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另一边的璃月冒险家协会。

  小拜恩狮猛地打了个喷嚏,钟离也感受到了背后一凉,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钟离率先抬手领取了属于他们的任务奖励,他抱着拜恩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询问:“我刚才看到那孩子了,你要去看看吗?”

  “先不去。”拜恩摇了摇头:“他现在跟那个小子打的火热,心里估计已经没有我这个老父亲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绝对不能让孩子看见自己打工的场景!

  钟离:......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男人想了想,说道:“最近万文集社新进了一批读物,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看一些有趣的故事集,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拜恩有点心动,于是他转身扒拉着钟离手里的钱袋子,估摸着自己今天委托赚的钱。

  这些钱似乎...买一本小说也可以?

  唉,想当初他就是想要金子做的塔楼,子民们也会给火神搞出个来,现在却沦落到想要看一本小说都要精打细算了。

  拜恩化悲愤为力量,抬起肉垫一拍钟离的胳膊,豪气的仿佛自己是去包圆的:“走!我们去买一本!”

  从冒险家协会到万文集社是一条直道,在这中间,除了有着万民堂、上岩茶室这类的‘小’店,还有着至冬开设的北国银行。

  刚刚过桥,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喧嚣声,看热闹的人们在不远处驻足,但脸上的表情大多与热闹无关,厌恶鄙夷占了大多数,还有些人则是摇着头躲远了,似乎知道中间的人是谁。

  “我说了,我要买你这狐狸,废什么话,你直接开个价不就好了吗。”

  一个矮胖的至冬人傲慢的睨视着站在他对面的少年:“放心吧,我背靠着的可是北国银行,钱这种东西我肯定不会少你的。”

  “可是先生,我也说了茶茶是非卖品,况且我不缺摩拉,请您不要再纠缠我了。”茶发的少年无奈的示意巡逻的千岩军看向这里:“救——命——呀——”

  他的态度随意,仿佛被威胁的人不是自己,但他肩上的小狐狸却炸着毛,犬牙外露,喉咙中散发出阵阵的低吼声,在它脖颈上佩戴的水系神之眼隐隐散发着光亮。

  “啧。”

  拜恩有些瞧不上眼:“怨不得至冬也放弃了这些人,连点局势都分析不出来,还以为自己依旧能背靠至冬呢。”

  钟离没有说话,目光盯着那边的方向。

  千岩军有些不太会处理这种‘国际纠纷’,毕竟一个是至冬人,一个是稻妻人,一方是至冬特使,一方是神之眼的拥有者。

  但他们也不瞎,小狐狸的围脖上镶嵌的可是神之眼,那名带着她的少年腰间也有神之眼,知道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触怒他们,所以他们赶紧派了个人去通知总务司,剩下的人在这里维护治安。

  他们用身体组成防线,挡在少年的身前,尽量用礼貌的措辞让至冬特使见好就收。

  索性男人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得太难看,否则很可能会造成外交问题,于是愤愤的用眼神剐了少年和他的狐狸一眼后,转身回了北国银行。

  “抱歉,少年,”千岩军有些愧疚的对这位稻妻的少年道:“这次是我们保护不利才给你造成了如此不愉快的体验......”

  “没关系。”冬弥一茶从那人的态度和千岩军对待那人的方式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格外好脾气的说:“你们也不容易,偶尔摊上那样一个人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我能理解的,而且他只是嘴上冒犯了几句,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行动。”

  旁边的两个人打着官腔,这边的茶茶却越想越气,她可一点也没有忘记那人看着自己时那种恶心的目光,垂涎的,贪婪的,似乎想要将她的皮毛剥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看着那人即将进入北国银行的背影,茶茶那被隐藏的凶性在此时骤然出现,她的后腿猛地用力,用险些将冬弥一茶蹬坐在地上的力道换来自己高高的跃起。

  白色的小狐狸拔‘地’而起,随着神之眼的光芒大盛,她的身边涌现出几道尖锐水螺旋,水螺旋在凝聚的瞬间冲向男人的背影,而茶茶也在空中调整姿势后向着男人扑去,她张开嘴,尖锐的牙齿裸露在外,目光死死盯着男人的脖颈。

  “嘭——!”

  什么东西撞在硬物上闷响让冬弥一茶瞳孔一缩,他连站稳都来不及,跌跌撞撞的向楼梯口飞奔:“茶茶!”

  小狐狸可怜的嘤嘤声让冬弥一茶心急如焚,他将自己的长木仓提在手里,随时准备发生冲突,然而在连滚带爬的上了楼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停。

  在那段通往北国银行的天桥上,站着一头雄狮,它的嘴中叼着白色的小狐狸,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北国银行的门口,那里站着一个棕发的男人,他周身环绕着岩元素的屏障,前方的地面上有着几摊水渍,通过元素力来看,正是茶茶那些飞出去的水螺旋。

  听到声音,他们一同转过头看向自己,那相似的气势让冬弥一茶感到了针扎般的麻痹,似乎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两个他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白色的小狐狸害怕的紧紧夹着尾巴,四肢蜷缩,见到了监护人才用软软的哭腔小声求救:“一茶...”

  冬弥一茶瞬间回神,顾不得恐惧,他快步走向雄狮,硬着头皮道:“我来了茶茶!”

  雄狮看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们,轻轻将小狐狸放在地上,还亲切的给她舔了舔有些杂乱的背毛。

  茶茶:“!?”

