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真到了厨房,先向主厨询问傅思懿平时爱吃的水果,而后才去冷库挑选最新鲜的食材做水果糖。
她把各种水果洗净削皮,放进料理机榨汁,倒入熬好的麦芽糖中,带上隔热手套搓成长条。
凡真全神贯注地做糖,没注意厨房的门轻微地一动。
一个颀长的身影顶着橙黄的光线晃进门缝,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悄悄地移到凡真身后,张开手臂从背后拥住她。
凡真猛地一颤,下意识转头,昏黄里,傅思懿侧脸的弧度好看得挠人心。
傅思懿低头挤进她甜香的颈窝,红唇在她耳边流连,整个人像没骨架似的挂她身上,变成超大号人形挂件。
她真的好像一只黏人的小狗狗哦。
生病的时候黏她,精力充沛的时候更是黏着她。
凡真被她蹭的好痒,又舍不得躲,任由她在颈边激起细微的酥麻感。
“想……抱……姐姐。”
凡真伸手抚向她脸颊,感受到隐隐的热意:“好啦,现在抱到啦,你烧还没退,要多休息,是不是可以去躺着啦?”
“想……亲……姐姐。”
凡真弯起眼睫笑,在她怀里转个身,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吻一下:“这样满意了吧?快去躺好,一会我煎好药给你端来,配着水果糖吃绝对不会苦。”
傅思懿哪那么容易打发,哼哼唧唧把红唇往前凑,定要一个结结实实的吻才肯罢休。
凡真快要被她的反差气笑,踮起脚尖亲她的眼帘鼻尖,盯着她好看的唇瓣看了几秒,故意绕开,往下亲她的下巴。
这小凶兽果然被逗得心猿意马,伸手覆住凡真的后脑,手腕贴着她脸颊,把她禁锢住。
其实,她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汲取姐姐唇齿间的甜美。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看着凡真,与她额头相抵,鼻尖几乎碰到她鼻尖,灼热的呼吸悉数落在她唇上。
“姐姐……”傅思懿的声音低哑得仿佛只剩气音:“你在钓我吗?”
她贴得很近,却故意拉开一点距离,每说一个字,彼此的唇瓣都能若即若离地触到,来来回回撩得人心率失衡。
凡真:!!!
到底是谁在钓谁?
她严重怀疑小凶兽有没有谈过恋爱,怎么这么会撩。
凡真努力不让自己战栗得太明显,可是呼吸还是发了颤:“你……你是这么容易被钓到的吗?”
“别人一定不行,但是姐姐……”欲吻不吻的距离,Alpha眸光沾染欲.色,眼底是极力隐忍的暗红:“姐姐只要放个勾子,不用任何饵料,我就会乖乖上勾。”
凡真两颊绯红,爱死小凶兽这种又奶又狼的调调,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指引,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住她脖颈,仰起纯欲诱人的脸,缓缓闭眼:“那……勾子已经放下,你要不要咬?”
傅思懿稍愣,唇边燃起笑意,亲昵地揽过她贴上来的身子,垂眼欣赏姐姐索吻的娇媚样,吻顺势落在她唇边。
小凶兽的吻技越来越好,不会给她太强的压迫感,也不会温温吞吞,哪怕是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也会给她留一丝机会,诱使她忍不住和自己来回拉扯。
让彼此都能感受到接吻带来的乐趣。
凡真红着脸想要抽身,傅思懿哪里舍得放开,论力气,Alpha本来就比Omega要大一些,何况凡真现在已经一点力都使不出。
不过,傅思懿显然不会跟她比蛮力,她有更好的法子让姐姐听话。
她的唇循着凡真的脸颊滑下,停在她白腻的耳垂边,缓缓吐字:“姐姐,我已经上勾,你怎么不钓上去?我会摔死的……”
耳朵本就是凡真的敏//感带,一旦被封印,几乎毫无抵抗力可言。
傅思懿循着她的耳廓,将热气扑洒过来“姐姐,亲我……”
凡真被蛊惑了,攀着她的肩膀将红唇送上,彻底放任自己随波逐流软倒在她怀里。
和刚才相比,这一次Alpha似乎更有耐心,她绕着凡真的耳廓亲吻,像猫咪给同伴梳毛一般,一寸寸吻过去。
好热。
凡真晕乎乎的,心底某处不知名的角落像是被丢进一簇火苗,快要烧起来。
当傅思懿咬住她耳垂时,她整个人瞬间僵滞住。
配楼间的小厨房很静,安静地交错着两人的呼吸声,在凡真迟疑的几秒间,傅思懿的唇又吻上来。
和她接吻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可以忘乎所以,沉醉在这种勾勾缠缠的游戏里。
隐约意识到这是在大白天,还是人来人往的厨房。
于是,凡真用手去推,那种柔弱无骨的力度,带着欲拒还迎的味道。
傅思懿的鼻尖顺着凡真的脸颊贴贴,一路蹭到耳骨,趴在她耳边喃喃,声音像午夜酒吧的鸡尾酒,低醇却又醉人。
“姐姐,你不钓我了吗?”
