,同样可以被凶手收买。”魏长临再次厉声道:“因为杨青珊总是羞辱你,所以你很恨她,想要她快点去死。”
“本官说的,对吗?”
“大人!”香茵颤声道:“小姐是很任性,也时常欺负奴婢,奴婢心里虽有不满,但还未达到想让她死的地步啊!”
“况且,哥哥的赌债还未还清,若小姐死了,奴婢的差事就没了,若没了差事,怎会有钱帮哥哥还赌债?”
香茵说的没错,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其实才是最不希望杨青珊死的那一个,况且她的证词与麦冬打探到的完全吻合,那么香茵替凶手传纸条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既是如此,那么到底是谁将纸条传到杨青珊手里,又悄无声息的放入梳妆台的柜子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