  茶茶:“QAQ”

  看出雄狮没有恶意,冬弥一茶试探着的从他面前将小狐狸快速捞进自己的怀里。

  茶茶吓得说不出话,被监护人抱在怀里后,便立刻将头插进冬弥一茶的肘窝,身体瑟瑟发抖。

  冬弥一茶又好笑又心疼,只能不断给她顺着毛。

  那个进入北国银行的男人也并未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威胁,对门外的事情一无所觉,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北国银行的门外守卫明明目睹了这一切,却表现的像个瞎子一样,对他们的举动不闻不问,大有那个男人死了才好的意思。

  拜恩知道门口的人是个亲奥派,只是撇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

  “多谢两位。”

  冬弥一茶不会因为拜恩没有说话便将他忽视,他诚恳的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钟离转头询问拜恩的意见,在雄狮点头后他对少年道:“也好,我们先下去等你。”

  “好。”

  冬弥一茶应付完这边,才转头看向跟他跑过来的千岩军:“不好意思啊几位,茶茶还小,不太懂事,好在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千岩军先是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又硬着头皮看向天桥中间的雄狮,最后将目光移向北国银行的门口即将离开的钟离。

  “请等一等,钟离客卿,请问这位......”

  千岩军的领队有些难办的示意他看向雄狮。

  “是我的朋友。”

  钟离对千岩军点头,走到雄狮身边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鬃毛:“放心,我会保证他不会惹出什么骚乱,如果他惹出什么乱子,我也会为此负起责任的。”

  领队放下了一半的心,在钟离带着那只大狮子离开后,他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北国银行的门口:“那......”

  “看什么看。”

  门口的守卫之一不耐烦的说:“不存钱就走开吧,别挡着想要存钱的人。”

  “这就是不计较的意思。”另一个守卫温和道:“放心,他没有察觉,我们也不会让他察觉的。”

  千岩军:“...好、好的。”

  自从至冬殿下逝去的消息传来,这些愚人众就一天比一天奇怪了。

  见没发生什么大事,千岩军的领队让剩下的千岩军去疏散下面看热闹的民众,自己留下对冬弥一茶道:“少年,下次别让你的朋友这么冲动了,如果你们真的选择在这里动手,我们只能将你们都抓进牢里。”

  领队告诫完又说道:“现在快要到海灯节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来璃月过节的吧?那提前祝你们海灯节快乐!”

  冬弥一茶再三保证自己日后绝不犯事后,才在领队的注视下从另一边下了楼。

  “呼!”

  冬弥一茶松了口气,这期间他安抚茶茶的手一直没停,感受到茶茶不再颤抖,冬弥一茶这才低头轻声询问:“还好吗?”

  “还还还还还好!”

  小狐狸从肘窝抬起头,哆哆嗦嗦的说:“茶、茶茶还活、活着!”

  该说她是心大呢,还是生命力顽强呢?

  冬弥一茶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我们先去找他们道谢一番,如果不是他们,恐怕我们会在这个国家引起很大的混乱。”

  “对、对不起...”茶茶有些心虚:“这次是茶茶不对。”

  “不对哦。”冬弥一茶冷静的笑道:“茶茶没有错。”

  茶茶有些疑惑的抬头:“茶茶没错?可是茶茶不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哦?”

  “对,茶茶没错。”冬弥一茶云淡风轻的说:“因为茶茶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没有动手而已。”

  “我这样慌张的跑上来,不是因为怕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怕你‘因此受伤’。”冬弥一茶对她说道:“他想要觊觎人的东西,就要承受这份觊觎所带来的代价,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亡,都是代价中的一环。”

  “但,这不代表着被觊觎者要承担这份代价。”

  茶茶还在消化这句话,而冬弥一茶已经能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了。

  只是这个被千岩军称为‘钟离’的男人身边并没有那只雄狮,取而代之的是他肩头的那只......小猫?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拜恩无语的看着被自己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的茶发少年:“被吓到了?你能带着一只会说话的狐狸,为什么就没想过狮子也会说话。”

  “不...只是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冬弥一茶干巴巴的解释道:“刚才真是多谢你们出手帮忙了——”

  “好了好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不用说那些虚的。”拜恩毫不客气的出言打断:“我顺你的话下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几件事,第一,现在是海灯节期间,这段时间不要闹事,过了这段时间是报复还是怎样都随便你们,第二,那个男人是至冬特使,通过刚才的事他肯定记恨上你们了,记得不要落单,看好你家的小崽子,她还小,有些事情会受本能控制,比如感到威胁就要去消灭威胁之类的......”

  拜恩想了想,又嘱咐了他一句:“你这段时间最好去总务司登记一下,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那边还能保护你一下。”

  “毕竟在对至冬特使的问题上,我想你们应该是一致的。”

  拜恩主动接了钟离的活,让钟离安静的像是个岩柱子,然而拜恩并不满意,他抬爪拍了一下这个岩柱子的手臂:“好歹是友邦的国际友人,说点什么吧。”

  “以普遍理性而言,她这般大小的幼狐不宜离开雷神的庇护之地。”钟离的目光在少年和狐狸的身上停留了一阵:“但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要为两个人的安全多考虑几分,起码可以做到在恶意中抽身。”

  “先生说的是。”

  冬弥一茶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国外不比稻妻,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他甚至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他要想想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自己要怎样解决了,总不能次次都委屈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