凡真的心跳得好快,衍育腺体的信息素就像打翻的红酒瓶,源源不断地渗出。
更令她羞耻的是,蛋糕上被Alpha咬破的莓果也冒出尖尖。
“你不怕摔死吗?”凡真抬高手臂推她。
女仆制服的面料很硬,抬手时不可避免地剐蹭到伤口。
“唔,疼……”
亲密贴贴被突如其来的微小痛感打断,凡真用力推开傅思懿,捂住伤口。
她抬起眼,发现傅思懿的目光也跟着垂落在受伤处,慌慌张张地改变方向,转而捂住耳垂。
傅思懿秒懂,脸颊像被火星子烫到,小小声开口:“姐姐,我……我是不是咬伤你的……耳朵?”
凡真怔了下,转身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比蚊子还小:“没关系,就一点点……”
正慌乱得不知所措之时,面前横过来一只手,缓缓张开,一个圆圆的小瓶子立在掌心中。
凡真错愕地抬头,凝目看向傅思懿:“这是什么?”
傅思懿揉揉泛红的耳尖:“这个纯草药膏对小伤口很管用,你……”
她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翻开凡真的手掌,将小药罐放入她掌心,再合上她手指:“你备在身边,要是哪里受点小伤……能用上。”
凡真愣了愣,颊边的红色快速蔓延开,她捏住药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她细细深究,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瑛姑略微沙哑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
“大小姐,颂娴小姐和沈恬小姐来了。”
傅思懿皱了皱眉:“电话里不都跟她们说过不用来探病,怎么还来?”
既然来了,总不能把人往外赶,未免失了礼数。
傅思懿淡声回:“知道了,请她们在前厅等我。”
她侧过脸看着凡真,手探过去牵住,轻轻捏了捏:“姐姐,我去去就回。”
凡真弯起眼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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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懿才走到前厅,方颂娴就站在外面走廊,很显然是特意等她,见傅思懿走过去,一幅严阵以待的样子。
沈恬站在她身后,悄悄扯了扯方颂娴的衣袖,小声窃语:“别这样,我们是来探病的,有话好好说,”
沈恬嘴上说着探病,实则却另有目的,她来傅宅是想查清有没有隐藏的Omega。
到底是谁,帮傅思懿化解腺体的诱发剂?
所以,沈恬说这话时,特意做了个捂嘴的动作,颇有心机地把声音调到所有人能听到的程度,似乎是故意说给傅思懿听。
傅思懿显然是听清了,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暗暗琢磨方颂娴脸上的表情。
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凡真的事,才会这样生气?
傅思懿答应凡真在家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外人在的时候,也不会喊她‘姐姐’。
傅思懿本身工作就很忙,白天见面的时间不多,而且她私心也不想让人知道凡真的身份,怕有人心怀不轨告发凡真,将她遣送回国。
不过,要是方颂娴知道她和凡真的事,她也不怕,知道就知道,那又怎样,她是不会退让的,大不了跟凡真回元国。
傅思懿扫了方颂娴一眼,神情有些散漫:“方大小姐不进去喝茶,怎么站外面?”
方颂娴见她走近,气场和身高都略压自己一头,下意识挺直脊背:“你为什么要让凡真罚跪?整理书桌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你这个不让碰,那个不许动,叫姐姐怎么干活?”
她满脸怨怼地看着傅思懿:“以后,凡真要是弄丢傅家什么东西,都由我来替她赔偿,你不许再罚她!”
