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祝辛还满脸热气,胡一维回来拿东西,见他满头大汗,问:“你怎么了?”
祝辛摇摇头:“没事,我也回来拿书。”他从书架上拿下第二天要交的实验报告准备在晚上选修课上写完,胡一维点头:“行,那我先走了,给你占座,你别迟到了啊。”
祝辛胡乱答应,翻出来猫罐头给猫开,他蹲下去,心脏还在激跳,翻开手心,上面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早已经结痂愈合,剩下不太平整的痕迹大概很难消失。
威胁自己的时候,程林揉着这些摸上去不太明显的凸起沟壑。这是他们认识第一天出现的。
他的行为目的性总是很强,揉这些已经愈合的伤疤的动作也让人觉得别有意味。
这样想着,手心又开始发烫。
咪咪叫了两声让祝辛回神,祝辛才想起来自己罐头开了一半。
“这周吃过啦,再吃就要等下周啦。”
咪咪摆着尾巴很有猫德地表示明白,先蹭了祝辛掌心几下才开始很淑女地进食。
酥痒的动作带回掌心触感,祝辛猛地缩回手,
电话忽然响了,忽然的声响吓了他一跳,发觉自己对外界刺激过分敏感,祝辛皱着眉无措。
屏幕上跳动着程林的大名,祝辛才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重击,威胁自己接受的话仿佛又出现在耳边,连呼吸带出的热气都拂过耳际。
祝辛浑身发颤,搓着小臂在炎热天气里出现的鸡皮疙瘩接通,还没深呼吸,就听见程林吊儿郎当:“才第一天,就把我晾在湖边吹风?”
明明宿舍里空无一人,没人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但祝辛就是心虚,他推开阳台门出去,又环顾四周,做贼一样接这个并没有不能见人的电话,程林端着那杯完全融化的深红冰水,听见话筒里传来祝辛沉重的呼吸。
能想到祝辛紧张又后悔的样子。
程公子很愉快地笑出来。
“又不说话了?”
祝辛再次深呼吸,张了张嘴:“没……不是你说的……”
“嗯?”
“你说,亲一下就让我走。”
“哦。”祝辛听见打火机声,程林还是那种语气:“您那是亲?”
祝辛刚想说这怎么不算,就听见程林带着几分嘲笑:“你那一下,我脸上没嘴唇印儿,能有个牙印儿。”
听明白意思的祝辛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还好程林看不见。
但其实看不看得见区别不大,祝辛不吭声程林就知道他现在该是什么模样。
祝辛勉强从窘迫中找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我肯定没你经验丰富,我……”他想起来被程林按着亲到快要窒息的体验,还有程林勾着手指说喝酒得按他的规矩来的那次,包括今天他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更觉得本来就是。程林情场老手,自己毫无经验,他怎么有脸嘲笑自己的?
“哟,怪我了?”程林低笑:“我没教好?”
祝辛不说话。
程公子自问自答:“是,那下次见了面,我好好教你。”
祝辛不太想搭理他:“我快上课了。”
“嗯。”程林开着窗掸烟灰,“所以小同学,咱们下次什么时候见?”
祝辛短期内都不太想见着程林,但无奈,前几次交手已经把自己单调的行程交代得明明白白。
程林掰着手指想祝辛的行程:“二四六兼职,周二晚课,明儿周三,能见着我们家小猫吗?”
“什么你们家……”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小猫是说自己,祝辛顿了顿,扭头看见埋头苦吃的咪咪,心忽然被挠了一下,声音低下去:“我才不是……”
程林说:“钓着我,成天撩我,撩完又不负责,这样哪行啊?”
祝辛说:“我没有。”
程林说:“嗯,你没有,是我按着你灌酒,按着你亲我,按着你的手乱摸的。”
祝辛:“……”
“亲一下不够,还想要第二下。”
“我……”
烟抽完了,程林也冷静下来了。
程林说:“明天下午我有事儿,叫司机来接你。”
祝辛脑子里出现一些疑惑,但短时间内没想明白具体是什么,所以暂时保留。
祝辛下意识重复:“明天……”
程林关上车窗启动车子,对屡教不改的祝辛表示怀疑:“明天怎么了?要放我鸽子?”
