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弥一茶既无法阻止友人的笑容,又无法阻止茶茶的实话,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向港口走去。

  枫原万叶也知道不能一直笑话自己这位友人,不然一会自己就该被小小的报复一下了。

  至于茶茶…她压根没有发觉空气中的奇怪氛围,叽叽喳喳的向万叶诉说着他们在蒙德遇到的趣事。

  对茶茶来说,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无论是去摘星崖和一茶‘摘星星’,还是在奔狼岭和狼狼们一起赛跑,每一天在茶茶身边发生事情都是不重样的。

  所以即使是在回稻妻的船上她与万叶说了很多很多他们在蒙德遇到的趣事,在茶茶看来,她依旧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没有跟万叶说。

  不过由于茶茶的年龄还小,大多是她想到什么就说着,不可避免的,茶茶的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滑向了危险的方向。

  “那个蹦蹦炸|弹威力好大!”小狐狸兴奋的在冬弥一茶肩上踱步,耳尖与尾尖的那点蓝色也跟着抖啊抖。

  “虽然我没有记住可莉说的炸|弹配比……但是我记得宵宫姐姐可以炸出好看的烟花!她肯定也可以还原哒!”

  枫原万叶和冬弥一茶对视了一眼,万叶认同似的点头:“虽然不清楚那个蹦蹦烟花的威力有多大,但在稻妻,宵宫家的烟花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茶茶想不想去定制一枚可爱的狐狸烟花?”

  冬弥一茶默契的将话题接了过来:“有着茶茶的模样哦。”

  原本满脑子都是蹦蹦炸|弹的茶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狐狸烟花?是我的模样吗?”

  “如果可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枫原万叶点了点头:“宵宫的能力整个稻妻都有目共睹。”

  “好耶!是茶茶烟花!”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南十字船队的船上,而北斗就是在这种氛围下看到他们的。

  “是两位‘茶茶’啊。”她对他们飒爽的抬手:“是还想去外面玩吗?正好我们过两天要去璃月一趟。”

  “北斗大姐。”

  冬弥一茶对她打了个招呼:“又见面啦,不过这次我们可不是为了出海而来的。”

  “嗯...让我想想看,茶茶这么兴奋,难不成你的稿费拿到了?”

  北斗爽朗的笑道:“你小子果然说话算话,看来我这趟可没有拉错人。”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某些原因,冬弥一茶打算偷渡出国再偷渡回来,但有着危险抗性和胆量存在的船队少之又少,而机缘巧合下他碰巧遇到了曾经的友人枫原万叶,听到他的苦恼,枫原万叶为他推荐了自己的船队,南十字船队。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不过不顺的事情也有。

  那就是——他没有钱。

  先不说他将自己的钱花去了哪里,就说他没钱这一事,就已经让冬弥一茶举步维艰了。

  但冬弥一茶也有他的办法,那就是诚恳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船队的队长,倍受信赖的北斗大姐头,然后做出保证,在他回到稻妻拿到稿费后,他会将来回的船票重新补上。

  为此他特地报了自己的笔名,让北斗不用担心他跑路。

  不过北斗最开始可没有问他这么多,而是在枫原万叶将他带过来后就同意了他的上船请求,后面的事是冬弥一茶自己主动交代的。

  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冬弥一茶将自己所拖欠的两人份船票补上,又趁此提出了请客的提议。

  出乎意料的是,北斗竟然拒绝了:“今天可不太方便,我刚才接了一个委托,一会要前往八酝岛运送一批药材,也会在那边休息一晚。”

  原来是这样。

  冬弥一茶有些遗憾。

  “有人受伤了吗?”

  茶茶懵懂的看着北斗:“需要我们帮忙吗?”

  “这些不是疗伤类的药物,是疗养用的药物。”北斗身为亲自检查过这批药材的人,肯定的说:“那边的雷元素过于活跃,所以需要这些疗养用的药材减轻一些当地人的负担,由于是官方的委托,价格也算合理,最重要的是,这批药材到了那边,价格比石材还便宜不少,属于是当地人的必需品,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见北斗细心的为茶茶解释原因,冬弥一茶很是感谢,他微微转头对茶茶柔声道:“茶茶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关于八酝岛的故事吗?”

  “茶茶记得!”小狐狸用力点头:“还有踏鞴砂、珊瑚宫......这些故事茶茶都记得!”

  枫原万叶见北斗没有对他提出要求,有些了然的说:“大姐头,这次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护送这趟只是因为这次的委托方不同,别人交接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不然让其他人跑一趟就行,一茶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这次就先由你代表我们南十字船队的全员参加了。”

  “大姐头...”枫原万叶有些无奈:“好吧,我知道了,我会代表南十字船队的全员准时参加,保证我们一个人都不少,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口饭。”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水手听见这话也纷纷打趣着:“一口怎么够,我可是能吃上两碗的!”

  旁边有人‘劝’他:“你可别,万叶总共就能吃两碗饭,都让你吃了别人吃什么?”

  “多简单啊,那就以果汁代替呗,要是万叶喝不下就让茶茶代劳。”

  那人逗茶茶说:“茶茶,你能不能帮你的万叶哥哥分担一下负担,多喝一些果汁?”

  喝果汁?

  原本还在烧cpu,想着万叶是怎么让远在船上的南十字队全员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口一茶请的饭,然而茶茶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万叶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到,正苦恼时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不就是喝果汁嘛,茶茶可以,喝多少都可以!

  茶茶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忙不叠的点头:“可以可以,茶茶能帮万叶分担!”

