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王生气的还不止这以点,连同这份大言不惭的文书一起发给他的,还有份来自愚人众的账单,上面理所当然的要求沙漠支付一笔补偿实验经费。

  落款人上也有着人王格外火大的名字。

  多托雷。

  美尼斯放下手中的公务,闭上双眼按着太阳穴轻柔。

  首先排除这份文件是博士及其派系送过来的可能,身为原须弥人,多托雷非常清楚人王美尼斯的手段与能力,美尼斯不止一次在须弥按灭了对方想要进行的实验,他虽然对雨林的掌控力一般,但他对沙漠的掌控是绝对的。

  既然知道自己会在沙漠遭受怎样的对待,他就不会再三激怒自己,美尼斯不相信以愚人众的情报,他们无法推断出自己即将出任须弥大贤者这件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出这么个东西,一定是出自不了解自己,又对愚人众在须弥的部署太过信任的存在。

  对方肯定不是须弥人,再结合这份里外都写着摩拉的文书,美尼斯瞬间就可以认定,这份文件实际出自谁手。

  富人,原璃月人,现至冬国执行官之一,虽然自身武力不足,但搞黑心钱的能力挺高,恐怕是曾经沙漠的自给自足让他在须弥碰了壁,所以才来他这儿以博士的名义找找晦气。

  沙漠在与须弥闹得最僵的那段时间中,是摩拉与从赤王币共同流通的,美尼斯甚至为此做好了货币政策,索性最终没有闹到那种地步,赤王币也在此后的许多年中陆陆续续收回了国库中。

  人王对于沙漠的掌控几乎是绝对的,他有着镇灵作为眼线,沙漠的子民在艰苦环境的磨难下,对于族人看的非常重,这对外乡人来说是一种极端排外,但反过来来看,这件事对于人王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子民不会因为利益背叛自己。

  他们只会将利益吃到嘴里后,再将提供利益的人进行物理上的敲骨吸髓。

  想要钱是不可能的,但他想要找的晦气自己可以给他。

  不是想试探人王吗?不是以为人王会在成为须弥的大贤者后受制于人吗?

  那美尼斯会让抱有这种想法的他知道,人王成为了须弥的大贤者,不代表人王会放松对权力的把控,正相反,他会将雨林也纳入自己的管控范围内。

  如果他因此以为神明被他架空就更好了,他与纳西妲心照不宣布下的鱼饵就等着他们来咬钩了,他们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吃里扒外。

  他沉稳的布下一条又一条命令,一旁的沙漠护卫立刻行动起来,有的为他奉上沙漠甘甜的泉水,有的将室内的灯光调暗,也有的悄无声息的消失,转身去准备调集人手。

  “利露帕尔。”

  美尼斯最后说道:“以后这些重要文件也让人给纳西妲送去一份,如果最后我们两者的意见不同,我会根据不同的地方再与祂进行商议,从而调整。”

  “看来这下小草神身上的重压又会增加几分了。”

  利露帕尔不知从何处显现出身形,一旁等候命令的侍从见怪不怪的垂眸,显然他们的镇灵之母不是第一次从虚空中现身了。

  “噢,我可怜的小吉祥草王,希望祂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将你从大贤者的座位上踢下去。”

  利露帕尔用着今天朔月看到过的皮囊,宛若一位人妻般婉转道:“也不知道从明天开始须弥将会引起怎样的波澜,说不定那些反对您的人会派几只驮兽冲到台上把您撞飞呢。”

  “太夸张了,我又不会拿那些小事去烦她。”

  美尼斯知道她戏多,并未将她所说的那些担忧放在心上:“至于你说的驮兽...直来直往的沙漠人或许会这样做,但雨林人似乎都很讲究面子,如果我真的会出任须弥的大贤者,他们反而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落我的面子。”

  “要说他们能给我使绊子的地方,恐怕也只有文书工作了吧。”

  但人王处理了几千年的文书工作,所累计的经验哪是这些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够企及的呢。

  “明天或许是最轻松的一天,倘若他们真的会给我找不快,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可惜的是朔月无法登台露面,他的存在也不能让那些至冬人知晓,不然就会上升到外交问题了。”

  正如美尼斯所预料的那样,当天的出任仪式除了些小问题外,他并没有遇到抵抗。

  嗯......

  或者换句话,当教令院的学者们知道是由沙漠的人王来做须弥的大贤者,甚至这份工作还是小吉祥草王亲自邀请的后,当时的场面堪比热闹的学院庆典。

  美尼斯与朔月甚至看到了几位年纪较大的学者当场激动到痛哭流涕。

  此后的几天,学者们的热情丝毫未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程度,美尼斯没想到的是,自己上任须弥贤者后所遇到的首次困难,竟然是让他们不要拿一些可以报告给导师或者风纪官的事来找自己。

  教令院的学者们对美尼斯询问的事情没有隐瞒的意思,相反,他们坦诚到让美尼斯都忍不住想逃。

  又过了几天,远在璃月的家长收到了孩子报平安的信件。

  “升任须弥的重要岗位啊。”

  拜恩狮盯纸上有些急促的字迹喃喃自语:“看这封信的样子,他在那边过的还挺充实?”