祝辛说:“没。”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答应,根本算不上放鸽子。
程林这才满意一些:“好歹给我点人权,再敢骗我……”
就怎么样他没说,但祝辛觉得后面可能不会是什么好话。
看了眼时间,这下真得去上课了。
课上到一半,祝辛才想起来哪里不太合理,他问最近刚谈了女朋友的胡一维:“要是你跟女朋友约好了出去约会,约会之前,她说有事儿,那你时不时应该问一问她去干嘛?”
胡一维大条的神经并没有察觉祝辛主动问这种问题不太对劲:“也不用吧。”
想了想,胡一维又说:“主要还是我给她报备,打球玩游戏什么的,她要出门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都不乐意带我,就跟她那些小姐妹一起去。”
好像问错人了,这个没有可参考性。
选修课大家都在摸鱼做自己的事情,胡一维来得早占据了教室后排角落的绝佳位置,很适合划水摸鱼,聊起天来也无所顾忌。
祝辛点点头准备继续写报告,胡一维却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吐槽起来自己被嫌弃直男审美的事情来一句接一句忘乎所以,直到周遭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个角落。
祝辛先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老师笑眯眯看着这里,他胳膊肘捅了捅胡一维,胡一维终于停下嘴皮子,讲古代艺术史的老师指着胡一维和祝辛:“就那两个同学,聊得很开心啊,我们让他们来复原一下这副古画好不好?”
祝辛懵着,看见屏幕上一幅仕女图。原来到了这位老师例行搞事的环节。
伴随着一大片哄笑,祝辛和胡一维被推上讲台戴上艺术史老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几朵大红花:“我还准备了道具。”
……
周三下午五点半,祝辛在宿舍看书,程林的司机打电话来了。
对方说到了,祝辛连忙说不用来楼下,然而司机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祝辛才想说被看见不好,探头出去,看见楼下一辆车,比起前一天拉风的越野车还算低调,但祝辛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跟程林约法三章一下,或者下次自己去找他。
“好,我马上,麻烦您了。”
合上书要出门,咪咪跟了出来,以往没课没兼职的时候祝辛会带它出去放风,它以为今天也一样。
裤腿被抓住,祝辛才想起来这回事,犹豫的片刻,孙宁抱着篮球回来了。
孙宁:“要出去?”
祝辛点点头,抱起猫假装下去遛猫:“那我先走了。”
门被关上,孙宁看着祝辛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
像是为了证明猜测,他去了窗边,几分钟之后果然看见祝辛钻进楼下那辆车。
车子开走,视力很不错的孙宁看清楚车牌阔气的四个8,掏出手机给自己哥哥发了个消息。
祝辛钻进车里,见还是前两次见过的那位师傅,礼貌地打了招呼,司机让他把猫照顾好,然后车子开向熟悉的路,是要去程林的酒吧。
祝辛跟程林发消息:李大哥接到我了,下次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吧。
片刻之后,程林回了消息,还没来得及看,一个电话弹出来,鹿芩的号码。
已经很久没联系了,祝辛犹豫片刻,接起,鹿芩语气平平:“在计算宾客名单了,要给你留个位置吗?”
算算看,还有不到两周就是婚期了。
祝辛沉默着,鹿芩似乎已经忘记前不久的不愉快。
祝辛则是在想自己去了会在哪一桌。
女方亲友吗?应该没有专门给前夫儿子的一桌吧。
“哥。”大概是很久没叫这个称呼了,喊出来有些陌生。
鹿芩嗯了一声。
祝辛说:“我去了,她真的会高兴吗?”
鹿芩顿了顿,难以理解道:“你来了妈妈怎么会不高兴呢?”
挂了电话祝辛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地可怕,司机尽职尽责开车眼也不眨,咪咪很乖巧地窝在怀里。
手机又震动。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也能丢?被拐卖了?
祝辛这才想起来给程林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