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里记录了梁速同学污蔑许冬知的证据,作为以学习为主的高中生,我有义务对每一位同学负责。”
“这种行为是毋庸置疑的错误,在这里我要求你对许冬知道歉,并在课余时间写好一篇诚恳的忏悔书,念在你是初犯,处分就免了。”
“还有一件事。”陈哥洋洋洒洒讲了一大段,最后以一句话收尾,“许冬知和赵文尘的牛奶是我给的,对来源有疑惑的话不如来办公室跟我好好谈谈。”
“听见了吗?”赵文尘此刻才松开手,眼皮稍往下垂,比往常多了两分温柔,“我们冬哥比这个人聪明多了,现在已经学会寻求外力帮助了,很厉害。”
此时此刻,赵文尘说的所有话许冬知都没听清楚,唯一清楚的只有那句简短的“冬哥”。
直愣愣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许冬知轻哼了声,抬手遮住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眸水润透亮。
说话骄傲又娇气:“算你识相。”
期中考之前,堪称黎明前的黑暗。
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学校纪委处攒了一大波检讨书,全部在考试前的一星期公开。
前前后后十多个人,最早的能追溯到本学期开学的时候。
开学一个男生跟同学在走廊追逐打闹,不小心磕坏了女老师刚做好的鼻子。
赔了钱不说,还要写上三千字的检讨书。
还有私自抓食堂后头的鸡的,还有悄悄偷老师菜的,以及爬银杏树留照发朋友圈的……
各种奇葩理由,三中不大,创造神话。
相比之下,赵文尘翻墙逃课显得平平无奇。
而且被教导主任放到了最后一个做检讨,梁速则是压轴上台。
顶着全校师生-将近两千人的目光,他手上的稿子被攥地皱皱巴巴的,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
“我……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好……我是六班的……梁速。”
最后那两个字声音极小,有话筒的放大都有好些人没听清楚。
教导主任自然不满意,皱着眉头,不悦地拍了下梁速的背:“挺直了,好好说。”
该死,要不是许冬知,他哪里会站在这里,都怪他要去告状。
不就是一瓶牛奶,私下解决不就好了,太小家子气了,活该许冬知的风评不好!
明明是在念检讨书,他不服气的表情和生硬的语调可一点都看不出诚恳。
不过许冬知也不在意了,尤其是听到梁速念到:
“基于以上错误,我对许同学进行最诚恳的道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下次不会在发生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别说有多爽了。
许冬知身高腿长的,站在最后几排也能清楚地看到梁速的表情。
在梁速看过来时,他扯起嘴角,嘲弄一笑,下垂眼里全是不信。
校服被他穿得松松垮垮,嶙峋的肩胛骨在动作间摆弄出青春蓬勃的弧度。
梁速在台上眯眼看清楚许冬知的动作后,差点气得吐血。
许冬知给他竖了个中指。
当着全校领导的面,偏偏领导都站在台下,唯一在台上的教导主任还被他挡住了。
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动作,他捏紧稿纸,深吸一口气鞠了一躬,脚步声粗重地下了台。
接下来还有一位赵文尘,学生的心都野了,只想赶紧解散回教室吹空调,根本没人仔细听赵文尘的检讨书。
除了许冬知。
学校的广播跟音响也是特物局捐赠的,质量没的说,赵文尘本就好听的声音此刻扩散到了全校。
像是刚从冰柜取出的冰块,一骨碌砸进玻璃杯的清爽感。
而且遣词造句跟上一位梁速形成鲜明对比。
八月哎,校服外套都穿得整整齐齐,头发长度正好,露出平直的眉毛与狭长的凤眼。
脊背挺得笔直,看得出来是平时养成的良好习惯,吐字清晰。
硬生生把检讨书念出了获奖感言。
“哇,我们学校之前有这号人物吗?好帅啊我靠。”
“不知道,感觉之前没见过啊,真的好帅,而且是六班的哎。”
“啊,好可惜,居然在差生班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你不知道嘛,咱们学校的帅哥全在六班了,什么许冬知啊,步良平啊,还有台上那个,每个都帅死我了!”
