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踢开碍事的椅子,等着祝辛开尊口。
祝辛站在原地如同煮熟的虾子,喉结鼓动数次发不出一个有效音节。
程林问自己怎么样。
首先,排除自己脑子抽了讨来的烟,程林已经取笑过了。
其次,排除舔了一口的酒,因为不怎么样。
那么他应该是问烟和酒。
不对,逻辑错误。祝辛晃了晃脑袋,没喝多少酒却有了微醺的感觉。
脑子乱糟糟,咬着唇便尝到很重的酒味儿,比自己浅尝辄止的那时候重得多,意识到酒味来自什么,祝辛立刻松口,但又没办法跟这张嘴割席。
“……不知道。”
烟快燃尽了,程林危险眯眼,话里带着几分威胁:
“不知道?那要再试试?”
祝辛后背发凉,吞了一下口水以滋润发干的唇舌咽喉,余光可以看见程林危险的表情,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今天他做了多少离谱的事情。
程林显然是威胁,可自己对这个提议居然跃跃欲试。
祝辛心说自己可能是疯了。
程林要的大概不只是那个吻的反馈,他还欠程林别的回答,好几个问题。
他问自己上次体验怎么样,问想不想试试。
祝辛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有问题,在悬崖边上,可他又不太确定悬崖下面是什么。
尼古丁和酒精,感官刺激,和花花公子试一试,这是这个五光十色、显然不健康环境里的魔鬼,可拒绝之后又是什么呢?鹿芩、母亲、祝宏飞。
祝辛闭上眼,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更可怕。
程林以为他大概又要回避自己的问题,也没期望他回答,捻灭了没抽几下的烟,才要开口。
但——
“可以吗?”祝辛闭着眼,嘴唇还在发红,不久前是被酒液沁润,此刻是因为几分钟前那次很深入的侵犯,那个吻因为程公子的不爽格外粗鲁,可没吓到人就算了,居然还叫他上瘾了。
想叫他说的一句不回答,偏偏这种话居然敢接茬,这无疑是挑衅。
“你的答案想好了是吗?”
“……”祝辛沉默以对,显然并没有想好,或者因为程公子是个王八蛋,而王八蛋是不需要负责的。
以往都是程公子负责不拒绝不负责,头一次,程公子有了种工具人的感觉。
不得不说,祝辛在怎么做小王八蛋这件事情上面天赋异禀。
这种混蛋当起来确实很爽,但爽的只有王八蛋自己,程林舔着后槽牙咬牙切齿,也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偏偏祝辛并没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什么太岁爷,开口还有点迟疑,说完之后似乎很快就跟自己心里的小恶魔和解了,居然凑过来自寻死路。
程林歪着头错开一点,祝辛很有礼貌地停下。
在怎么做小王八蛋这件事情上祝辛悟性奇高,但还没完全抛弃道德,见程林避开以为自己冒犯了。
顷刻之后,祝辛后脖颈发疼,站着的姿势瞬间成了跪坐在地上,脖子被迫扬起,后背绷紧,后脑勺压在了桌面,他被刺着梵文刺青的手掐着脖子用力地亲,直到脖子后背连带着舌根都快绷断。
快十点,祝辛被送回学校,程公子火气十足冲了十分钟凉水澡,冲到打哆嗦才出来。
冷静下来不到十分钟,祝辛发消息报平安,说自己到了,才压下去的火气猛地又冒出来。
程公子觉得自己犯了回贱。
好好的浪荡公子不当,居然要当君子。
他裹着浴袍躺进被窝,骂祝辛小王八蛋小混账小没良心。
上回也是,幸苦一晚上伺候他给他泻火,给自己搞了一身欲火,要他还点利息没一会儿就哼唧着说累了困了,手疼。明明力气都是自己出的。
今儿就该叫他吃个苦,也让他明白明白乱撩的后果。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知道是谁,那会儿亲完祝辛被吓着了,又跟喝多了那天一样坐地毯上往后嗦,看得人心烦,就叫他回去了。
程公子悔不当初,觉得就算不给他见见颜色,至少应该讨点利息才对。
祝辛则带着一身乌烟瘴气的烟味儿回寝室,进门发现宿舍空无一人,孙宁胡一维都不在,另一个室友常年不出现,咪咪听见门开跳出来,祝辛搓了搓发热的脸,掩耳盗铃地在门口扇了扇身上的烟味才关门。
“今天回来晚了,是不是饿了?”他找出猫粮,发现咪咪肚子吃得圆滚滚。
拿出手机一看,孙宁果然发过消息了:七点了还没人喂猫,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照片是小坏猫埋头苦吃。
祝辛叹气:“坏猫。”
“喵呜喵呜~”
“吃了人家几顿饭就不认主人了。”
“喵呜喵呜!”
