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凤凰不是早灭绝了吗?传说里的生物,我见都没见过。”搭话的人明显不信。

  一副“你可拉倒吧”的语气。

  “怎么没有,咱们特物局不就有一个吗?”提出建议的男妖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

  他跟面前的蠢货不一样,凤凰的名头他早就听说过了,不过局里藏得很深,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凤凰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肯定是他们自己想独享凤凰的血,一窝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还想着长生不老呢,活得再久也做不出什么大贡献了。

  还不如把长生的机会让给他们这些寿命不长的小妖怪。

  想要凤凰的血?赵文尘岿然不动地靠着书架,手中的书页半天没有翻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书籍中线处。

  小腿边有一道无法忽视的力道,眼睫下垂,赵文尘的目光从许冬知手腕内侧的火焰胎记上滑过。

  凤凰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长生不老谣言,是受到了西方不死鸟的影响,所以觉得凤凰跟不死鸟是同一种生物吗。

  “哎,跟你说也没用,要是你有本事找出凤凰的真身是谁的话,等我拿下凤凰了肯定分你一碗血。”

  贪婪的妖怪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只分一碗血也算是报酬吗?”一道冷淡的声音,冰棱清泉一般砸进两人之间。

  男妖还没意识到不是旁边的男生说的话,“啧”了声,发了个小火:

  “我肯分你一碗已经很不错了,你去问别人,他们谁会分你,再说了,不用你我也能找到谁是凤凰。”

  说完使劲踢了他一脚,男生“嘶”得一声痛呼,也恼火反驳:“刚刚不是老子在说话,谁稀罕你的凤凰血了,狗日的。”

  “那是谁?”踢他的人愣了一下,后背僵直着,顺着后背的凉意回头,透过书缝对上书架后的一双深渊似的眼睛。

  “贪心不足蛇吞象。”赵文尘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狠狠压制住男妖。

  另一个对凤凰没想法的男生立马转头就走,赵文尘懒得管他,只盯着眼前的男妖。

  鼻尖飘来一股难闻的骚味,他了然。

  “原来是鬣狗,野心不小。”赵文尘明澈黑沉的瞳孔中倒映出鬣狗瑟瑟发抖的模样。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猎狗不知道凤凰是谁,但是他对赵文尘是熟得不能更熟了。

  特物局唯一的狐妖,听说是吞了个上古宝物才化的形,对其他所有妖都有天然的压制。

  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鬣狗害怕,让他心生忌惮的是,赵文尘是真的杀过很多妖。

  特物局的清道夫,但凡局内有异心的妖,上头不方便出面,便会交代赵文尘出手。

  某一次杀掉狗妖的时候恰好被他撞见,满脸鲜血的赵文尘开膛破肚是一点不手软,剖干净内脏后直接扔进焚化炉中焚烧殆尽。

  如果他今天不道歉,来日他也会成为炉中的一抹白灰。

  “嗯,下不为例,去找副局领处罚吧。”

  赵文尘不多话,收回视线弯腰摸了两把许冬知的头顶,语气中的严厉一下子消散,“睡醒了没?该回教室了。”

  恨恨离开的鬣狗回头畏惧又阴狠地看了一眼赵文尘。

  不就是特物局的狗吗?傲气什么啊,不就是运气好被佘老师看上了,还指不定用什么方法上位的呢……

  “好困,你就整理完了?”许冬知睡得云里雾里,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双眼朦胧地仰头看向旁边的高大男人。

  这个角度的赵文尘尤其高大,灯光从他身后照射而来,面容都笼罩在阴影里。

  稍长的额发垂在眉毛上,狭长冷厉的眼睛看不明晰,但是许冬知知道,那双眼睛此刻正望着他的方向。

  赵文尘长得也太犯规了,他从没见过比赵文尘更冷更好看的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许冬知打了个冷颤。

  肩膀一抖立马坐直了,那种微妙的夸赞气氛消失了,他藏好失速的心跳,逃避了赵文尘的目光。

  “整理完了,走吧,你去抱那一堆。”

  赵文尘缓慢地眨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

  还没来得及动作,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撑着地板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抱住桌上的资料。

  “图书馆的空调太冷了,烦死了,吹得我浑身发冷,卧…我们快走吧。”

  “嗯,走吧。”赵文尘面色无异地抱起剩下的资料,高度抵达了他的下巴。

  装作没发现他差点说漏嘴的第四声脏话,也没拆穿他的借口。

  凤凰怎么会怕冷呢。

  抱着资料送去了陈哥办公室,一路无话,陈哥正在批改自找招班的试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辛苦辛苦!哎,我这有两瓶牛奶,你们拿去喝吧。”陈哥笑眯眯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x牛的纯牛奶。