还在说悄悄话的两个女生没发现他们斜后方的男生表情逐渐奇怪。
现在高一的女生都这么牛了吗?这才一个学期吧?就查清楚高三生的名录了。
虽然吧,他帅这件事是事实。
如果许冬知的鼻子可以长长,现在已经不知道伸多长了。
“许冬知帅是帅,但是他好凶,我都不敢跟他打招呼,怕他上来给我一拳。”
胡说八道,他哪有这么凶残。
“啊……这样啊,那我还是找机会打听一下刚才念检讨书的男生吧,他看起来好高冷,要是能拿下肯定超级宠女朋友的!”
“想多了,你拿不下他的。”许冬知凉凉出声,眼神哀怨。
两个女生愣了好一会儿,短粗地轻叫了一声。
说许冬知凶的那位不好意思地捂嘴,有些害怕地往前蹿了一步。
“嗯,别做无聊的事情。”旁边有人附和。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比念检讨书那个讨喜多了。”许冬知回应一声。
回头,看见了八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
他的肩膀转身时抵住了赵文尘的胸膛。
硬邦邦的,居然有胸肌!
“哇!”好小声的感叹,许冬知无暇顾及。
他像被露水打湿的鹌鹑,突然默不作声地退到赵文尘后面站着。
“我刚什么都没说。”
没说他比赵文尘讨喜!
“嗯,信你一回。”赵文尘先是看了眼两个已经乖乖站好的女生。
随后低下头,目光刚好落到许冬知头发间的发旋儿上,每一根发丝都是蓬起的状态。
看上去很扎手。
他想摸一把试试,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解散时放的是节奏激昂的进行曲,像是一种预示,果然,接下来就再没闲过。
最后一个星期,全员都是紧绷的状态,学校临时加上了晚自习,读书声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
就连许冬知都开始紧张,主动跟着赵文尘学习他一点也看不懂的知识。
每天晚上回宿舍还要被赵文尘按在床上亲一顿。
终于熬到最后两天考完试,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许冬知忽然心底发慌。
手指一颤,连忙翻过试卷,在看到自己写了名字之后长出一口气。
还好,名字没忘记,虽然他那个狗爬字全校找不出第二个。
他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跟你说!刚刚吓死我,差点以为没写名字!”
赵文尘是新转来的,在成绩榜上无名,这次期中考被安排在了许冬知后面一个。
许冬知转过身在赵文尘的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下心跳。
“嗯,所以写了名字没?”赵文尘有条不紊地收好文具。
非常顺手地翻过手背贴在快要变成流体状的某人的额头。
温度偏高。
许冬知:“当然写了!”
赵文尘收回手:“也是,不然你现在就已经开始发脾气了。”
许冬知呸了一声:“胡说八道,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路过的高三考生眼神奇怪地瞥他一眼,是什么给了校霸这种错觉?
“嗯,你讲理。”赵文尘四平八稳地敷衍,站起身扽了两下文具袋,“好了,讲理的人现在跟我去食堂吃饭。”
“我要吃辣炒鸡丁!”许冬知跟条小尾巴似的坠在赵文尘身后,“我还要吃麻婆豆腐。”
这两样菜是食堂的爆款,每次去队伍都排到了门口。
“对了!数学的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哪个?”许冬知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数学能混多少分。
不知道能不能有进步。
“选c。”身后跟上来一道脚步。
许冬知回头,是步良平。
“原来校霸也在意成绩?”步良平的语气可不算友好,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
“原来你不在意成绩吗?”出乎意料的,赵文尘比自己还先开口。
跟步良平不一样,赵文尘可没心思笑。
两相对比之下,许冬知觉得赵文尘的冰块脸是真他妈的顺眼。
步良平的好人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怎么会呢,我只是关心一下班级落后同学而已。”
赵文尘偏过头,勾住许冬知的腰:“不用了,他的成绩有我关心就行。”
“还有,提前祝贺你的名次倒退一名。”
说完,也不给步良平反应时间,自顾自去食堂。
步良平的脚步钉在了原地,眼底的阴郁快要溢出来。
搞什么啊?他还以为赵文尘讨厌许冬知,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浪费他的表情。
吐出一口气,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重新挂上好好先生的面具,边走边摘下腕表丢进垃圾桶。
刚刚不小心擦到了许冬知的衣服,腕表都沾上了坏学生的气味,他嫌脏。
“你刚刚好帅!”许冬知想到步良平受气的表情他就高兴。
赵文尘头也不回地替身后人掀开门帘:“你跟他有仇?”
许冬知精致的面上闪过一丝不爽:“没有,但是他骂杨童纪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