“没良心的小坏猫。”
咪咪极力反对,表示自己还是主人唯一的好小猫。
就这样几天。
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下午,喝冰饮的人格外多,祝辛忙得脚不沾地,手机连续震动也没听见,直到面前出现跟周遭格格不入的骚包花衬衫,祝辛才猛地抬头,程林站在跟前没看他,指着菜单上的图片:“杨梅冰。”
祝辛呼吸一滞,程林扫了他一眼,祝辛立刻别开眼:“好的,马上。”
店里风扇呼呼地转,但还是热,祝辛额头有汗,本该熟悉的流程,手忙脚乱点单下单。
“小同学不太熟练,新来的?”程林玩味开口。
祝辛低着头没听见似的递出小票钻到后面说杨梅冰,然后进去帮忙,后厨小姑娘也是新来的,手忙脚乱找不到东西,两个人凑在一起看起来有种笨手笨脚的和谐,祝辛不敢回头,帮她拿柜子顶上的果酱瓶子,那姑娘说谢谢学长的时候笑得很甜,然后两个人背过去不知道在说什么。
程林看见这一幕挑了挑眉,耐心地等。
很快,沙冰做好了,祝辛拿着杯子回来,带着几分心虚公事公办:“您要带走还是堂食?”
程林问:“小同学还有多久下班?”
程林翻着手腕看时间,祝辛下意识想说九点,程林悠然开口:“有人跟我说周二是下午上班,七点就下班了。”
祝辛:“……”
“还有十分钟。”
程林收起杨梅冰起身做了决定:“我等你。”
奶茶店外面停着程林醒目的豪车,祝辛站在柜台后面感觉这十分钟格外难熬。
拿出手机,发现半小时前程林发微信:
:在学校吗?
:今儿在你们学校办事儿,有没有空?
:失联了?
:喘个气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四五天,那天回来他跟程林说自己到了之后程林一直没说话,安静到刻意回避的祝辛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也快要强行磨灭在林深发生的那些荒唐的记忆。
十分钟之后,电话响起来,祝辛正在跟学妹讲制冰机怎么关,按了电话,程林有点不耐烦:“十分钟?”
店员学妹看过来,祝辛舔着干涩的唇往外走了两步,车窗缝隙严严实实。
“我……马上。”
祝辛回头解下工作服围裙:“那我先走了。”
周子音点点头。
祝辛从另一边上车,钻进副驾驶,程林在接电话,他手边一杯快化了的杨梅冰动都没动一下,见祝辛上车,示意他系安全带,祝辛系好安全带又等了一会儿程林才挂了电话。
没想到程林过来居然真的是有正事,祝辛刚才听到什么投资什么选址之类的话。
车里有空调,祝辛鼻尖的汗应该是从店里带出来的。
四目相对,祝辛还在舔干起皮的嘴唇,那杯杨梅冰原封不动回到了祝辛手里,祝辛拿着冰凉的沙冰问:“你不喝吗?”
“杨梅冰还不错的。”
程林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他挑眉:“哦?是因为你做的好喝?”
“还……”祝辛擦了擦鼻尖的汗,没正面回答,说:“应该还不错。”
车子穿过主干道路过情人湖,祝辛打开杨梅冰喝了一口,沙冰化了一半冰水,在祝辛唇上留下一抹深红,并叫干涩的唇恢复了水润柔软。
程林在后视镜里漫不经心地看,祝辛察觉他的目光莫名局促,下意识舔唇,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湖边。
天还没黑,湖边没有野鸳鸯。
祝辛端着杨梅冰差点飞出去,车子熄火,程林问:“好喝吗?”
祝辛傻傻回复:“还可以。”
“你做的好喝还是学妹做的好喝?”
祝辛于是反应过来,这杯杨梅冰是学妹做的,怪不得刚才程林那么问。
他说:“应该差不多。”
“哦,应该?”程林眯眼,目光在杨梅冰和祝辛脸上来回流动:“我尝尝。”
吸管已经用过了,祝辛把配套的勺子递给程林,程林没接,他看着祝辛的嘴,杨梅汁的颜色抿在唇缝里很显眼。
祝辛后知后觉程林说的尝尝是怎么个尝法。
肚子里冰凉的杨梅冰瞬间变得灼人。
祝辛嗫嚅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垂着眼角回避程林赤裸的目光:“今天……”
“今天怎么了?”程林嘴上不紧不慢,却已经夺过冰饮搁在前面驾驶台,带着人跨到自己身上来了。
祝辛想拒绝,手脚却不太听使唤。
“今天没喝醉,不好意思?”程林按着祝辛到怀里要他抬头,很流氓地摸他的腰,青天白日,祝辛神智清醒,不可能任他摆布,程林刚摸到腰窝祝辛就浑身打激灵,相比于前几次好歹还人模狗样装一装的程林,今天一见面就上手,祝辛无所应对,扭着腰拒绝,但车里空间太小,躲也躲不到哪儿去,反而被卡死在方向盘和程林之间。
祝辛求饶:“别……要被看见了。”
“哦,那没看见就行?”程林摸到了发烫的皮肤很危险地摩挲,祝辛急得冒汗,“不是……我还没……”
“还没怎么?”程林动作停了一下,等祝辛开口。
于是祝辛不得不提起被自己忽视回避好几天的问题:“还没答应……”
程林冷笑:“哦,您还记得啊?”
作者有话说:
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