  “不要,纯牛奶好难喝。”许冬知一脸嫌弃地拒绝。

  陈哥忽略他的拒绝:“喝了长高高哦,你们现在还能再窜一窜,高个儿好啊,高个好找老婆。”

  “?”许冬知差点怀疑自己的年龄,还有,“我都182了,再窜教室的门就要换了,而且我也没想找老婆。”

  女朋友太影响他的生活了,这里那里都要管,杨童纪之前谈恋爱,天天“宝贝”“亲爱的”叫。

  那声音,腻得发慌,而且零花钱一分都花不到自己手上,虽然杨童纪强调了是自己愿意为女朋友花的,许冬知依然敬谢不敏。

  如果他恋爱了,应该也会为另一半花很多钱,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过一个愿意让他花钱的对象。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先窜到两米再说。”陈哥笑呵呵的,眼角的笑纹明显,当老师的这些年为他平添了名为慈祥的气质。

  许冬知低头望着手上拿瓶纯牛奶。

  还没插进吸管,奶味好像已经溢出来了,鼻腔里全是挥之不去的奶味。

  “给,喝这瓶,窜一窜。”赵文尘递过手上插好吸管的牛奶,顺带着抽走了许冬知那瓶。

  “争取顶到教室门。”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许冬知捧着牛奶:“?”原来不是他娘的错觉?

  回教室顺手把牛奶塞进课桌,许冬知两口喝完手上的牛奶,刻意回头,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将空盒子投进垃圾桶。

  回身时挑衅地看了眼同桌。

  刚好撞见这一幕的杨童纪“……”卧槽?好gay。

  下午还有两节课,全部是英语课,老师以前在英国留过两年学,教书时张口就是正宗的英伦腔。

  且从头到尾全是英文,许冬知一个字母都听不懂,睁着眼睛发呆。

  下课铃一响,老师前脚刚出教室,后脚他就撑着桌子起身,不怎么温柔地拍拍自己的头。

  听晕了,得出去走走,瞥了眼认真完成课后作业赵文尘,啧,连后脑勺都透着认真。

  跟他这种混子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哎!许哥,你要出去啊。”杨童纪小眼睛尖的,立马跳起来跟条小尾巴似的坠在许冬知身后。

  “最看不惯那些老鼠屎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拉帮结派呢,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角色呢。”

  教室前排坐着的好学生最看不起后排的差生,看着班上两个刺头出门以后就开始私下说闲话。

  “嗯,少说两句吧,差生动起拳头来你们都得进医院。”毕竟差生可不在乎会不会被处分,步良平手上没歇,写下最后一个英文单词。

  说闲话那人见自己的话被刺回来,一时之间脸色不大好看。

  都是富贵家庭出来的孩子,面子大过天。

  他攥紧了手,瞧着近在咫尺的步良平,对方手腕上戴着的表足以抵他两年的零花钱,他只得咽下这口气。

  “对了。”他有些紧张地靠着桌子,面上强扯出个笑容,对最后排招了下手“赵文尘,你要不要来前排坐,老是跟校霸混在一起不太好吧?”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学生也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对啊,跟那个谁坐在一起肯定很难受吧,天天打扰你学习什么的。”

  “要不让陈哥在前排调个座位吧。”

  你一言我一语的,教室逐渐热闹起来,男生引燃了一个新话题,面子重新回归,他的姿态自然了许多。

  “是啊,反正许冬知还没回来,你不用怕他的。”

  转学生虽然长得冷了点,但是自己都帮他说话了,他一定会非常感激吧。

  出乎意料的,赵文尘拒绝了:“不用了,我坐这挺好的。”

  至少比去前排要好得多,不用参与乱七八糟的讨论。

  杨童纪只是下课聒噪了点,上课从来不会打扰他。

  “……你。”男生撑住桌子的手一僵,周围的人眼含期待地望着他,分明是想让他再劝劝。

  他一咬牙出声:“干嘛跟他一个小偷坐一起啊?”

  “什么小偷?”步良平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随口接话。

  “去我前段时间掉了好多东西,只有许冬知碰过我书桌,不是他拿的那是谁拿的!”

  男生虚张声势,暗自捏了把汗。

  全都是他信口胡诌的,他是掉了很多东西,但是跟许冬知有没有关系他根本不知道啊。

  赵文尘闻言赏赐般看向他,语调很冷:“那你今天掉了什么东西?”

  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悦,男生稍微偏了下身体挡住桌肚,梗着脖子道:“我掉了瓶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