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许冬知这回真被吓够呛,一拳不留余力地砸过去。
直接将腐烂鬼的半边脸砸掉,拳头砸在烂肉里的触感绝对说不上好,许冬知干呕一声,又是一脚补上去。
“兜……西”腐烂鬼这会儿说话更难懂了。
但是许冬知听懂了,它说“头七”!
鬼市的鬼,不知道自己是鬼,腐烂鬼要是想起来了头七……
没说会怎么样,许冬知自觉这不是个好事。
“让开!”许冬知扒开挡着门的腐烂鬼,那只鬼口中重复念叨着“兜西”,无端令人发寒。
但是,腐烂鬼让开了也没用,许冬知用力推门,古朴老旧的木门纹丝不动。
门,打不开了……
“赵文尘!听得见吗?!”无法,许冬知只能在外面神经病一样大喊,边喊边拍门,希望里面的人能听见并回应他。
至于门内的赵文尘,自然是听不见的。
他想跟着许冬知一起跑的时候,被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鬼手缠住了脚。
与鬼做交易又临时反悔的是他,所以,鬼市不让他离开。
没关系,不让他离开,他可以杀掉拦路鬼,总是有办法走的。
地底下的鬼手在门关上后越发兴奋,躯干飞速从地下爬了上来。
这些鬼无一例外都是黑眼睛的恶鬼。
“铁了心要拦路吗?”赵文尘八方不动地立在原地。
少年气质荡然无存,浑身都裹满了肃杀气息。
深黑的眼眸凝视着越来越多的恶鬼,密密麻麻,挡在第三扇门前,让人无法从外推开。
很好,赵文尘敛眸,手腕翻转间,从背后抽出一把冰蓝色的长剑。
这些早已死掉的鬼,在赵文尘的剑下又死了一次。
穿透灵魂的哀嚎声穿不过第三扇门,一个许冬知从未见过的冷血形象套在了赵文尘身上。
恶鬼哀嚎遍野,身体里流出的黑血飞溅在赵文尘的身上,手臂上,脸上。
被剑斩断的身体不会再复原,赵文尘就这样,眼里的生机比恶鬼还虚无,手臂一举一放,杀掉了地底爬出来的所有恶鬼。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第四道门缓缓飘来,他挥砍的动作顿了下,收回剑。
随着那道身影跑向第三道门。
奇了怪了,从外面怎么都拉不开的门,从里面就能很轻松地打开。
焦急的许冬知同淡然的赵文尘汇合,被他一身的血吓了一跳。
“等会儿再问,快走!”赵文尘回头看了眼被他甩在身后的女人,扯着许冬知往前跑。
“不是说七天吗?怎么这么快!”许冬知匆忙之中回了下头。
他们身后不足五步远的地方就是那个新死的女人。
从进来鬼市到现在,顶多过去两三个小时,怎么会这么快就返回了!
满腹疑惑全压在肚子里,直到他们俩跟着女人穿过回现实的门才全部吐了出来。
“你怎么满身都是血?哪里被咬了吗??”
许冬知都没来得及确认是否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在臭味消失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掰过赵文尘上下打量。
第三扇门里面混杂了恶鬼,那玩意儿是会咬人的,咬到妖也要受好久的苦。
他们特物局买来的糯米是许冬知感受过最折磨人的,与其说是解毒不如说是惩罚!
“都是他们的血,不要紧。”赵文尘腾出一只手在里面的T恤上擦干净,接着拎开许冬知的手,“别碰我,脏。”
许冬知瘪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高兴:“走吧,赶紧回去让佘老师看看这是不是双鱼鼎。”
别又白忙活一趟,让赵文尘白淋一身血。
也不知道里面的鬼对他做了什么,z看上去真的很狼狈,许冬知从没见过赵文尘这么狼狈。
他神色重重地想着,等回特物局了要不要帮赵文尘买一套新衣服?这事还得赖他没牵好对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殡仪馆的走廊里,哒哒的脚步声格外鲜明。
脚下踢到一块碎石子,发出脆响后飞出去老远,这一脚也顺便踢回了许冬知的理智。
脚步骤停,他原地愣了两三秒,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前面人高大结实的背影。
他刚刚在想什么?居然没有嫌弃赵文尘身上脏,而是想给他买衣服?他疯了吧?
“怎么了?”赵文尘也停下,回过头。
出众的容貌没有因为污血就被埋没,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美。
像是热播电视剧里杀伐果断、有血性的角色,许冬知轻咳两声,掩饰住莫名过快的心跳。
真是见了鬼了,他的情绪怎么这么不对劲。
反应过来后心里又嘲讽,可不就是见鬼了吗?