  胡桃刚进院子就看到拜恩狮对着石桌上的信一脸纠结:“呦,我们的新任客卿在想什么?”

  “胡堂主啊,没什么,我在孩子的事。”

  小狮子将爪下的信件重新叠好,胡桃见状帮他重新塞回信封中。

  “养孩子吗?那的确需要很多钱,怎么缺钱了吗?如果你缺钱一会就跟我跑业务去吧,有你在说不定我们还能多卖出去一些!”

  “免了吧,那孩子自己在须弥有工作,钱财方面不用我来操心。”拜恩狮有些嫌弃的皱了下脸:“况且我前几天都已经跟你跑过一圈了,现在再跑,不能买的还是不会买。”

  “这可说不定,人总会经历生老病死,没准之前去是对方没事,今天的话去说不定——呜呜呜!!”

  “你快别说话了。”拜恩抬爪按住了她的嘴,心累的开口:“我这小院子可不隔音,万一泄露了点什么不该泄露的出去,我们恐怕出门就要被套麻袋了。”

  拜恩可算知晓了钟离评价胡桃时,为何会带上‘执着’二字。

  不达目的不放弃,即使买了,也要再推出第二碑半价,锲而不舍的再三骚扰(潜在)客户。

  祂如今能成为新任客卿,是因为前端世界在补上(钟离的)财务漏洞时刚好被胡桃撞了个正着,虽然祂最后将给往生堂送钱这部分模糊了过去,却没有模糊掉胡桃对自己的关注。

  经过了一番折腾后,拜恩接受了胡堂主的邀请,此后在往生堂也算有了份工作。

  不过以祂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做什么,挂文员吧,祂只会按爪印,挂跑腿吧......胡桃也不忍心祂这副出门都好像会被踩一脚的体型出去跑什么业务。

  反正从那之后只要是以往生堂的名义开展工作,要么是胡桃抱着(或者顶着)祂在璃月港跑来跑去,要么是钟离抱着他在璃月港溜达来溜达去,祂身边是一定要绑定一个人的。

  “钟离还没回来吗?”

  拜恩收回爪子顺了几下脸上的毛后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都几天了,碧波浪涛真君的送仙典仪还没做完吗?”

  “客卿说这方面他全权负责,所以他此刻的进度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胡桃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给碧波浪涛真君办一次送仙典仪,但既然有人下单,他们也不会特地去询问原因。

  “璃月的碧波浪涛真君应该很受璃月人民爱戴吧,所以你们才会如此的尊敬对方。”

  在一次做委托的过程中,祂路过璃月的港口时无意间发现他们附在墙面的石雕壁画上,雕刻的正是碧波浪涛真君的故事。

  璃月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记住并感谢对方。

  “按照璃月的历史,没有碧波浪涛真君的三次力挽狂澜,就没有现在如此繁华的璃月港。”

  胡桃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讲起以前的故事。

  “第一次是他率先察觉到了归离原即将被洪水淹没的隐患,也是这一次,让他与其的毕生死敌有了牵扯,导致他最后在那片土地上力竭离世。”

  胡桃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这第一次力挽狂澜所导致的居民转移,直接让璃月港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璃月供奉的仙人中很少有与水有关的仙人,在港口来往的港口雕刻碧波浪涛真君的壁画,也是有镇压邪祟,保佑平安的意思。”

  “与一次力挽狂澜所造成的影响相比,第二次与第三次虽然相对较弱,却也是璃月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拜恩认真听着胡桃讲故事时,荻花洲的水域中,钟离与众仙正进行着对碧波浪涛真君的送仙典仪。

  在仪式结束后,留云借风真君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泊垂下头:“我原以为他是我们之中能活到最后的那个,到头来这家伙却是我们中最先离开的那个。”

  “留云真君...”应达有些担忧的看向这位仙兽:“您还好吧。”

  留云借风真君的仰起头,语气与以往并无区别:“本仙好着呢,只是对故友有些怀念罢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经过当时在场人的转述,他们都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次的送仙典仪的确应该办,如果说之前碧波浪涛真君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丝希望,那现在这缕希望已经彻底消失。

  对方的灵与骨分别被帝君和一位有缘人获得,血肉则完完全全的化为这片水泽,滋润着土地上的每一位存在。

  “他的确是一位很称职的仙人。”

  钟离叹息道。

  作者有话要说:

  拜恩在替帝君还债,所以才如此奔波哈哈哈哈,不然他们不会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