傅思懿眼尾闲闲地掠过,挤出一个蔑视的笑,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很缺钱?”
方颂娴被噎了下,她知道傅思懿性子冷,从不与人多话,但私底下几个同学在一起,她都温和有礼,这样盛气凌人地怼人,方颂娴还是头一回见,让她瞬间没了底气。
傅思懿打量她一眼,眼眸微垂:“方大小姐对我们家的事倒是清楚的很,看来是没少花钱。”
说完,掀起眼皮,眸中一点点氤氲出厉色,在进进出出的佣人间缓缓扫过,高声说:“大家听好了,我们傅家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想要查出是谁把家里面的事说出去,交给瑛管家半天足矣,但我想给她一次机会,以后谁要是嘴碎把不住,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佣人们纷纷顿足,整齐划一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回答:“是,大小姐。”
方颂娴想着方家和傅家怎么说也是三辈以内的直系亲属,傅思懿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心里难免冒火:“傅思懿,你什么意思?你家下人都知道我喜欢凡真姐姐,偶尔提供一点消息帮我追女朋友用得着发这么大火?谁稀罕你家那点事?要不是姐姐在这里,请我来我还不一定会来。”
这一口一个姐姐,把傅思懿堵得气闷,语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方颂娴,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吵架的?如果想要吵架,对不起我没空,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方颂娴咬牙切齿:“你……”
沈恬来回看看,着实有些糊涂。
这个凡真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傅思懿和方颂娴铁打的交情变得剑拔弩张?
沈恬只知道她是个Beta,在傅家做女佣,方颂娴对她一见钟情,开口闭口都是她的“凡真姐姐”。
来的路上,方颂娴还在跟她抱怨姐姐太难追,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想到这里,沈恬忙踏前一步拉住傅思懿,一只手掩在身后朝方颂娴偷偷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找她的凡真姐姐。
方颂娴接收到信号,回她一个感激的手势,滋一下跑得没影。
傅思懿正极力扯开沈恬的手,一时反应不及,转身时只看到方颂娴的扎着低马尾的后脑勺。
她忙追过去,却被沈恬死死箍住:“小懿,等一下,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傅思懿哪有空听她说话,她现在只想跟过去盯着方颂娴,不让她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媳妇。
凡真是她的媳妇,自己的媳妇自己好好盯着,可不能让人拐跑。
方颂娴去哪里,自己也跟着去哪里,绝不能给她制造和凡真单独相处的机会。
傅思懿冷冷地垂眸,视线落在沈恬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放手。”
沈恬怯怯地松开她,转瞬便红了眼眶:“小懿,我……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一直想跟你道歉,可又怕你会生气。”
傅思懿浅浅地蹙眉:“什么事?”
沈恬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想把害她落水的事往夏以橙身上引,自己则撇得干干净净:“小懿,这件是其实也不是我自愿的,我真的是迫于无奈。”
傅思懿整颗心都系在凡真身上,压根没心思听她说话,敷衍道:“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沈恬急急地拦住她:“可是……那天孙语清推你下水,害你差点没命,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真正推你……”
傅思懿没深究她的话,但总算偏过头,正儿八经地看她一眼:“沈恬,这次落水让我明白很多事,我还要谢谢孙语清呢,要是没她推我下水,我就不会生病,若是我没生病,就不会知道谁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恬霎时变了脸。
傅思懿说……最重要的人。
难道她身上的诱发剂不是假药,真的有Omega跟她信息素交融?
可是,夏以橙明明是哭着回来的,那替傅思懿解诱发剂的又是谁?
沈恬只略略呆一会,傅思懿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她用力咬破下唇,拔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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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颂娴常来傅宅,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穿过蜿蜒的回廊,直奔配楼的厨房。
偌大的傅宅,也只有这扇门能存着凡真的影子。
她走到厨房,门敞开着,隐隐能窥见凡真熟媚俏丽的身影。
方颂娴慢慢挪过去,凡真正好包完所有的糖果,准备放进密封罐里,眼尾的余光瞄到门口有人,愉悦地翘起红唇:“这么快就回来啦?我已经做好水果糖,你……”
凡真侧过头,见门口站的是方颂娴,蓦的一怔,嘴角的弧度下意识一点点收回:“方小姐……”
方颂娴一眼就瞄到桌上的水果糖,雀跃地走过去:“姐姐,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凡真不敢说话,生怕方颂娴伸手来拿她的糖,要知道某只小凶兽小气的很,哪怕被分走一颗糖,也是要生大气的。
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等她把桌上最后一颗糖扔进罐头,准备盖上密封盖时,方颂娴已经伸进罐头中,大喇喇抓起一颗糖放在指尖把玩。
“姐姐,红色糖纸包装的是橙子味的吗?”