“没事,我们回去吧,我可能是饿了。”许冬知说得心虚,眼神哪里都瞥,就是不看赵文尘。
好在赵文尘看起来也累了,没有往深追究的意思。
去殡仪馆洗了个澡,换了身带来的日常衣服,锁好门上街打车回了特物局。
路过大厅时,许冬知“嗯?”了声,抹了把额发,重新退回大厅正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钟下挂着的日历明晃晃写着,今天是9月9日。
他们去殡仪馆实习是九月三号,在鬼市待了两三个小时,与外面的时差居然这么大吗?
再诧异也抵不过精神上的疲惫,许冬知跟着赵文尘回公寓睡了一下午,七点多被一个电话叫醒。
昏昏沉沉又爬起来接电话。
“喂?谁?”
“我,听说你们去了趟鬼市?”佘钰在电话那头吊儿郎当地询问。
一点都不关心特物局差点没了两个后生。
“是去了一趟,我们等会儿下来,有个鼎,你看看是不是尤先生要的那个。”
许冬知话语含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半倚在床头,说一句话打个哈欠。
佘钰笑道:“不错嘛,居然不是空手回来,文尘呢?”
干嘛三句不离赵文尘的,许冬知有点不爽了,没好气回:“在洗澡,你听不到他声音的。”
佘钰压根不在乎:“你们做什么了?事后澡吗?”
许冬知完全没跟上他的车速:“什么?你在瞎说什么啊!”
好了,清醒套餐送到,佘钰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别说,局里有个爱炸毛的还是挺好玩的,时不时逗一逗,简直浑身舒畅。
“佘老师打的电话?”赵文尘边擦头发边出来。
睡了一下午,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身上也干净了。
不过,没穿上衣!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讲话!”许冬知条件反射躺下,拿被子盖住头。
明明都是男人,就算是全luo也没什么关系的好吧!
心理安慰不起作用,许冬知没有勇气爬出去跟赵文尘对视。
好奇怪,从鬼式出来以后他看见赵文尘就心慌气短。
“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许冬知闷在被子翁声质问。
除了下/药,他的脑瓜子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赵文尘否认:“没有这种药,你怎么了?”
他随手抓来一件衣服套上,凑近床铺,两手撑在许冬知身体两侧。
隔着被子问他:“是发情期到了?别闷着,出来让我碰一下。”接个吻会好受很多。
屁话!这是接不接吻的事吗?许冬知都要烧成许夏知了!
“不要,别碰我,你身上脏死了!”许冬知气急败坏地拒绝。
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嘴唇长着很谨慎地深呼吸散热。
赵文尘低头嗅了下衣服:“我洗了澡。”
许冬知还是拒绝:“我有洁癖!”
“好吧,不舒服就叫我。”赵文尘没再勉强,从床上起身。
叫着让赵文尘离开,等赵文尘离开了,许冬知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是不是有病?”许冬知小声唾弃自己。
七七八八搞完,下楼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佘老师与江副局正坐在餐厅里喝着茶,见到两人下来,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
今天餐厅人还挺多,除了副局跟佘老师待的这个角落,其他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这两天有什么大事吗?”许冬知撩开腿坐下,毫无形象地倒了杯茶灌下肚,五官皱在一处,“啧,苦死了。”
“苦吗?我看你的没有你的脑子苦,连过两天的大事都记不住。”佘老师不轻不重敲了下他脑门。
“一个星期后是封局回来的日子。”佘老师损完他又耐心解释,“好几年没见着封局了,冬冬你高兴吗?”
封局?许冬知神色僵硬,啧,不想看见封局。
如果说特物局里有“最不喜欢许冬知”的排行榜,封局绝对排第一。
“他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在外面调查事情吗?”许冬知满腹牢骚没处发,嘴唇翘得都能勾鱼。
“行了别抱怨了,你学学文尘,他都没抱怨。”佘老师懒散地靠着扶手,没有责怪的意思。
话里虽然是夸赞赵文尘的意思,但是他眼里毫无波澜,许冬知就坐在他旁边,知道他连心跳都没改变过频率。
得了,特物局好多骗子。
吃个饭的功夫,赵文尘汇报了两人在鬼市内的经历。略过了在第三扇门内斩杀了鬼的事情。
在赵文尘提到鼎的时候,许冬知配合着拿出怀里的双鱼鼎。
许冬知看向佘老师,佘老师看向江副局,江副局又看向许冬知。
接着在许冬知期待的目光中摇头:“这不是双鱼鼎,这是阴阳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