  为保证自己真的可以,她还特地做出了自己最威严的一幕,那就是蹲坐在一茶的肩膀上,像一只狐狸雕像一样。

  船上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没过多久,启航的时间到了,两人一狐目送船队远去后,冬弥一茶转头对枫原万叶道:“看起来你最近过的很开心,真是太好了。”

  冬弥一茶是一个对朋友格外坦诚的人,有时候他直白的不像是一个稻妻人,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对朋友说:

  “我喜欢你这样。”

  “如果你能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就好了。”

  “听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到了极点,会不自觉的幻想自己跟他(的女体)在一起交往甚至是结婚时的模样,怎么样,你会想跟那样的我一起生活吗?”

  枫原万叶作为这些暴言的受害者之一,不止一次在看着他的书时感慨,明明在写作的风格上,融竹老师细腻的笔触会给人一种‘知性’‘忧郁’‘优雅’的女性感,然而本人实际上却跟自己的风格完全不沾边,不能说南辕北辙,也算是北辕适楚。

  但他跟茶茶却又是另一种态度,枫原万叶观察了很久,才有些感慨的想,这大概就是初为人父的责任感吧,即使冬弥一茶看起来不是很在乎,也本能的将自己那些少儿不宜(?)的言论收敛了不少。

  主要应该是怕带坏了茶茶,本来她对这个世间的万事万物看的就不真切,万一茶茶因此在坏人的一声声哄骗中迷失了自我...那不用等茶茶的父母回来,冬弥一茶就会愧疚的自裁谢罪了。

  枫原万叶与他一起向稻妻城的方向走:“自然,在船上的每一天都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可能这就是茶茶每天的感受吧。”

  “没错没错!”茶茶很认同枫原万叶的话:“茶茶的每一天都会发生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所以茶茶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嗯,因为茶茶是一只快乐的小狐狸嘛。”

  无忧无虑,也没心没肺。

  “我们今天去哪里吃?乌有亭可以吗?”

  “可以。”枫原万叶对吃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茶茶喜欢去哪一家?”

  “茶茶不挑食的!只要不难吃的事物茶茶都可以吃!”

  被监护人养的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在此时才能让人隐约看到些许曾经流浪的过往。

  虽说她是被父母爱着的小狐狸,但父母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很少,少到有时候只是匆匆一面,给她丢下一些好东西后又消失不见。

  而父母不在的时间里,茶茶听从着父母曾经的告诫刻意躲避着人类,在山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然而山上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妖怪们对于不是自己的幼崽表现的没有那么可亲,能做到不主动驱赶已经是大多数陌生妖怪能放出的最大的善意了。

  于是对茶茶这只年幼的小妖怪来说,居无定所成了家常便饭。

  茶茶原先还不叫茶茶,这个名字是在她与一茶相遇后一茶给她的,他将自己的名字分给了这只小狐狸,主动与她结下了‘缘’,这也代表着此后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茶茶认同这个名字,他们之间的缘分便不会被时间磨灭。

  这也是作为注定会在年幼的妖怪之前逝去的人类给她的一份礼物。

  他们相遇的那天天上正在下暴雨,被雨水冲刷的狼狈的冬弥一茶与浑身干爽的小白狐相遇了。

  那时的冬弥一茶并不是对神秘测完全不知情,看着在雨中泰然自若的水蓝色挑染小白狐,他就知道对方恐怕是一只小妖怪。

  小狐狸的身上没有妖邪的诡异感,反而充斥着不容于凡尘的圣洁,那双粉色的双眸清晰的倒映着周遭的一切,包括对面那个有些发愣的少年。

  ‘是......这座山的圣灵吗?’

  冬弥一茶知道自己贸然上前很可能会惊扰对方,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不容他那样放肆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有些遗憾于自己可能会所错过这难得的素材,但冬弥一茶并不后悔,因为这次的相遇已经给了他很多的灵感。

  在雨势减弱后,冬弥一茶继续往回赶。

  经过这一冷一热的反应,再加上身上的衣服一直湿漉漉的带走身体上的热量,冬弥一茶在回到家后不出所料的发起了高烧,有一段时间甚至烧到神志不清。

  某一天的昏沉中,他隐约看见了那只小狐狸,它叼着些草药放在了他家的地板上。

  然而实在是没有力气的冬弥一茶没有去处理这些草药,于是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冬弥一茶听见了些许研磨的动静,他又仔细倾听,耳边还有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热水烧开的咕噜声,小动物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还有些许絮絮叨叨的嘀咕声。

  幼小的,纤细的声音说着:“水烧开后将切碎的草药放进去,煮制草药完全软烂后,筛去残渣,剩下的就是汤药了。”

  “yue——!”

  “这个味道好恶心!”

  “为什么人类的药会做的这么恶心。”

  还很嫌弃。

  冬弥一茶想:‘我真是想妖怪想到疯魔了,怎么会梦到这一幕,难不成我自己很期待与它再次相见呢。’

  是的,虽然只有声音,但他还是根据直觉认定,那个在为他煮药的小家伙就是他遇到的那只小狐狸。

  “我真是疯了。”

  冬弥一茶闭着眼小声嘀咕:“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啊。”

  “我好心好意帮你煮药,你竟然还想想要白嫖我吗?”头顶传来小狐狸阴森森的威胁声:“你做白日梦也要有个限度啊。”

  此时的冬弥一茶似乎已经被身体的热量带走了恐惧,睁开双眼的他面对眼前的狐脸竟然淡定的与其对视:“嗯...那我谢谢你?”

  “只有一句谢谢吗?”小狐狸蹲坐在他的头顶,尾巴有些不耐烦的甩来甩去:“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