凡真眉心拧起,踮起脚尖想要夺回:“方小姐,这些糖是做给大小姐吃的,你快还我。”
方颂娴嘻嘻一笑,斜着身躲闪:“一大罐糖呢,傅思懿一个人又吃不完,分我一颗又没关系罗。”
Omega和Alpha在身高上有很大差异,方颂娴稍用巧劲就轻松撅住凡真的手,倾身贴近:“姐姐,我还想要一颗黄色的。”
凡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冰封起来。
如果说,方颂娴的举止能做的有分寸,保持让她感到舒服和安全的距离,不做任何冒犯的举动。
那她也不会刻意避嫌,连正常的交流都回绝。
但方颂娴总是这样做出让她不适的举动,凡真实在不想与她多话,抱着糖果罐就往外走。
方颂娴讨了个没趣,把水果糖抛高又接住,边玩边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想要快步追上凡真,再讨几颗糖,哪知刚迈出厨房门,眼前骤然一黑,被一道高挑的身影挡住。
方颂娴怔了一瞬,本能地向后退,手中那颗裹着红色糖纸的水果糖,正抛在半空中。
仔细一看,挡住她的人侧脸逆着光,线条精致漂亮,殷红的唇瓣抿紧,点漆般的瞳仁透着满满的冷意。
是……傅思懿。
方颂娴在短暂的错愕后连忙抬起手,想要接住那颗水果糖,然而傅思懿早已先她一步,略略抬手,准确握住,稳稳地将那颗水果糖攥入自己的掌心。
“欸,你……”
方颂娴被她强大的气场碾压的胸闷,才说两个字,就听到长廊尽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已经走出连廊的凡真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神色紧张地看向傅思懿,在确定她安然无虞时,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下来。
而傅思懿的表情也很奇怪,眼神对上凡真的那刻,迸出从未见过的微光。
方颂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正要开口质问,却听见傅思懿骤然冰封的声音:“凡真,你好大的胆,竟敢将傅家的物品擅自送人,这里的一草一物皆属于傅家主人,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凡真怔了下,目光不觉顺延向上,触到傅思懿漆黑眼眸中隐隐跳跃的占有欲。
这小凶兽……果然生气了。
只要是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颗糖,这小凶兽都要抢回来。
幸好方颂娴还没来及的剥开糖纸吃下去,要不然小凶兽非让她吐出来不可。
凡真苦恼地抚额,看她这个样子怕是三两句哄不好。
方颂娴站在一边,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喂,傅思懿,你什么意思,我不就拿了你一颗糖,要骂就冲我来,别拿凡真出气,你……”
傅思懿冷冷地截断她的话,目光转向凡真,厉声说:“还不快走?”
瑛婆婆说过,自己的媳妇要好好藏起来,别人多看一眼都是抢。
她要把姐姐快点支走,不给方颂娴缠着她的机会。
凡真配合地“欸”了声,快速将头埋低,闷头往回走。
沈恬始终远远地站着,冷眼看着眼前一幕,揣摩傅思懿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傅思懿性子高冷,即使面对傅家的佣人也没什么表情,除了老管家瑛姑,几乎没人敢接近她。
此刻,她看似句句都在责骂眼前这个叫‘凡真’的女佣,但眸底丝毫没有寒意,反而微微漾着温柔。
只有方颂娴那个缺根筋的Alpha才看不清真相,以为傅思懿动真格在责骂凡真,还一味地维护她。
这个凡真,长得实在漂亮,甚至比Omega还漂亮。
不,准确来说,比她见过任何一个Omega还漂亮。
她真的是个Beta吗?
难道替傅思懿化解诱发剂的那个人,是她?
越来越的疑问横亘在沈恬心头,她无法再忍耐,悄无声息地踩上连廊,找准角度,与低头疾走的凡真撞个满怀。